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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见状,轻轻一笑:“今日邀请诸位前来,是想要和诸位谈比生意!”
“生意?”众人心照不宣,佯作疑惑。
明知故问,林昭不动声色,继续道:“是的,诸位也知道,杭州近来遭遇灾害,许多百姓受灾。官府正在开仓赈灾,只是库存略有欠缺,故而从诸位手中购买些许粮食!”
买粮!意料之中的事情,众多粮商都心中有数,但是谁都没有先开口,目光全都落到了吕吉兄弟身上。马首是瞻到这程度,也不容易!
张子恒本来有心表态,但是做了出头鸟的后果难以预料,可不是轻易能够承担的,故而只好强压心中的冲动,坐了下来。
林昭一切都看在眼里,之前他已经对钱塘粮市有一定了解,故而并不觉得奇怪。
“县衙买粮赈灾,我等本该出力的,只是去岁的余粮已经售卖一空。今年的情况林县令你也知道,没有着落,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吕吉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开始绝对不能让步。否则后面林昭就会得寸进尺,他们将会非常被动。
一番话说的表面上滴水不漏,仿佛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林昭并不感到意外。真实情况到底如何,他也清楚,今日不过是个试探罢了!
吕吉留意着林昭的表情,暮光有意无意又从李管事身上扫过,趁机补充道:“不过,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尽快收购粮食,并从其他地区调运,希望能为杭州赈灾尽绵薄之力!对了,听闻孟氏粮行还有些库存,想必能先帮上一二!”
李管事当然不让,笑道:“是的,我们孟氏粮行将会竭尽全力,鼎力相助!”
吕吉当即赞许,高声道:“诸位,我们也须得以孟氏粮行为楷模,尽量想办法,为林县令分忧才是。”
林昭瞧见吕吉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而此时,杭州码头上,孟若颖并未等到孙师傅押送的货船到来。要是放在平常,货船逾期也没什么,可是现在这种特殊时期,孟若颖心中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挥之不去!
第一五一章尴尬境地
宴会结束了,表面上看,林昭赔上了一席好酒菜,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不过,林昭并不这样认为,没有进展并不代表没有收获。
“公子,这些人都不给面子,看来是铁了心要赚黑心钱!”于玄略微有些失望,没想到钱塘县的粮商们如此嚣张,堂堂县令发话,一点面子都不给。
林昭沉声道:“并不是所有人,你发现没有?这些粮商们似乎都绑成了团,以某个人马首是瞻!”
“庆和的吕氏兄弟!”显而易见的事情,众人都瞧的很清楚。
“没错!”林昭问道:“伯洲,你那边调查的结果如何?”
苏岸回答道:“庆和是浙闽一代最大的粮行,在钱塘粮市的影响非常大,欺行霸市,操纵价格对他们而言很容易。其他的粮商们要么与之同流合污,要么惧怕庆和的实力,被迫参与其中,纷纷以之马首是瞻。”
林昭总结道:“那么可以得到两个结论:第一,他们之间并非铁板一块,是可以瓦解的;第二,只要搞定了吕氏兄弟,其他粮商们就该俯首帖耳了,对吗?”
“是!”
“有线索吗?”
苏岸道:“广济粮行的张子恒素来仁善,可能是慑于庆和的威势,被迫参与其中,是可以争取的。还有一些小的粮商,也可以分化瓦解,为我所用。”
“你对吕氏兄弟了解多少?”林昭沉吟道:“我总觉得,吕氏兄弟很是高傲,那份底气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人会有的。”
“吕氏兄弟是闽地人,家世好像没什么出奇之处,不过杭州市井之间有传言。说吕氏兄弟的后台很强硬。”
“这就对了,难怪他们这些嚣张,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只是不知道他们兄弟俩背后又是哪位?”林昭冷哼一声,这样的结果在预料之中。
不过。林昭并不是很在意,有后台有如何?干掉过一个郡王,还惧怕别人吗?昧着良心赚钱,在杭州地面上干伤天害理的事,非得跟我过不去,那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伯洲。你尽快想办法查清楚,看看吕氏兄弟的后台到底是何方神圣?”林昭吩咐道:“还有,那些受压迫的粮商的情况、嗜好等等,我要详细资料!”
虽然这事比较棘手,但林昭相信,苏岸有能力办到。有些资源不是自己的。但只要在身边,就要尽可能低利用。
既然有人想要玩,那就只能奉陪到底!
不过,林昭心中有意思不好的预感,吕吉何以特别强调,将孟家推到前台呢?难道这厮会有什么阴谋诡计?林昭不由有些担心孟若颖。
回去的路上,吕善道:“大兄。你看林昭的态度,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一直闭目养神的吕吉这才睁开眼睛,说道:“什么意思,今日让我们来不过是个试探,可惜他没有得到期望的答案!”
吕善道:“不过表面上这位林县令一直和颜悦色的,并未有什么不满!年纪轻轻,情绪能控制的如此之好,也算是不易了!”
“嘿,要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他能当上钱塘县令?”今日一见。吕吉已经感受到这位林县令不简单了。
“大兄当面拒绝了提议,他会不会记恨呢?”得罪地方官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吕善多少有些担心。
“或许吧,可是又能怎么着呢?难道我们要顺着他的意思?”吕吉道:“他不是想买粮,是试探我们。希望粮市恢复!今日我们不拒绝,后面就难办了,得罪林县令也得不得已而为之,即便我不想,却也无可奈何!”
“得罪就得罪吧,仔细说起来大郎与林县令也算是一路人,他不至于如此绝情吧?”
吕吉摇头道:“大郎与他不同,何况这是二郎、三郎的主意,大郎未必知之甚详,指望林昭给面子是不行的。不过有大郎在,凡事能为我们周全,便不必惧怕他林昭了。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即便真有什么问题,王公子也绝对不会坐视,他绝对不愿意看到林昭与大郎起冲突。”
“除非林昭自己找死,否则不会自毁前程的,所以这次的哑巴亏他吃定了!”吕善自以为是,得意一笑,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很是猥琐。
吕吉道:“其实,若非必要,谁也不愿意和他发生冲突,只是有些事情不可避免!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说完轻叹一声,暮光从车窗的缝隙之中瞧出去,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家那个丫头太不识趣!”吕善埋怨道:“若非有他,事情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吕吉道:“孟若颖自然算不得什么,她背后的林县令才需要注意,焉知孟家的行为不是林昭的意思!”
“没错!”吕善道:“三郎很看重此次的生意,逼的紧迫,若是不尽快,只怕又要发脾气了。所以……大兄,孟家的事情只怕要快些才行!”
“放心好了,孟家风光不了几天了!”吕吉似乎胸有成熟。
联想到之前的言语,吕善知道,大兄一定是有了什么万全之策。
回到庆和堂的时候,有人过来低语几句,吕吉便打发来的兄弟离开。
吕善知道定是有什么机密的事情,当即便离开了,但是心中多少有些不悦。
机密的事情从来不让我参与,一种不受重视的感觉骤然弥漫心头,只是碍于大兄的威势,不好多说什么罢了!
庆和堂后院,吕吉书房,这里是相当秘密严谨的地方,寻常人不能随便出入。
“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吗?”吕吉进门看到书房内只有一个人,有些惊讶。
“吕东主不必奇怪,我们兄弟三人都平安无恙,舍弟累了,所以在家中休息,只有我一人过来!”
吕吉是何等人物,经验老道,马上就明白过来,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在下理解,不过阁下为吕某帮了大忙,怎么能恩将仇报呢,尊驾想多了!”
想法被人看破,来人也不觉得奇怪,说道:“我兄弟做的是刀口上舔血的营生,多谢吕东主理解,在下也就不多留了,余下的钱财……”
“事情都办妥了吗?”吕吉先沉声询问。
“办妥了,我们兄弟出手,自然不会有差错!”来人很是自信,至于某些细节,也不知道是有意忽略,还是当时没有留意到。
“没露出什么马脚?”吕吉的要求,办事要干净利落,不留下任何的把柄。
来人信誓旦旦道:“孟家的老孙头或许会联想到我们,可惜他们一个都活不了,何况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此事天衣无缝!”
“如此自然最好不过!”吕吉满意地点点头,至少在目前,事情都在掌控之中,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
“那钱……”
吕吉点头道:“你们该得到了,自然一文都不会少,不过有一点,你们必须隐藏行迹,最好是暂时离开两浙路。”
“这个道理,我们懂,吕东主放心就是了!”
吕吉道:“按照规矩,今日再付给你三成,待得到消息确认之后,余下的会如数奉上!”
“好!”来人拿到钱财之后,便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吕吉看着窗外久违的蓝天,沉吟了许久,轻叹一句:“已经没有回转了余地了,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恩仇已经注定,必定是你死我活!”
孟若颖在杭州码头一等就是三天,始终没能等到货船抵达。反而在忧心忡忡之时,等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消息。
苏州江南河有大船沉没!
这则消息如同大石落水,在孟若颖心中如同惊涛骇浪一般。
即便因为洪水尚未退去,无法打捞探查,确认船只信息。但孟若颖心中有预感,这艘沉船很可能就是自家所有,孙师傅亲自掌舵,船只竟然沉默了?孟若颖难以置信,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心中留存了一丝的侥幸。
如此一来,孟家在杭州的粮食售卖机会受到了很大影响。因为仅此一家照常出售,所以库存消耗非常之快。不到两天,孟家店铺中的存粮食便售卖一空,只剩下城南粮仓里的五千石。
偏巧,钱塘县刮起一股抢粮风潮,每日来排队的络绎不绝。同时还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