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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果然是处处为我着想啊!
除了报私仇,除此之外,赵顼想不出林昭还能有什么目的。抑或者是好处?听说范季云的儿子调戏他的妻妾,韩俊又差点淹死他,还有那么多的百姓。他依稀记得,林昭有比较感性的一面,尤其是见不得这种伤天害理,人神共愤之事。
当初李复圭在大顺城残杀一千多将士,林昭便恨的咬牙切齿,并且内疚许久。而今清水泽的情况相似,林昭可能也有如此心境吧!赵顼很理解,同时又找不出其他方面的理由或者目的。
在赵顼看来,通过这件事,林昭紧紧能够获得一点无足轻重的名气罢了,还主要是在民间。结果还因此得罪了许多人,朝堂上受到不断的攻讦和责骂,完全是吃力不讨好。若非忠诚,若非有一颗赤诚之心,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
林昭并未居心不良!
赵顼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那么这件事如何处置,似乎也就比较明朗了。何况接下来的黄河治理工程也需要林昭!
奏疏递上去之后,林昭一直留在博州等消息!
狄青为此也专门从大名府赶了过来,而今河北路的主战场在博州,只是如此,韩相公便已经够呛了,大名府那边先不着急。
林昭乱马踩踏的举动引起的震荡比较大,故而狄青也急忙前来为公子谋划,也好平安渡过这一关。
“奏疏那样写一定没问题?”李承隐约有些担忧,他觉得之前自圆其说已经很成功了,何必画蛇添足?
“必须这样写,那样才真实,才是一个真实的青年人,有喜怒,有情绪!”狄青道:“公子会不会受到惩罚,不是那些大臣们说了算。那番无懈可击的说辞足矣,不过让他们闭嘴却不容易,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决定权在赵顼手中……”
“赵顼可以容忍一个犯错误的臣子,却不能容忍有人对他不忠,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对错并不重要。”林昭轻声道:“何况,这次我可没做错什么,是为他着想,完全按照他的吩咐做的,只要我居心‘纯良’,并且达到了他需要的目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有时候,阴谋的需要坦诚,这样才能更容易获得信任!”
“是啊,左右这件事是躲不过去的,只能给朝堂上那帮大臣们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赵顼自然也知道,索性我们直说了,免得多有猜忌!”
蒋雷霆道:“公子这一招可是把韩琦给打狠了!”
“哼哼,有那么一个愚蠢不争气的侄子,也该他韩琦倒霉。怪不得旁人!”林昭沉声道:“若非有这样的机会,哪有机会让韩相公吃痛?甚至连下手的机会都找不到,我就是要将事情闹大,逼着赵顼来支持我。只要我不获罪,你猜韩相公会怎么想?除了记恨我还会记恨谁?”
“韩琦该惊恐才是,肯定以为是皇帝要收拾他!”李承笑了笑,有几分得意。
“让他们之间有嫌隙。还有便是直接将韩琦赶出朝堂。他到底是三朝老臣,门生故旧太多,将来若是他出面,会很麻烦的。这次让他颜面扫地,离开朝堂,影响也会逐渐消亡了。”林昭淡淡一笑:“说来还有些遗憾。竟然没机会亲眼见见韩相公……”
李承不以为然道:“何必见他,手下败将而已!”
“不,侥幸而已,还是要小心此人,我们要一点点的瓦解当年所谓的那些从龙之臣!”林昭对韩琦还是相当的重视,更为在意的是他为代表的那个群体,当年扶持赵宗实上位的那些从龙之臣。
这些是仇人。也是将来问鼎九五之位的阻碍。
林昭这次之所以下狠手,多少也是有些报复之心的。同时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他们与赵顼离心离德。事到如今,赵顼依旧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并未意识到身边存在危机。
这些年他为了集权,巩固地位,对身边人很不客气。杭州贩卖私盐一案,拘禁了赵宗咏一家,赵世琚落得惨死。加上对亲弟弟赵颢的打压,宗室的力量很大程度上被限制和削弱了。
支持王安石变法,使得新旧两党相互争斗,无论哪一方都是大宋的忠臣,可却因为现实的原因被赵顼疏远了。而今他老爹当年的从龙之臣,最强有力的支持,也因为林昭无意间的挑拨离间。生出嫌隙。
赵顼在根本没有意识的情况,正在被林昭牵着鼻子,自毁长城!
而今在他身边最亲密的人应该就是王安石了吧!可是王安石的宰相之位还能持续多久呢?没有了王安石,新党余下的那群乌合之众能有什么作为?难不成是指望吕惠卿那种性情凉薄之人?
赵顼正在逐渐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而林则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以前是巧合,而今是有意,利用赵顼的权力一点点的毁掉他的根基。有时候,林昭觉得自己这招似乎有些阴损。不过,相比他父亲的残忍与奸邪,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等赵顼彻底成为孤家寡人的那一天,也就是自己上位的时候了!至于眼下这一关,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果不其然!皇帝赵顼下诏,给博州之事划伤了一个并不完美的句号。
工部侍郎林昭安然无恙,只是略微象征意义上的斥责而已,依旧专断河北,负责治河工程的实施。已经入秋多时,黄河水位已经下降了许多,正是合拢大坝的好机会。
至于河北路宣抚使韩琦大人,则因为年老体弱请求致仕,皇帝赵顼挽留之后,予以批准,并加以封赏,保全其颜面。虽然韩俊那件事,韩相公检举了,皇帝也没有怪罪,并未将韩相公与侄子相提并论。可是满朝文武心里都清楚,韩相公下台所为何故!
很多人都看明白了,林侍郎圣眷正隆啊!
一个小小的侍郎又干掉了一位宰相,仔细盘点一下,林侍郎这些年干掉的对手,大臣们皆露出震惊之色,纷纷退避三舍,更加坐实了林侍郎鬼见愁的称号!
正在赶往大名府途中的林昭打个喷嚏,揉揉鼻子,悠悠道:“我只关心,下一位河北路宣抚使会是谁?”
第四九二章正合我意
致仕的请求获准了,韩琦有些心灰意冷,立即动身准备离开大名府。
按理说,新任河北路宣抚使尚未到达,他该多坚持几日,处理政务,与新任交接的。但是韩相公却根本不想停留,一方面是心情低沉,已然无心政事,另一方面则是不想与林昭见面。
朝堂上一番攻讦之后,林昭安然无恙,依旧是工部侍郎,专断治河,几句不痛不痒的申斥算什么?而他韩琦,则被批准致仕了,还是以侄子丧命为代价的。侄子在博州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他必然要受到牵连。请辞是自保的一种方式,以退为进。
皇帝如果挽留,那么表示对自己还有一丝信任,可是赵顼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像是正好趁了他的心意,顺水推舟就答应了,虽说给自己了许多恩赏,以武胜军节度使、司徒兼侍中的身份致仕,十分隆重。
看着架势,等死后还会追封个尚书令什么的,再给个不错的谥号,大不了再配享太庙。看起来赵顼是厚待老臣,可是心底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韩琦心里一阵阵的发冷,到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赵顼性情凉薄,完全没有念着当年的一丁点恩义啊!
要是没有自己,他老爹能顺利登上帝位吗?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说多了就是挟君恩有所图谋了。和皇帝谈恩情,哼哼,无情最是帝王家,这一点韩相公比任何人都清楚。
事实已经证明,对付自己就是赵顼的意思。林昭不过是个执行者而已。在这件事上,赵顼根本没有选择。也没有解释的机会,便被林昭这样坑了。韩相公心里自然留下了嫌隙,误会随之产生。
侄子死了,自己名誉受损,自然也是想要报仇,赵顼是皇帝,找他报仇是没有可能的,除非是谋反。韩相公可没有那个心思和胆量。
但是林昭是绝对不能放过的,这一次在朝堂上对他的攻讦失败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从大意和程序上,林昭没有做错。想要对付这种人,只能从其他地方下手,先不着急,只要那位还在大名府。一切就都好说。
这不,林侍郎不是正在来大名府的路上嘛!
韩琦不想和林昭见面,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毕竟是侄子有错在先,为了保全自己仅剩的名声,韩琦又不能太过仇视。还得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韩琦纵然老辣,可以应付各种场面,可是这一次不行。面对仇人,却要强装笑脸,他做不到。
既然如此。索性还是不见的好!所以韩相公才要先一步离开大名府,避免和林昭见面。否则以他河北路宣抚使。判大名府的身份必须要出面迎接的,那太尴尬了,韩相公着实难以面对。至于大名府的政务,扔给下属的官员就是了,林昭要来,就让他先打理就是了。同时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接下来的一些事情才能避嫌。哼哼,林昭,老夫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点小事,算不上失职,赵顼不会为难他的,反正新任的宣抚使也快来了,至于人选,想必就是他了,韩琦淡淡一笑,想起了那位老友的面孔来。
河北路十分重要,又牵涉到的防御辽国的重任,宣抚使一职自然不能空悬。韩琦致仕之后,皇帝赵顼立即下诏,河阳通判文彦博拜司空,徙判大名府,任河北路宣抚使。
河北路宣抚使是十分重要的职位,必须要有身份的重臣才能出任。文彦博,文相公德高望重,足矣与韩相公一较高下,接替此职也算是德高望重。
韩琦早就料到了,赵顼要推自己下台,那么自己在河北路的根基肯定是一点不留。所以来的人必定要能镇得住自己,且与自己不是一个路子。文彦博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也反对变法,赵顼自然不想让他留在汴京。
可是高官宰相全部被贬在外也不是个事,给文彦博这样一个封疆大吏的身份,再加上司空的头衔,是可以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不过将来,一旦赵顼抓牢了权力,觉得文彦博碍事的时候,和自己会是一样的结局。
不过下场可能更好一些吧!自己的侄子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