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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极为享受。
虽然很想直接回江南居,美酒佳肴,休息享受。可职责在身,必须先向朝廷交差。出使情况汇报的奏章和《语录》在雄州时便已经快马送回,想必官家和相公们已经了然于心。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皇帝还会再接见使臣,表示慰劳赏赐,并询问一些细节。可是林昭等人进城之后,消息送去皇宫和两府,回话却让他们有些惊奇,有些失望。
官家和两府的相公们正在议事,暂不接见,改日另行宣召。
这算是怎么回事?
曾巩脸上浮现出迷惘之色,张宗益则闷闷不乐,大有一副功臣受冷落的感觉,唯有林昭乐得清闲。如此正好,哥就先回去休息休息,许久不见表妹和孟小姐了,不知他们都还好吗?一会回去给他们个惊喜……
皇宫紫宸殿,接到使团回京的消息,皇帝赵顼还真想立即接见。他已然看了出使奏报,知道此番赶上辽国叛乱,经历不同寻常,正想仔细询问,满足一下好奇心的。
可是眼下根本就走不开,两府的相公们、翰林学士、御史台、大理寺、刑部等诸多官员,正在激烈辩论,吵得不可开交……
赵顼听的实在烦闷,因为辩论的主题实在有点特殊……
大臣们争论的不是治国方略,重大政令,而是一桩案件,一桩地方上很普通的刑事案件。
普通的案件能拿到皇帝面前,让大臣们吵得不可开交,那这案件还能普通吗?可是案件的本身确实并不复杂……
熙宁元年八月,登州有一女子名阿云,父母亡故,由家中尊长许配给一个名叫韦阿大的男子。韦阿大长相丑陋,容貌清秀的阿云心中很不乐意,便趁其晚上独自就寝于田舍之时带刀去杀他。
因阿云力气小,十余刀未能将其砍死,只断其一指。案发后,官府抓不着凶手,便怀疑是阿云所为,将她抓起来审问,在将要动用刑讯时,阿云全盘招供。
表明上看只是个伤人案,却有谋杀未遂的成分在内。宋朝的法律规定很明晰,以及古代的礼法情况下,两个当事人之间有特殊关系,使得这个案件就更为复杂了。
《宋刑统》有明确规定,谋杀亲夫属于恶逆,是十恶不赦的死罪。同时订婚和案件发生时,是阿云母亲的守孝期,属于不孝,在讲究忠孝的古代,这无疑是非常严重的罪名。
如果以这两条罪名判决,阿云必死无疑。但登州知州许遵是个仁善之人,不忍阿云一个弱女子就此惨死。认为阿云与韦阿大只是订婚,并未成亲,故而不存在谋杀亲夫一说。同时认定阿云是主动交代犯罪事实,有自首情节,死罪是可以免除的案件上报后,审刑院、大理寺却以违律为婚、谋杀亲夫的罪名判处阿云死刑。但许遵上奏认为:在官吏传讯被告时,如果被告能主动供认犯罪事实,应该按自首论处,减二等处罚。此案经刑部复核后,奏请皇帝裁决。最后,皇帝赵顼特颁敕令,免除了阿云死罪。
事情到这里也不算不上什么,可是刑部不接受,拒不执行。恰好此时,登州知州许遵调任大理寺任职,便坚持己见,认为阿云不应予以重判。监察御史里行钱顗随即上书,弹劾许遵判案不公,案件再次交由圣裁。
皇帝赵顼很是无奈,只得将案件交给翰林学士商讨,于是乎司马光和王安石两人参与进来,一个普通的案件就变成了绵延许久的朝堂激辩。
根据《宋刑统》规定,谋杀人时,“於人有损伤,不在自首之例”。司马光即以此条为法律依据,将《宋刑统·名例》中所注:“因犯杀伤而自首者,得免所因之罪”一条中的“因”,解释为数罪之间存在因果关系,即在犯为盗、劫囚、略卖人之类的罪的同时又杀伤人的,适用自首并免除上述之罪。显然,这里并不包括“谋杀已伤之罪”。因此认定,阿云还是应该判死罪!
偏巧熙宁元年七月皇帝下发过一道诏书:“谋杀已伤,按问欲举,自首,从谋杀减二等论。”这与《宋刑统》中的规定产生了冲突。许遵、王安石等人认为,应以诏旨中的所称作为量刑时加以考虑的情节,才能公正处理此案。按律断刑显然对阿云之狱的量刑过重,应当从轻发落。
双方各持己见,已然吵了数月之久,并且一直持续发酵,牵涉愈发的广泛。谁也不曾想到,一个小女子在大宋朝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澜……
第六十七章有客来访
林昭先去了趟鸿胪寺交待一番,换了便装便直接回江南居去了。
汴京的街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些拥堵,林昭只得策马缓行。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里面一个妇人抱着完颜阿骨打,小家伙现在已经改名颜固。
这孩子没了母亲,在辽东时一直喝着牛羊乳。到了雄州之后,林昭便寻了一位在水灾中失去孩子的妇人来做乳母,负责照顾小家伙。
白龙在辽国都是一等一的神骏良驹,在缺少马匹的宋朝就更了不得了。走在街市之上,凡是懂马尚武之人无不驻足回头,多看两眼,惊叹羡慕之声不绝于耳。
甚至街市两旁的酒楼上都有人探头出来,远远观看,颇有点轰动效应。
“发生何时?如此热闹!”一处酒楼的雅间里,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见此情景,不由疑惑。
“小……爷,有人骑马而过,通体雪白,四蹄健壮,颇为神骏,是难得一见的良驹啊!”随从奸细的声音在窗口响起。
“哦?”少年是个爱马之人,一听顿时大为好奇,起身来到窗边。一眼瞧见林昭胯下的白龙,眼中顿时异彩连连,赞叹道:“果然良驹,甚至不比大哥那坐骑差,想不到民间竟有如此好马……”
看着少年欣赏向往的目光,随从拍马屁道:“小爷若是喜欢,不若……买过来就是了啊,入冬以来,大娘娘赏赐不少,购买一匹马绰绰有余。”
“唉,对啊!”少年顿时一喜,旋即又神色黯淡道:“钱财自然不缺,对方若是爱马之人,未必愿意割爱啊!”
随从道:“多给些钱财就是了,以小爷你的身份、面子,想必那人不会也不敢拒绝。”
少年思索片刻,点头道:“好,你且跟上去看看,打听清楚此人身份,家居何处?然后再去约谈对方,商议价钱,若非必须,不要随便报吾名号,记住不可强买强卖。”
随从出门没多久,一个锦袍年轻人推门进来,少年见状笑道:“仲山,你可来迟了,可要罚三杯哦!”
“是是!路上耽搁了,二哥恕罪!”来人赫然是余杭郡王之子,富水侯赵仲山。恭敬一礼,落座问道:“适才见何老公匆匆下楼去,不知所为何事啊?”
少年笑道:“见着一匹好马,让他去打听打听,想重金购买,只是不知道主人能否割爱?”
“哦,原来如此!”赵仲山笑道:“放心好了,汴京城里还有二哥得不到的东西吗?二哥的金字招牌,任谁都是要给面子的。”
少年轻轻摇头道:“唉,可不敢,否则又得被娘娘责备了……”
“不至于,娘娘疼爱二哥,怎么忍心责罚呢……好了,来,先喝酒!”两人很是熟稔,随即品酒闲聊。
没过多久,随从回来道:“小爷,那人策马去了州桥附近的江南居酒楼,小的打听过了,骑马之人叫林昭,现任鸿胪寺主簿。七月间侦破了辽国使臣遇害案,随即出使辽国,今日才刚回来……想来那良驹也是从辽国草原而来……”
“林昭,鸿胪寺主簿?”在少年心中,这等不知品级的官职根本就不入流,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吩咐道:“回头派人去找他谈谈,问他能否割爱,价钱都好说!”
富水侯赵仲山听得分明,江南居、林昭这几个字眼耳中时,心中不由冷冷一笑。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自从上次受辱于林昭之后,赵仲山就一直想着报复,可忌惮林昭背后的王雱、曹建以及文及甫等人。先行蹿腾着王中岏去找茬,不想闹得灰头土脸。赵仲山清楚地认识到,想震慑住林昭背后的几个衙内,就得再请一尊大神。眼神这位小爷就是了,今日宴请也有这个目的。
现在好了,自己根本不用参与,这位爷就盯着林昭了,那么只需要略微添油加醋,推波助澜,嘿嘿……
赵仲山心中得意,林昭啊林昭,何以什么时候都这般张扬?招摇过市,让这位小爷顶上了,那是你活该自找的,须怪不得本侯了……
“二哥,你也忒客气了,其实这事不难……”说话间,赵仲山已然满心的鬼主意……
林昭并不知道,一匹良驹无意间竟带来了麻烦。更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自己,而且不只一位。
过了州桥,回到江南居,远远见到门口迎来送往,客人络绎不绝。生意可不是一般的好啊,这可都是钱啊,孟若颖经营有方啊!
林昭乐呵呵在门口下马,早有伙计上前招呼,待看清楚面容,惊喜道:“林……林公子,你回来了?小……”
“嘘,别喊!”林昭急忙阻止,笑道:“去,把马牵到后院去,还有这马车,也一并送去后院……”
“是!”伙计喜滋滋地答应,隐约见到马车里似乎有个怀抱孩子的妇人,心中不禁八桂,怎么回事?难不成林公子在外面养外室了?还有了孩子,也太快了吧?
林昭一进大厅便被眼尖的高达瞧见,上前道:“林公子,你可回来了!”
“高叔,怎么了?”林昭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高达摇头道:“两位小姐每天都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等的好辛苦……这不,这会刚上楼去休息。”说话间直接引林昭上楼,孟若颖和顾月伦两人正在那处。
“表哥都去了三四个月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唉!”孟若颖也是一声叹息,旋即安慰道:“没事,他说过年底前会回来,一道回江宁过正旦的。”
一边说着又走到窗口,望着路口翘首以盼,这些天她经常如此,快要成为一尊望夫石了。
“我回来了!”
孟若颖猛然一惊,转身看到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一脸笑意看着自己。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经意间眼底已经深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