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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信,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果果吃得快饱,放下筷子说。
“你应该相信的。这狗屁世道,偏偏有会这狗屁巧事。”临座一个瘦瘦的青衫客,对到果果的话,淡淡地回道。
果果首先看他桌上,只有一盘豆腐、一碟青菜、一壶老酒,外一碗一筷而已,不禁撇撇嘴说:“哼,你这副样子,又如何知道,该不是台上瞎子的书托吧?”
青衫人哼了一声,不屑搭理果果,闷头饮酒去了。
覃小贝看那青衫人,年龄不及三十,虽穿着朴素,却意态自适,清癯非俗,只是面上罩有一层落拓之色。覃小贝让果果住口,心中有些不安,将小二叫过,为邻桌添了同样一道长鱼和鸭羹,并将对方帐单一起买付。
青衫人却毫不理会,长鱼与鸭羹端到桌上,该吃就吃,该喝便喝,仿佛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也难怪,他连关帝送题的事情都相信,还会再碰到什么事情让他感到稀奇呢。
青衫人一杯接一杯,喝到兴处,酒壶却空了,拍桌大声要酒。小二看看覃小贝,转身拿酒去了。
果果喝道:“嘿,你这人,忒不自觉。我家公子为了送你,不倒一个谢字,反而仗着有人付帐,还再要酒,真是……”
“果果!”覃小贝出声喝止,果果气犹未尽地闭上了嘴。
新酒端上,青衫人举壶直饮,边道:“有人拿钱买慷慨,本人福祸皆受之,各得其乐,复有何言。”说完,一口气灌下半壶酒,显然有些醉了,扶着桌子站起来,口里吟道:“华岁推移如弈棋,今我不乐将何为?”
然后摇摇晃晃来到覃小贝桌前,举杯祝酒说:“赠君奇方……君听之,问取…君家…金屈卮。”说完,再支撑不住,如玉山倾倒,翻倒一片杯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两个小二过来,将醉倒的青衫人直接往楼下架去。另一个小二过来收拾杯盘,对覃小贝不住赔礼道歉,说那人曾是这里的常客,便有多余钱,便来上来喝酒,今日听了那瞎子说书,便止不住醉了。
覃小贝好奇道:“瞎子说书,跟他醉酒有什么关系?”
小二呵呵地笑了,哈腰道:“公子不知,这个穿青衫的家伙,就是本城的射阳山人。”
原来还真有这么一回事!覃小贝不由站起来,透过窗子向楼下望去,两小二把射阳山人架到大街对面,让他坐地靠墙,丢下不管。
“这位山人碰巧是小的同街邻居,对他的事儿小的了解更多一些,”看到客人对射阳山人很感兴趣,小二站特意留下多说了几句,“这位山人小时可是著名的神童,不到两岁时拿着粉石在白壁墙上画画,嘿,画什么象什么,邻家老伯出题让他画一只鹅,他就在墙上画了一只飞在天上的鹅。邻家老伯问:‘鹅怎么会飞呢?’小家伙仰着头大笑,说:‘我画的是天鹅呀!’在场的人听了无不称奇。”
覃小贝也笑了,说:“果然是小神童,而且志向不小,后来呢,一直还那么神吗?”
小二甩一下手里的抹布道:“嘿,这神童稍长,能读书时一目十行,南京来的督学使者读了他写的诗文也是啧啧称奇,预言小孩长大考取功名如弯腰拾草芥。结果过了二十岁,他倒弯腰去拾了,只是一直,一直没拾起来,哈哈。反而落了瞎子说的那个笑话,他这人心高气傲,这酒啊,也是越喝越多了。”
覃小贝想起《伤仲永》,自古神童,很多“小而聪了,大未必奇”,随着叹息两声,叫小二一起结帐,额外多给了几钱银子。
小二点头哈腰,道谢离去。
“哎,对了小二,这射阳山人叫什么名字?”覃小贝顺嘴多问了一句。
“他啊,姓吴,名承恩,字汝忠,只怕一辈子就这样落魄了。”小二说着下了楼。
听到小二最后一句话,覃小贝险些一下没从凳子上掉下来,吴承恩!天啊,他今年近三十,再过十几年,就是这位人人讥笑的山人,将会写出大名鼎鼎、震烁古今的神话名著——《西 游 记》!
刚才自己竟然摆着可笑施舍的姿态,请大作家喝了一顿小酒!覃小贝忽地站起来,噔噔就往楼下跑,没弄清怎么回事的果果赶紧跟在后面追。
覃小贝冲出楼去,大街对面的墙边却空无一人,吴承恩——射阳山人不见了。
覃小贝东张西望,天色愈暗,大街上人头耸动,再里还找到山人的影子。
覃小贝让果果回去向小二打听射阳山人的住处,自己站在街头,不由感慨万千。
吴承思用了将近十年心血,完成了巨著《西游记》却未能为自己带来任可实际的好处,当时既没有稿费,也没有版权,甚至不好意思大势声张,因为写小说者统都视为不务正业,更不能长期当饭吃。后来吴承思到国子监挂了闲职,二十年唯一闪亮点,就是与老友沈坤作参谋,组织“状元兵”,一起抗击进犯东南的倭寇。直到六十多岁,才终于熬到了一个小小县丞的正式官职,又被投狱罢官回到家乡,七十多岁去世时,“家无炊火矣”。
覃小贝正于街头感慨,忽然又看见一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一个头戴白孝的女孩正在穿越前方的路口。
“孙梅!”覃小贝高声叫她,快步追了过去。
街上走过的女孩正是上午从周老虎家逃出来的孙梅。孙梅回到家中,老爹已不愈而逝,遍体鳞伤,至死双目未暝。孙梅留下些银两让邻居将老爹尸身移到阴凉处保存,自己孤身一人借搭车马来到淮安府城,正在寻找府衙位置,立势要将周老虎一家告倒判狱。
覃小贝既同情她的遭遇,又佩服她的刚强,只是天色已完,劝慰孙梅找店先住下,明日一早,她可带着她一起前去府衙。
“不!我爹爹尸骨未寒,周老虎依逍遥法外,不管多晚,就是连夜我也要击响沉鸣冤大鼓,哪怕自己也受处罚。”孙梅咬牙坚定地说。
正在这时,果果从酒店跑过来,喘着气说:“吓死果果了,以为公子又丢下我私奔了呢,原来在这里——山人的住址打听出来了。”忽然看到孙梅,也很诧异。
覃小贝让果果再回酒店,出一百文钱从酒店叫个小二,领孙梅姑娘先去府衙。一会儿,果果领了两个小二过来,一个给孙梅领路,一个给自己领路。还是一百文钱,不过每人分五十,还都乐乐呵呵的。
看着小二领着孙梅消失一端街头,覃小贝心里忽然有些失落。或许自己更应该先帮助遭难的孙梅,而不是什么未来的大作家。人与人之间,真有价值高低之分,然后再按这个高低排序而分等次对待吗?如果真的这样合理,那么人间岂不还是等级分明,阶层差别?
覃小贝越想越头痛,越想越茫然,想到最后还是一团糟。果果在一旁催着走路,覃小贝狠狠一拍头,嘿,这几日怎么越来越深沉,越来越貌似哲学了,我只是一个小女子而不是大圣人,只是一个穿越者而不是终结者,只量个侥幸落到富贵之家的普通人,而不是什么救世主——你把自己当什么人了?不要多想,不要深想,不要去想,吃吃玩玩,快快乐乐,游玩人世一圈,返回天庭做小仙才是我的正道。
覃小贝不再多想,跟着果果小二向城西北河下打铜巷走去。
果果不解地问:“公子,我们找那山人干什么去啊?”小二也有此问,一齐回头看覃小贝。
是啊,过去干什么呢?依覃小贝朦胧的想法,找到吴先生,先拿出大把金银,修房子,添桌椅,配置仆人,改善生活,提高待遇,让大作家衣食无忧,专心创作,将《西游记》更快更好的完成。
可是,真要是那样,射阳山人还能再创作《西游记》么,可能连创作的念头都没有了。贫困出诗人,坎坷出作家,说不定正是自己好心积极的帮助,反而扼杀了一部名著的诞生。
覃小贝没有回答,只是脚步慢了下来。
打铜巷就快到了。前面出现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山人,有贵人看你来了。”小二大声叫住他。
山人扶墙回转身,看来酒至少清醒了,因为两个眸子里放出冷星刺破夜空般的光。
“是你?找我讨酒钱吗?”山人语气有些玩世不恭地问道。
如此近距离与“四大名著”之一的作家面对面,覃小贝心情有些激动,很想大作家他签了字——哪有用么?至少几百年内,吴承恩翻不了身。何况现在他只是一个屡考不中的落魄文人,唐僧和孙悟空的庞大故事还未落下一个字,仅在构思之中。
看覃小贝不吭声,山人又笑了,指着说:“原来不是来讨钱的,是请我喝酒的,走,回去,我们接着再喝。”
覃小贝一下握住山人的手,他的手指细长而且冰凉,开口对他说道:“吴先生,你不要再费心科考了,你这辈子考不上的。不过不要紧,你的正事不是科举,不是做官,而是写书,写一部关于唐僧取经、猴子造反、五人团队一起到西天取经的超级玄幻故事,这部著作将使你青史留名、永垂不朽。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构思它,请您继续,请您不受干扰地继续进行您的创作。今后您遇到任何社会上的困难和障碍,都可以去北京十八王爷府找贝公子,或者跟他去信,您将得到最大的帮助,直到您完成这部伟大的著作——我们可以先把它的名字叫作《西游记》。”
山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覃小贝,这位眉目清秀的贵公子一定疯了,竟然滔滔不绝说出这么多不知所云的话,可是,可是,他怎么知道我脑子正在想一个神猴的故事,还有唐僧、取经——对这真是一个绝妙的构想,就让猴子成为唐僧的徒弟,一起向西方万里取经,人员单薄了点,他说还有一个团队,那就再添上两个怪物……但是,且慢——他是谁?他怎么知道我脑子中的想法?我可是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十八王府的贝公子,怎么会专门跑到这里劝我写书呢?我一辈子考不上功名,真的这么糟糕吗?可许这个小王爷贝公子可以在仕途助自己一臂之力山人大脑纷纭地想着,一时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果果和小二也全都惊呆那里,这都是哪跟哪啊,带到打铜巷就是为了找了这个酒鬼说一大堆莫明其妙的话?还什么什么西游记?
覃小贝啥也不想多说了,从腰间小皮囊取了一张千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