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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急从权,林昭将岳武穆的《满江红》拿来急用,不过其中些许词语略微做了改动。比如靖康耻,改成了灵夏耻。
这一改不要紧,其中的意味和所知就十分明显了。
灵夏是什么地方?灵州和夏州?
夏州乃是定难五州之一,是西夏人的老家所在,当年就是从那里发展起来的。至于灵州则是在后世的宁夏一带,也就是此刻西夏都城所在的一带。
林昭的意思很明显,一个是西夏定难五州脱离中原,另外一个是攻陷灵州。这些对他而言都是奇耻大辱……
至今也不能忘却,作为国家臣子的愤恨,何时才能泯灭?志向远大,矢志报国的少年想要一雪前耻,他要怎么做呢?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贺兰山的指代再明显不过,由此其实此时此刻,更坚定了之众人的想法,林昭指的就是西夏。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胡虏是一种蔑称,至于匈奴血三个字……若非多少估计到宋夏之间名义上的关系,只怕就要改成党项血了……
我满怀壮志,发誓喝敌人的鲜血,吃敌人的肉。待我重新收复旧日山河,再带着捷报向国家报告胜利的消息。
面前这个少年使臣的志向何其远大不言而喻!
梁乙埋本来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羞辱林昭,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一时间沉默不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厅里,其他人也完全是同样的想法!阿里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同时他也有种刚刚认识林昭的感觉……
也就在此时,门官唱诺道:赞普到!
吐蕃赞普董毡终于姗姗来迟!
第二三三章左右逢源
吐蕃赞普董毡的欢迎宴会早早就结束了!
原因无它,林昭一篇《满江红》出口之后,引起了强烈震动,以至于众人都后面的其他事情意兴索然。何况一些重要的角色心不在焉,根本提不起兴致,宴会的气氛有些低沉。
梁乙埋无疑是其中之一,他本想着趁这个难得的机会羞辱一下宋使,为西夏挣点面子的。还认为自己处于不败之地,让宋使臣好好尴尬一番。
却没想到,最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其辱。
林昭用一篇气势磅礴,志向远大,指代明显的词作很好地化解了攻势,并且反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尤其是,当真吐蕃赞普董毡的面,林昭笑着问道:“梁国相,可还满意?”
这个时候满意与否还有意义吗?想要看笑话的人却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很显然,林昭的词作引起众人的惊叹,不管所言的内容如何,对西夏而言就是一种莫大人耻辱。
偏生在场之人看着林昭,那种沉着自信的气度,隐约似乎都相信这个少年言出必行,肯定能够做到。
哼!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是谁啊?梁乙埋认为这只是个笑话,愤愤不平。
当然了,这种自取其辱的感觉很不好受,当真是窝火。
梁乙埋觉得自己错了,或许是因为宋使太过年轻,而过于小觑。今晚的表现。足以说明,此人年少有为。宋朝皇帝派他来是有道理的。
还好,现在还为时未晚,从今往后重视起来就是了。今天只能算是牛刀小试,真正的交锋还在后面……
不过梁乙埋着实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心里盘算着,必须要想办法教训一下宋使……
同时梁乙埋心中还有恼怒,当时蔺逋比也在现场,可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出面。不说帮自己说句话了。甚至直接没有吭声。名副其实的吐蕃王子,昨天那种场合正是该他说话,该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时候,他却不言不语,当真是狗肉不上席。犹犹豫豫,错失良机……
反倒是人家阿里骨,仗义执言。帮着宋使林昭说话。有且是有理有据,侃侃而谈,不管效果如此,至少人家在各国使臣面前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人人谈及阿里骨的时候,蔺逋比却默默无闻,差别当真是大啊!
久而久之。吐蕃人可能只知阿里骨,而不是蔺逋比。
梁乙埋心中当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思!
今天对梁乙埋而言,或许是个倒霉的日子,回到礼宾馆,随从又禀报给他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相爷。宋朝环庆路……李复圭……种咏……”
“什么?”梁乙埋顿时大惊:“李复圭老儿也欺人太甚了,宋朝人果真是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什么仁义礼智信,都是些背信弃义,不要脸的家伙……”
“国相不要担心,太后已经调动兵马了,宋人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只是让我来知会你一声,说不定这是宋朝人双管齐下的手段。会不会还有其他意图,需要注意这点……”
想起今日林昭的作为,梁乙埋深以为然,之前不仅小觑了宋使,还小觑了宋王朝。心中警惕的同时,恨意也越发的隆重了。
若是不给宋使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西夏好欺负?还有,虽然只是首次见面,但梁乙埋隐约有种感觉,这个年轻的宋使林昭,将来可能会是心腹之患。
有些事情要防患于未然的,如果是这样……一个毒辣的机会在梁乙埋的心中生成了……
吐蕃王宫,董毡酒足饭饱,躺在一张皮垫子上,忍不住轻轻发笑。
“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董毡笑道:“我原以为宋朝皇帝太草率,竟然派出个小娃娃来出使。现在看来,年龄不是问题,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想必能够担当如此大任!而且他年轻的外表还容易蒙蔽别人,让人轻视他,梁乙埋今日不就着道了嘛!”
“赞普,今日座位的事情……”下首站立的是董毡的首席谋士多吉,他并不相信,今日宴会上的座次安排是侍从的疏忽。按照使臣的官职高低,哪里有这样的惯例?也忒不靠谱了。
董毡轻轻笑道:“没错,是我授意的!”
呃……
谁曾想宴会上的乌龙竟然吐蕃赞普的主意,意料之中的事情,多吉笑道:“赞普啊,若是今日不能妥善解决,我们吐蕃会脸上无光的。”
“问题是妥善解决了,有时候冒点险是必要的,结果往往让我们意想不到。要不这个疏忽,我们怎么能知道,年轻的宋使深藏不露呢?怎么知道梁乙埋的态度,怎么能知道……”董毡随即哈哈一笑,似乎很是得意。
多吉马上明白过来,赞普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煞费苦心地布局,试探的岂非两个人而已?
董毡问道:“蔺逋比可曾出面?”
“没有,至始至终都在旁观,没有出面……”多吉想了想,补充道:“赞普,可能蔺逋比王子是此事比较为难吧,毕竟一边是理,一边是亲,难以权衡!”
“哼!”董毡却是一声叹息:“真的很为难吗?一点取舍都做不了,太过优柔寡断。难不成那个时候,他还有别的选择?”
转念一想,董毡又笑道:“不过也好,至少他没有完全靠向梁乙埋,在大是大非上还有自己的主见。”
多吉道:“是啊,蔺逋比王子在这件事上还是比较理智的,相对来说,阿里骨就有些……”
“当面问的时候阿里骨没说,但却用实际行动给了我最好的回答!”董毡沉声道:“至少他没有做错什么,不管怎么着,这都是先王和我的一贯态度……西夏人未必能靠得住,至少与宋朝之间应该保持良好关系……
其实想想,阿里骨也是没有办法,当时那么做完全是在情理之中。要是他什么都不说,那才真的让人失望……这一点上,多少比蔺逋比强一些。”
多吉太理解赞普的心境了,儿子和养子分别是如此表现,让身为赞普,身为父亲的他当真有些为难……
“赞普,后面的路还长着呢,日久见人心,慢慢看吧,不必着急!”
“也只能如此了!”董毡笑道:“倒是那个年轻的宋使有意思,年纪轻轻的,却是一表人才。看起来文静柔弱,可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英豪之气。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好大的口气,霸气十足啊!”
“会不会有些言过其实了,毕竟他只是个少年郎而已!”
董毡不以为然道:“至少是一种气魄,宋朝这些年重文轻武,读书人都柔柔弱弱的似妇人一般,少有这般英姿勃勃,志向高远之人。至少我的感觉,此子非同一般,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当真能够笑谈渴饮匈奴血吧!
想想看,若只是个柔弱的书生,宋朝皇帝能让他出使吗?西北苦寒,出使本身就有军事色彩,这是培养文人将领的前奏啊!”
对此,多吉完全认同。宋朝单纯的武将地位不高,但是文官出身的将领可就非同一般了。军事才能也不可小觑,当年范仲淹经略西北,可没少让西夏吃亏。
“何况此子还出使过辽国,前几年辽东萧胡睹之乱,辽主一家险些丧命。据说辽国皇后萧观音和小公主都是他救回来的。辽国君臣都对其多有称赞与感激,据说他的那匹白马,是辽国太子耶律浚所赠,可是契丹草原上数一数二的神驹……”
董毡其中一个妻子是辽国公主凌结摩,一直与契丹礼尚往来,想要了解到相关信息很容易。
“赞普,要不要在太夫人寿诞之日,安排一场马球比赛可好?”多吉突然想要一个主意。
董毡沉吟片刻,点头道:“如此也好,趁机机会让他们展示一下自己。一来看看林昭坐下契丹神驹的风采,二来……也算是给梁乙埋一个机会,能不能找回面子,就是他的事情了。
记住,只有宋朝和西夏斗的不可开交,我们才能愈发的重要。”
一句实话,说明了河湟吐蕃的重要性,也道出了生存空间上的无奈。想要在两个大国之间周旋,如何才能如鱼得水,利益最大化,当真不容易。
多吉点头道:“是,我们自己呢?是否也要参加?”
“这样……”董毡心中似乎早有盘算,说道:“让青宜结鬼章负责我们吐蕃球队,还有让回鹘人也作为核心之一参与。”
“回鹘?”为什么让青宜结鬼章负责,多吉明白,但是回鹘人有必要如此重视吗?
瞧见多吉脸上的疑惑,董毡笑问道:“回鹘的迎结牟公主不是要来青唐城做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