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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陈琦喘了口气,轻轻点点头,你们真做的这么缜密,自然最好不过。可是,心里依旧很不平静。
赵仲晔看在眼里,眼神一动,心中浮现起浓重的隐忧。问道:“陈县令,备货的情况如何了?”
“我这边已经妥当,余杭县那边也差不多了。关键还是如何起运?杭州眼下不平静,要能瞒过众人。动静太大引起怀疑就麻烦了。”陈琦正是为此而来。
“好!”赵仲晔点头道:“如何运输你不必担心,我与父王会想办法的。”赵仲晔立即答应,也不曾引陈琦去见父亲。
陈琦心道:希望你们安排妥当!随即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告辞转身离去了。
赵仲晔没有停留,进入书房见到父亲赵宗咏,说道:“父亲,货差不多已经备齐了!”
“嗯,好!”
赵仲晔道:“适才陈琦又来确认货物起运的事情。不知父亲可有打算?”
“打算自然是有的!”赵宗咏淡淡一笑,问道:“那个苏轼到了吗?”
“父王你为何如此关注苏轼呢?”赵仲晔有些不解,回答道:“今日苏轼耍了所有人,码头来的只是一艘空船,苏轼本人现在何处无人知晓?”
“哦,苏大才子果然不一般啊!”赵宗咏哈哈一笑道:“不会不见踪影,到了杭州他必然会去找熟人!”
“熟人?您是说……”
“林昭!”赵宗咏道:“他们都是赵顼派来的。彼此之间岂能不沟通?这个都无所谓,不过他尽快露面总是好的,告诉陈琦,起运的时间定在六月初,我来安排!”
“好!”赵仲晔见父亲信心满满,也就放心多了。本来已经准备走了。忽地想起一事,说道:“父亲,最近陈琦总表现的很胆怯,很紧张,儿担心这样下去。怕是会坏事啊!”
“哼,草包一个。以前发财数钱的时候倒是高高兴兴的,现在有一丁点的风险便害怕了,真是没胆的孬种。”赵宗咏一声喝骂,旋即又轻声叹道:“不过若非有他,我们的生意开做不起来,眼下也更离不开他,暂且忍着吧……再者,有他是好事啊,万一要是出了事情,嘿嘿……”
有些人注定了只能做走狗,风平浪静时便是好帮手,甚至好兄弟。一旦风云突变,便注定了是挡箭牌,是替罪羔羊。陈琦之所以担心,未尝没有这方面的缘故。
赵仲晔了然于心,轻轻点头:“儿子懂了,只是这次他会不会出差错?我有些担心……”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确实不宜拖延太久!”赵宗咏沉吟片刻,吩咐道:“这样,只要苏轼一到,立即去送上我的请柬,六月初一或者初六,本王在西湖设宴,邀请杭州所有官员赏莲避暑!”
“父亲是打算那日?”赵仲晔试探着询问。
“不错!”赵宗咏道:“夜长梦多啊,为父亲自出面……不过需要精心设计,不能出差错!”
“是,儿子一定小心!”
林昭带着苏轼去了距离西湖不远的沈府,这个时候必须要先去见见沈括。
眼下他们就是皇帝赵顼派到杭州的三人组,必须得紧密合作。虽说沈括与王安石交好,是新党中人,苏轼则相对保守,见面可能会有尴尬。
不过自从见到林昭之后,苏轼这个担忧便少了许多,毕竟大家都是饱读圣贤书的进士。何况沈括也人到中年,稳重与理智都不虞担心。何况眼下身负皇命,三人有共同的职责。
沈括得到消息,赶忙将二人迎入府中,彼此少不了一番客套。沈括已经接到浙江访察使的任命,对于苏轼到杭州未入州府,便前来拜见,沈括脸上甚是有光。至于先找林昭,兴许是凑巧,兴许是苏轼找来的润滑油,对此他很理解。
“听闻东阳与存中一起研究出了什么活字印刷与胆水炼铜之法?”苏轼笑道:“来时,听闻工部正在试验,此二法要是成功,对我大宋可是大有裨益啊!”
林昭笑道:“这都是沈先生功劳!”
“哪里,是前人研究而成,在下只是收集起来,幸得东阳提醒,加以改良,否则宝贝妙法可能真要毁在我手里。”
“东阳查了许久,可有线索?”沈括也是接到圣旨之后,才知道林昭来杭州的真实目的,原来是身负重任,大有深意。
林昭嘿嘿一笑:“二位见笑了,来杭州许久,线索倒是有一些,可都是断断续续的,连贯不起来,没什么大的突破。”
“哦?”苏轼问道:“那杭州私盐贩卖猖獗确有其事?”
“不错,这个可以肯定!”
“那方家村那四十多人,当真是盐枭之间争斗所致?”
林昭摇头道:“这么说,你两位自己相信吗?”
苏轼与沈括相视一笑,纷纷摇摇头,同时神情也凝重了许多。
“杭州的私盐贩卖很猖獗,地方官府在做什么?难道只是疏于监管吗?”林昭一句话说道了点子上,让人心中一震。
“如此,杭州的事情看来是麻烦了很啊!”其实苏轼与沈括都心里有数。
林昭道:“我虽查到一些线索,可根本不连贯,几乎算是毫无头绪。现在两位到了,一切都好说,正面调查可以即刻展开。”
“如此也好!”苏轼道:“我会即刻去杭州府上任,接受此事,及尽快查出方家村被杀案真相。”
“看来两浙路的官声民风都需要好好纠察一番!”沈括轻轻一笑,他这个两浙路访察使可不是吃干饭的。
不过两人有共同意见:“东阳,暗中查访的事情还是交由你来负责,三管齐下,兴许能有所收获。”
至于林昭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查到了什么,苏轼与沈括都没有问。他们相信林昭有这个能力,该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
查案三人组就算是成立了,三人有商议一番,便分头行动了。
次日一早苏轼便赶到杭州府衙报到,知州郑獬正在发愁,这个苏子瞻到底怎么回事?年轻有名气就这样轻狂?
圣旨已经下达一个月了,竟然还不上任,说好的昨日到达,又在码头玩了一出金蝉脱壳。他资历深,职位又在苏轼之上,昨日并未去码头迎接,抱怨声却听到了不少。
一人兼两职的日子可是辛苦啊,要是再晚了,看来得向苏子瞻要报酬才是。郑獬扭扭肩膀,活动活动腰骨,官帽上的两只长翅忽闪个不停,有些滑稽。
正在此时,门口有小吏来报:“苏通判到了!”
“谢天谢地,总算是来了!”郑獬兴奋不已,起身站在门口相迎。他以前是做过开封府尹,翰林学士的人物,资历威望甚高,礼节上不必纡尊降贵。
果然片刻之后,苏通判便很客气地前来拜会郑知州,他们在汴京相互认识,见面气氛很好。
按照北宋的建制,某种程度上通判有监视知州意思,是有天然冲突的。若是关系处理不好,彼此之间不和谐也时常有之。
不过郑獬对苏轼并没有多少“敌意”,他本人自立甚高,并不担心苏轼对威胁到他。苏轼的名气摆在那里,加之都是反对王安石变法的保守人士,有共同语言,因此很是客气。
苏轼恭敬道:“途中多有耽搁,以至于误了许久,还请郑知州见谅。”
“哪里,子瞻不必介怀,来了就好!”郑獬全然没了当之前的恼怒,很是客气,旋即话锋一转道:“不过事务积压了不少,只怕子瞻有的忙了!”
“应该的,轼会立即着手处理的。”苏轼自然义不容辞。
郑獬暗中长出一口气,方家村私盐贩子被杀一案一直毫无头绪,他正苦恼。现在好了,一股脑全扔给苏轼,轻松了许多。
两人一番交谈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报:“余杭郡王送上请柬,六月初六在西湖设宴,邀请杭州官员、士绅欢宴纳凉。同时给苏通判接风洗尘!”
第一一三章打开天窗说亮话
六月初六,余杭郡王西湖设宴?
这本没有什么问题,地方官是不便与藩王有什么牵连往来,不过普通的节庆宴会并无不妥。
何况余杭郡王是当今官家的亲伯父,盛情邀请,普通地方官自然得给面子了。
苏轼多少有些意外,刚刚到杭州便有郡王邀请,接风洗尘?我有这么大面子吗?不答应自然是不行,同时也有些疑惑,自己来府衙才不过半日时间,余杭郡王消息还真是灵通。
郑獬则是有些羡慕嫉妒恨,他不知道赵宗咏的真实目的,只道是冲着苏轼的面子来的。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自己堂堂翰林学士,前任开封府尹来杭州,也不曾有如此礼遇。
看看苏轼,不过是个进士郎,有些才名而已。先是码头上人山人海,争相迎接,就差夹道欢迎了。后面又是郡王设宴接风,这待遇简直……
唉,才子的面子就这么大吗?
林昭也接到了请帖,人家说得明白,是邀请杭州所有官员,知名士绅。余杭郡王的面子谁敢不给?何况六月六在古代算是个节日,纳凉赏荷是其中重要活动,应时应景。
只是这么简单吗?至少林昭并不这么认为,尤其是上次假扮大食使臣那事以后,他就有些疑心余杭郡王府。
虽说藩王举办这种活动很平常,可今年的杭州不平静,在这个节骨眼上,总透着一股怪异。杭州盐务出问题。地方官难逃干系,那么藩王宗室呢?
皇帝赵顼明知道杭州盐务有问题。却不一开始就大张旗鼓调查,而是让自己来暗访?若非方家村私盐贩子被杀,此事可能一直不会摆上台面。皇帝为什么这么谨慎呢?只是怕打草惊蛇?其中缘由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所以六月六西湖宴会很可能另有猫腻,赴宴之前必须相见调查,小心戒备才是。林昭本想将此事交给苏岸,不过他前去跟踪沐思虹的侍女去了。
兴许沐思虹那边真是自己多心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这一两日再无结果。这条线就暂时放弃了。
“六月初六?”余杭县衙,一个中年男子负手面墙而立,轻声询问。
“不错,六月初六,赵宗咏在西湖设宴,说是给苏轼接风,又说是纳凉赏荷……”余杭县令李逢恭敬地站在身后。足可见此人身份非同小可。
“赵宗咏好好的设宴做什么?怕是不简单吧!”面墙的男子转过身来,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