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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好,如果能打垮了韩琦,也就等于动摇了赵顼的根基。他们两人一起上也好,一网打尽,省得一个个对付,麻烦!昔年赵宗实能上位,韩琦出力不少,给父皇施加压力,从曹太后手中夺取权力,这些忤逆的事情韩琦都干过。
如今看来,就新帐旧账一起算了!
至于赵顼,一个自尊心出奇强烈之人,居然能低头认错,请韩琦出山,足可见其黔驴技穷了。
韩琦是厉害,请他出来是好处多多,甚至还有定鼎乾坤,力挽狂澜的意味。可凡事有得必有失,得了一个韩琦,又不知道要失去多少?
哼哼!赵顼冷笑一声,叫过李承,在其耳边小声吩咐几句……
从现在开始,真刀真枪,你来我往,长安与汴京的交手,会越来越残酷!
第六五九章资治通鉴
转眼间便是熙宁七年年初,天寒地冻,雪花飘飘洒洒!
过去的一年里,大宋王朝一片欣欣向荣。
身在广南西路的郭逵总算是不负所望,终于以一场漂亮的反攻战役,将交趾人彻底赶出了大宋国境。并以严酷手段震慑,暂时断了交趾人的觊觎之心。
许多人激动不已,高呼让郭逵继续进军,彻底灭了交趾。但官家赵顼却否决了。理由是交趾之地湿热多瘴气,将士们容易水土不服,去岁轻率进军,已经有过一次教训了。本着体恤将士之心,暂时撤军回汴京来休整。
至于交趾,则给予严厉警告,暂时放他们一条生路。从而彰显上国天威与仁慈,礼仪之邦的风范。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冠冕堂皇之语罢了,正因为如此,郭逵的战功绝对无法与秦王赵昭相比。
官家赵顼在秦王面前,也显得黯然无色!
西军攻陷灵州不久,寒冬到来,黄河冰封。大宋举国上下都担心会趁机踏冰而来,发起反攻,复夺灵州。
意外的是,直到熙宁七年年初,担心的事情始终都不曾发生。
一开始,赵昭还有些奇怪,这太不符合西夏人的风格,以及当前形势啊!如果错过了这个冬天,给宋军一年的时间整顿,巩固在黄河东岸的领土,西夏再想要夺回去可就难了。
西夏为何能这般沉得住气?太诡异了!
于是乎,许多的细作潜入了兴庆府。多番打探之后才知晓原因。
原来西夏国主李秉常沉疴不起,英年早逝。一命呜呼了。
李秉常一死,西夏国顿时一片动荡,围绕国主之位也是一番明争暗斗。如此情况下,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反攻宋朝呢?反而很担心宋军会趁火打劫,是以尽可能的隐瞒消息。
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的,何况是国主亡故这样的大事,必然有蛛丝马迹泄露消息。
长安方面得到消息之后,很多人建议赵昭趁机发兵。直接进攻兴庆府。
秦王赵昭深思熟虑之后否决了这个提议,灵夏一战,西军也损失惨重,疲惫不堪,需要一段时间修养恢复。一口不能吃个胖子,所以还需要谨慎行事,步步为营。
再者。如今西夏正内乱,倘若受到外敌入侵,威胁到他们的生存根基,难保他们不会暂时媾和,一致对外。何必要给西夏人帮忙呢?先让他们自己乱着就是了,暂时威胁到不到灵州就是好事。至少一年的休养生息时间。弥足珍贵,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何况,汴京的赵顼也不是省油的灯,需要小心提防。寒冬也不利于行军作战,故而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段时间明争暗斗。利益协调之后,西夏国主的人选终于出炉了。
李秉常不到半岁的儿子李乾顺登上国主之位。由其外祖梁乙埋辅佐。宫中则有大小两位梁太后主政(祖母与母亲,皆出身梁氏)。
刚刚在灵夏吃了败仗,竟然还能杀出重围,成为辅政大臣,梁乙埋不简单啊!
仔细打听之后才知晓,原来撤军途径河套之时,梁乙埋争取到了辽国方面的支持。最近一段时间,辽国天德军十分活跃。
与宋朝开战,又失去了半壁江山,辽国的支持对西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是虽然扶了外孙登基,自己又当上了辅政大臣,梁乙埋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接连的失败,让西夏将士很是不满。梁氏两代太后,权倾朝野,也激起了党项贵族的强烈不满。
一方面要整合国内,摆平党项贵族,稳定梁氏的统治;同时又要提防宋军,一时之间,梁乙埋也是焦头烂额!
赵昭则难得有个空闲,只是尽管新年到来,三子出生,也不能回汴京与家人团聚。
龙潭虎穴,好不容易闯出来,又岂能再涉险。
只是汴京的任何风吹草动,观察入微的赵昭都不会放过。
汴京城里,新年的气氛依旧浓重。
司马光府上迎来一位拜年的客人——邵雍!
礼节性的寒暄之后,司马光将邵雍请入了书房。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知道,如今邵雍身份特殊,轻易不会登门。既然来了,怕又有什么话说。
实际上,司马光很不想卷入其中,可他也知道,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何况邵雍又是至交好友,岂能拒之门外?
“君实兄,新年好啊!”邵雍笑了笑:“君实兄精神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让我猜猜!”
司马光不由苦笑,也不打断,任由邵雍“玩笑”。
邵雍笑道:“可是因为君实兄被提名为集贤殿大学士的缘故?”
“才疏学浅,如何敢有此非分之想?”司马光很谦虚,但也等于承认了事实,有人推举他为宰相,这不是什么秘密。
邵雍嬉笑着问道:“君实兄就一点也不动心?”
司马光明显有些迟疑了,要说那个文臣没有相当宰相之心,那是假的!只是他素来严谨谦虚,完全是君子做派,不会矢口否认,却也不好公开承认。
邵雍笑着打破了尴尬,说道:“宰相固然是好,可若不能得官家信任,君臣不能相得益彰,只怕连善终都不能……”
这话到时一点都不假,王安石前车之鉴,有目共睹。遇到这样凉薄的官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君实兄以为,你有可能吗?”邵雍很不礼貌地询问,多少还有几分捅人伤口的意味。
司马光沉吟片刻,摇头道:“我与王介甫不相为谋,官家能用我吗?谁为相都好,不要是吕惠卿那等小人就是了,大宋朝堂不能再被弄的乌烟瘴气。”
“君实兄果然君子,胸怀坦荡啊!”
看到邵雍的笑容,司马光顿时疑惑:“尧夫兄不会平白无故问我这个,可是有什么……”
邵雍沉声道:“实不相瞒,宰相之位怕是与君实兄无缘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司马光倒也并不失落,表情很平淡。
邵雍续道:“不过不必担心,也不会是吕惠卿!至于人选,君实兄或许会觉得惊讶!”
“何人?”不是吕惠卿,司马光放心不少。可邵雍的后半句话,顿时吊起了他的好奇心。
“韩稚圭!”(韩琦表字)
司马光眉心一动,显然是有些许惊讶,这个答案确实有些出乎意料。想不到官家竟然启用了此人,非同寻常啊!
作为一个三朝元老,主编《资治通鉴》,司马光了解的信息远远超过其他人。是以顷刻之间,他便想明白了许多事情,过去的,现在的,也有将来的。除此之外,他更惊讶的是秦王的消息渠道。
宰相人选乃是机密,朝堂上尚未有丝毫消息,秦王已经了如指掌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秦王是做到了。可惜啊,官家竟然没有察觉到身边有耳目。
邵雍道:“王介甫倒台,文宽夫辞官,韩稚圭拜相,几个月之前,任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吧!”
“韩琦!”司马光摇头道:“说实话,曾几何时,我以为文宽夫的可能性最大,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他辞官了对吗?”
“是!”司马光对此十分费解,文彦博的形势大好,坐镇大名府,河北路宣抚使任上成绩斐然,再度为相,高官显爵都不是问题。可偏偏突然辞官了,他是厌倦了?想要闲云野鹤,安度晚年?
司马光不相信,不早不晚,偏偏是这样一个当口上,显得那么不同寻常。难不成,文彦博是有意避开官家和秦王?或许吧,听说他有个儿子在长安为官。不过这并不代表他的态度,不管谁坐在垂拱殿的龙椅上,他都可以超然存在的。哪怕是为了避嫌自保,也不会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候,方式这样直接。
其中或许另有隐情,看样子,邵雍似乎知道什么!
邵雍笑道:“秦王突袭灵州之前,长安的文及渊收到了一条指令,让其延缓给刘昌祚所部运送粮草。文及渊一颗赤诚之心,不忍前线将士遭遇无妄之灾,故而并未遵守……文彦博无可奈何,辞官了。”
“这……”看似逻辑并不关联的说辞,司马光却愕然了,半天才问道:“难道是……”
“没错,某人想要以文及渊在长安为耳目,为其所用,或许也可以说是对文彦博的试探与控制……”
“延缓运送粮草!”司马光冷笑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若是粮草延误,刘昌祚所部前进必然受阻,说不定还会兵败如山倒。如果他不能及时赶到灵州,那么秦王殿下孤军深入,反而会被西夏人包围……好狠毒的釜底抽薪,借刀杀人之计!”
“秦王殿下阵亡,数十万西君将士无妄之灾,进攻西夏的谋划必然全面失败。西夏还会趁机反攻,整个西北,岌岌可危,党项兵锋直达潼关都未尝不可。”邵雍冷笑道:“看看此人魄力,非同一般啊!”
“资治通鉴,资治通鉴……就是这样以史为鉴的吗?”司马光的目光中突然多了几缕悲凉。
第六六零章乌台诗案
自从辞去了河北路宣抚使之后,韩琦就回到了相州老家颐养天年。
侄子的惨死虽然是个沉重打击,但毕竟只是阵痛。离开了朝堂,不必劳心劳力,倒也乐得清闲。尽管年龄渐渐大了,但身体却十分硬朗,比之过往更好。
不过做过宰相,权倾朝野的大臣,哪能完全告别朝堂,两耳不闻窗外事呢?这几年大宋的风风雨雨,韩琦冷眼旁观,心如明镜。
别的也就罢了,关乎变法他已经没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