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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得云开见月明之后的喜悦与幸福陡然间填满了芳心,几年的坚持,终于感动了夫君,终于换来了夫君的真心。
这一刻,几年来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委屈全都释放出来,一切都值得。
王小夫人伏在王雱身侧,激动的泪流满面,毫无疑问,此刻是成婚数年来最幸福的时刻。
看到妻子的反映,王雱伸出还有些虚弱无力的手,轻轻抚摸妻子的秀发。低声到:“过去是我对不住你,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有夫君这句话就足够了!”王小夫人已经觉得很幸福,只要夫君有心,未来的一切都不是梦。随即说道:“父亲大人已经向官家辞官了,官家也已经准许我们回临川老家去,妾身还从未去过老家,听闻临川美景名胜诸多,到时候还要夫君带妾身前去游览!”
回临川!
王雱有些迟疑了,说实话,他有些不大愿意。至少不太愿意在此时放手,他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哪里能轻易放弃呢?再者,被吕惠卿这样算计了,难道就这么算了?忍气吞声吗?
他很清楚,如果此番回去临川,那就意味着自己这辈子结局已经注定。只能留在家乡终老,一辈子做个乡绅,不可能再有大作为了。
坚持了许多年的梦想就这样放弃了,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可是看到妻子执着的眼神,他又有些动摇了。什么没回过临川老家,让自己带她去。王雱很清楚,这是妻子的借口,她是在试探自己的口风,或者恳求自己,离开汴京,和她一起,陪着父亲回临川!
走还是留?
王雱有些纠结了!
“父亲怎么说?”王雱轻声询问。
王小夫人道:“父亲很轻松,说许久没有回过故乡了,想要叶落归根。你想想啊,父亲年纪大了,他也需要人照顾。父亲似乎已经厌倦了朝堂,到了他这个年纪,也是想要享受天伦之乐了。
百善孝为先,我们也该尽孝膝前的。如果将来再有个孙子,想必父亲大人一定会很开心的。”说到这里,王小夫人的声音低了很多,羞涩道:“我们已经成婚几年了,待夫君养好了身体,也该有个孩子了……”
这是一个女人很朴素的愿望,她有当母亲的权力。王雱不禁有些懊悔,过去的几年,他的身体不是很争气,也有些过于冷落了妻子,以至于让她失望了许久。
如今身体慢慢在恢复,岂能继续让她虚度年华,等待着?剥夺她迟到许久的幸福?
只是……
就这样放弃报仇与梦想吗?父亲已经倒台了,官家虽然没有治罪,但直接罢官养老,也足可见起凉薄冷酷。
父亲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官家竟一点也不顾念旧情!此刻,连本就性格凉薄的王雱都觉得有些齿冷!
为这样的人留下,还有什么意义吗?没了父亲的庇护,自己独木又能支撑多久?
如此这般情况,想要报仇谈何容易?自己又如何有机会施展才华呢?
一瞬间,王雱练练摇头。为今之计,想要报仇,想要再有机会施展才华抱负,似乎唯有……
错了,坚持许久的东西错了。
如今醒悟,或许还不算玩吧?你如此这般,算是留下橄榄枝吗?
“好,我们一起回临川!”
听到夫君如此回答,王小夫人顿时笑靥如花!
第六五八章真刀真枪
汴河之上,一艘客船离岸升帆,渐渐远离了繁华的都城。
王安石看着身后的汴京城,轻叹一声,半年前他匆匆忙忙赶回来,心中满是宏图大志。不过半年时间,他又默默地离开了,留下的是无尽的感慨。
王雱的目光也停留在汴京高大的城墙上,眼神中有些许不甘与不舍。只是此时此刻,却非久留之地。
今日走了,来日还有机会回来!
终有一日,我要回来报仇,我要在这里施展才华!
只是此刻,要好好珍惜身边人才是!王雱下意识地挽起夫人的手,恩爱甜蜜!
汴水滔滔,孤帆远去!
北方依旧寒意森森,但临川老家,或许已经山花烂漫了吧!
王家父子并没有注意到,河畔的柳树下,有一双怨毒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吕惠卿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十分满意,让王安石倒台并非他的终极目的。
王雱的行为告诉他,必须要赶尽杀绝,以免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他原本想着,以赵顼的脾气,肯定无法容忍有人欺骗,那几封书信,足以要了王安石的性命。
没想到竟然发生了意外,官家竟然放了王安石一码。原以为已经完全摸准了官家的心思,现在看来,还是有疏漏啊!
不过罢官回乡与直接问罪没多大区别,至少王安石再无出头之日了。如果他们乖乖的。放他们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
吕惠卿关心的是王安石离开之后的权力真空,关心的是宰相之位!
以前。那对他而言是遥不可及的权位,如今未尝没有染指的机会?只是自己的资历到底一般,只怕会惹来非议。
除非能拿出东西,打动官家……
吕惠卿轻轻一笑,听闻秦王又纳了一位侧妃,作为老朋友,该送上一份大礼才是!
不知道舒亶是否已经准备妥当?吕惠卿当即转身离去,准备去看个究竟。
愿望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不等吕惠卿行动起来,关于宰相人选已经快有定论了。
皇太后高滔滔举荐了韩琦,一个很惊人的提议!
赵顼惊讶道:“他……他已经告老还乡了,而且当初是因为……只怕他心里还有怨恨,如何肯用心?再者,朝野上下怕是也会有议论的。”
韩琦是他一手打压,整下台的。如今却要请人家出面为自己收拾烂摊子,这可能吗?先不说韩琦是否会答应,至少赵顼自己拉不下这个脸,承受不了这一大的压力。
“告老还乡又如何,重新出山就是了!”高滔滔道:“你仔细想想,眼下有比韩琦更合适的人选吗?论资历。他是三朝元老,唯有富弼和文彦博才能比拟;过去曾十多年未宰相,能力和经验都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忠诚……”赵顼迟疑道:“他未必肯效忠于朕!”
“不尝试怎么知道呢?”高滔滔反问道:“如果为了让韩琦出山,你愿意给他道歉。礼贤下士邀请吗?”
“道歉?”赵顼明显迟疑了,他是何其自尊之人?哪里能拉下面子去向一个臣子道歉呢?他做不到。也不愿意做。
高滔滔眼神中闪过些许失望,沉声道:“韩琦此人,能力与忠诚没有丝毫问题。”
“昔日那般对他,他还能效忠吗?何况韩琦如今已经老迈,怕是不能担当如此大任!”赵顼对于如此提议,有着本能的抗拒。至少君臣之间会有隔阂,如此朝夕相对,心里能舒坦吗?更何谈君臣配合,相得益彰呢?
“老迈又如何?官家难道没听过老而弥坚这句话吗?韩琦虽然年老,却没有到昏聩的地步,依旧可以堪当大任。”
高滔滔到:“至于忠诚,如果官家的态度能诚恳一些,还怕韩琦不会来吗?你可别忘了,他与赵昭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对啊!韩琦的侄子韩俊是直接死在赵昭手中了。赵昭可是他的头号仇人,这一点倒是符合赵顼一贯的用人原则。
不过,那时候自己可是一力支持韩琦的,只怕他心里还是有膈应。他恨赵昭不假,可会不会连自己也一同恨上呢?
这可如何是好?赵顼有些慌乱,他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韩琦。
高滔滔看着儿子,轻声道:“你担心什么我明白,韩琦是什么人,他分得清轻重。官家需要的是一个宰相之才,只要他有用处就是了,何必非要绝对忠诚呢?他是个难得的人才,昔年若有他主持大局,你父皇未必能够坐上皇储大位,只此一条,他与赵昭便是对立的。
韩琦昔年为了保全你父皇,甚至忤逆过仁宗皇帝和太皇太后,倘若赵昭掌握大权,他韩家一门会有好下场吗?所以单纯是为了自保,韩琦也会理智选择的。你可当是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暂时与之结盟。
此人老成持重,无论是心计还是手腕,以及在朝堂上的影响力都可以独当一面,可以力挽狂澜。昔年他可以帮助你父亲登上皇位,今时今日,也可以助你保住皇位。大局为重,官家慎重考虑。”
赵顼沉默了,这话说的没错,大局为重,韩琦是有这个能力的。局面已经很糟糕了,是该有个人力挽狂澜!说到底,自己的皇位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赵顼沉默许久,终于点头答应了,说道:“可以,朕可以向他致歉,加以笼络。但是在此之前,娘娘能否出面邀他来汴京?”
“好,没问题!”高滔滔欣然应允,只要儿子愿意,不就是做个中间人嘛,这有什么难的?
“韩琦!”
熙宁七年年初,赵昭在长安接到消息,赵顼竟然启用韩琦为宰相。
本来因为折文芯为自己生下了第三子而兴奋的心情,陡然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虽然诏书尚未下达,大臣们尚不知晓,但赵昭已经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对此,他深感惊讶,宰相人选他已经关注多时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韩琦。
原以为将他从河北路赶走,从此远离朝堂也就罢了,不会再影响到自己,没想到他还会有复起的一天!换做旁人,赵昭也不会有很大反映。但是韩琦就不同了,此人的实力不可小觑。若是对手换成此人,想要对付赵顼可就不容易了。
原以为赵顼与在韩琦之间生出嫌隙,不会再用此人,却没想到高滔滔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千算万算,把她给忽略了。
突然之间,赵昭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早知道就不着急逼走王安石了,原本想着让汴京朝廷乱作一团,内斗不休的。却没想到王安石父子实在太不济,这么快就败在吕惠卿手中。
结果更是出乎意料,反而造就了一个机会,让韩琦出山,真是便宜赵顼了。
有苦头吃,这是必然的,韩琦上台,赵顼的防御力与进攻力定然都大大增加。看来要小心了,还得多费不少功夫。
不过也好,如果能打垮了韩琦,也就等于动摇了赵顼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