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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自己来了澶州,来了大宋,那么一雪前耻就是分内之事,迟早要做到的。
天气依旧温暖,腊梅已经开花了,点缀的这个暖冬更加绚烂,甚至有了几分春的气息。临近年关,汴京城里十分热闹,已经开始有几分新年的喜悦了。
看着期盼新年的人们,林昭不由轻轻摇头。你们要是知道几个月以后的情况,或许永远不会期待新年到来吧!
顾不得这么多了,先过好新年再说吧!
他们一行人是从陈州门进城的,一般来说,从北方归来大都由此入城,此地更是辽国使节前来的固定路线。
到了汴京外围的时候,狄青与蒋雷霆就离开了,林侍郎太受关注了。狄青的身份又太敏感,故而必须低调些,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路过陈州门的时候,林昭瞧见守门的官兵,突然心中一动,叫过李承吩咐道:“给我打探一下监安上门的郑侠,看看他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是!”李承不知道公子为何突然对一个门官感兴趣了,不过公子既然能吩咐。肯定是有用的,自当尽心尽力。
林昭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一路上因为有狄青等人一起随行,也没住官方的驿站,故而具体的行程没有人知道。如此可以避免迎来送往,少些麻烦。林昭虽然希望多结交人脉,却也希望能够低调一些,至少表面上要如此。
也正因为如此,便少了许多的特权!
适逢新年即将到来,汴京城中的贼盗突然多了许多。故而城中加强戒备,城门口更是加强了盘查,进城的时候难免速度就比较慢,出城的情况稍微好一些。
林昭如果亮明了威远侯的身份,那自然是可以优先的,不过林侍郎不想张扬,进城咱还是低调到底吧!于是乎强忍着对妻女的思念。做起了一个排队的平民。
于是乎,林侯爷的车驾也远远在后面排队,过了两刻钟才一点点地挪到城门口,等待守城士兵的盘查。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的,可是就在此时,城内突然一阵骚动。两辆马车疾驰而来,看样子似乎是着急要出城。只是城门口本就混乱,如此一来更是乱作一团,更加堵塞了。
“让开,都让后退。先让马车出城!”立即有守城士兵大声呼喊,喝令进城诸多人等后退。为马车让路。
“军爷,能否稍等一下,我们车上运的是瓷器,此间堵塞,不好退啊……”
原来因为城门口盘查,速度缓慢,堵塞的车辆与行人十分密集,且彼此之间距离都很近,想要依次退开很难。尤其是其中两辆车上装的都是瓷器,强行往后移动,很可能造成瓷器碎裂。
“不行,快些让开,碎了便碎了!”守城士兵根本不在乎,连连推搡。
“军爷麻烦了!”运送瓷器的商人大为着急,瞧着里面的马车呼喊道:“尊驾可否稍等片刻,让开一下,让我等的运瓷车先过去!”
“赶快闪开,休要挡路!”马车之中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语气十分强硬。
“麻烦一下……”
“哪里来的狂徒,竟然挡路,心疼你的瓷器是吧,都给我砸了!”马车之中的女子极为蛮横,一句话不合心意,竟然要动手打砸。
“这位姑娘怎地如何蛮不讲理,只是让你让一下,竟然要砸了我们的瓷器……这可是从禹州钧台千辛万苦才运来的……”商贩顿时有些愤怒了。
“禹州钧台?”林昭听到之后喃喃自语,这个地方何以如此熟悉呢?
“混账,竟敢对公主无礼!”听到蛮不讲理几个字,马车前的仆役与守城士兵都是一声大喝,车夫手中的马鞭已然抽在那商贩脸上。
“公主?”
“混账东西,没看到这是蜀国长公主的车驾吗?”
“啊!”商贩以及城门口的人都是一惊,长公主他们可惹不起。
林昭听到之后,便知道,这位是当今官家赵顼的亲妹妹,皇太后高滔滔嫡出的女儿赵宝安,原来的舒国公主。后改封为蜀国长公主,下嫁左卫将军王铣。
原来是这位,难怪这么大的气势!
“快些滚开,别挡本公主的路!”
“长公主殿下恕罪,草民……本该……请殿下通融一下,车子委实无法后退,否则瓷器会碎裂的,请殿下通融……”商贩十分矛盾,一来长公主是他们不可得罪的。可如此情况下,也舍不得一车精美的瓷器,故而冒险请求。
“为了几个破瓷器,就敢挡本公主的去路?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车中的赵宝安很是跋扈,怒道:“车子动不了是吗?把瓷器给我砸了?看他让不让……”
“长公主殿下恕罪,这些瓷器是工匠们数月的心血,不可啊……”
公主府上的豪奴如何理会一个商贩的哀求,登时上前便砸,守城兵卒为了巴结公主,竟然也上前一起打砸。
瓷器碎裂的声音顿时在城门口响起,商贩嗷嗷叫着,大放悲伤,几乎立即晕厥。那些精美的瓷器是他们许多的心血,如同是亲生的孩子一般,被人这样毁去,如何能受得了?在场之人也都很是不忍,只是长公主谁惹得去?故而无人敢多管闲事。
林昭眉头皱起,这个赵宝安怎地如何跋扈?高滔滔也太溺爱女儿了吧?不过这等小事还是不管为好,可是目光往下一落,瞧见地上碎裂的瓷器,紫红花釉,天青、天蓝、月白釉,禹州钧台……
得益于后世诸多的鉴宝类节目,这几个关键词一串联,脑海中灵光一闪,林昭下意识地大声呼喊道:“住手!”
这事他得管,不为别的,只为那些碎裂或者侥幸未碎的瓷器,这些应该便是钧瓷了吧!后世谈起宋朝瓷器,有“汝官哥钧定”之说,钧瓷更是其中佼佼者,极其精美。从宋代开始就享有“黄金有价钧无价”,甚至还有“纵有家产万贯,不如钧瓷一件”之盛誉。
到了后世,钧瓷存世量更为稀少,可以说是无价之宝。此刻,林昭瞧见有人在面前毁坏诸多钧窑瓷器,于是有了下意识的反应。
还别说,林侍郎这一声吼还真有效果,城门口顿时一片寂静,无论是豪奴还是守城士兵都住手了。
“何人喧哗?活的不耐烦了是吗?”守城士兵一心想要拍公主马屁,反应过来之后,竟举着佩刀大声呼喊。
只是话音尚未落地,突然眼前人影一晃,已然被击倒在地,一个劲装武士傲然而立,极为冷峻,明晃晃的尖刀正对准自己胸口。
不管公子出于何种目的,反正已经插手了,故而李承也毫不客气地动手了,对公子不敬,简直就是找死。
后面一位华服公子缓缓走来,冷冷道:“身为大宋士兵,给你佩刀,是让他对付凶徒,对付敌军的,不是让你砸瓷器,吓唬人的!”
“你是谁?”
“我是谁?”林昭冷冷道:“你没有资格知道!”
“何人放肆?”马车之中,蜀国长公主赵宝安有些愤怒了,竟然有人阻拦,还这般嚣张,一边探头出来,一边冷哼道:“本公主有资格知道吗?”
“见过长公主殿下!”此刻君臣身份有别,林昭不得不向这个侄女见礼。
“林昭?!”赵宝安瞧清楚林昭的面容之后,突然一声冷笑:“我道是谁爱管闲事,还这般有气势,原来是威远侯!”
威远侯?
在场之人又是一惊,难怪敢管闲事,原来是一位侯爷!只是侯爷哪里能大过公主?不过也有消息灵通,见识多广的,立即讶然道:“是治河黄河的林侍郎?”
林侍郎的名声如今是响彻黄河两岸,汴京人更是早有耳闻。治理黄河乃是百年功勋,沿河百姓都得到了恩惠,故而都十分感激。此刻见到人,更是肃然起敬!
一位美名在外的侯爷,一位嚣张跋扈的公主,此刻正针锋相对,在场之人,心中立即有了偏颇。
林昭转身看着两车瓷器,已经碎裂了许多,多亏自己呼喊及时,后面一车得以保全了。也罢,为了这点瓷器,又要多管闲事,惹点麻烦了。
也罢!
“这是禹州钧台的瓷器?你们烧制的?”
林昭拿起一个瓷瓶,光滑的釉制,明亮的色彩,轻微的冰裂纹,看起来是那样的完美。放在后世,自己要是有这么一件瓷器,怎么着也会是个富翁……
“是的,禹州钧台!”瓷器商贩颤巍巍地看着林昭,这位侯爷暂时救了余下的瓷器,故而十分感激。只是得罪了一位强势的公主,今天还不知道怎样收场呢?
“林昭,你也忒狂妄了,竟然无视本公主的存在?”林昭这边正在欣赏精美的钧瓷,那边蜀国长公主赵宝安却发飙了。
第五一七章所为何事?
赵宝安怒了,莫名其妙就怒了。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士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一公主之怒,嗨,实在算不得什么,林昭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太在意赵宝安,反倒是精美的钧瓷更有吸引力。此刻,听到赵宝安的怒吼,这才转身道:“长公主息怒,我只是可惜了这些瓷器而已!”
“息怒?如何息怒?”赵宝安愤然道:“在你眼里,本公主还不如这些瓷器吗?”
“怎么说呢?”林昭欠身道:“论尊贵,公主自然比瓷器尊贵;只是论流传后世,瓷器应该更胜一筹!”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看看,到底是谁存在的更久?”赵宝安一声怒吼,吩咐道:“砸了,立即给我砸,全都砸的干干净净。”
“慢!”林昭阻拦道:“长公主殿下,做事要讲道理的,朝廷也是有法度的,殿下不能为所欲为啊!”
“哼,此人阻挡了本公主出城,并且多有不敬,我教训他又怎么了?不就是一车瓷器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砸完了本公主赔偿就是了。”赵宝安乃是天之骄女,目中无人已经成为习惯,故而丝毫不以为意。
“赔?”林昭反问道:“公主打算如何赔偿?是折价还是原物奉还?”
“不就是几个破瓷器吗?赔他一模一样的便是了,大不了照价便是了。本公主还缺那几个钱吗?”
林昭笑道:“长公主,一模一样的怕是不好找。禹州钧台瓷器不同于的别处,独一无二。至于照价……哼哼,有道是黄金有价,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