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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有多厉害!这哪是什么暗示?!他分明是……”
她突然发起窘来,闭口不谈了。
“什么?”
“就是……”她咬了咬嘴唇,突然把眼睛抬起来:“他就是在向我提亲嘛!”
毓恒呆若木鸡,仿佛一声惊雷在自己的脑瓜顶上爆炸了。
“对!他想娶我!”她的脸上已没有了羞色,但口气却气不打一处来:“让他做梦去吧!他
以为帮我把房子卖了,帮我把母亲的病治好,就能拿我怎么样了,我不是傻瓜!”
毓恒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你那个的姑妈——我的亲娘,她竟然对这个特别高兴!成天给我吹耳旁风!……可是我不
愿意啊!”
突然,她停下来,短暂的沉默了一下,低声地,一鼓作气地表哥说:“我们私奔吧!”
“私……私奔?”毓恒吓了一跳。
“你害怕了?”她轻蔑地看着他,似乎她早就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
“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这想法可怕吗?”女孩愤然反问道:“告诉你,这可表示我一时冲动!我已经想了很久
了。难道你……你不喜欢我吗?”
毓恒脸色通红:“可能……可能是喜欢。”
话一出口,婉颜的心脏好象打了吗啡似的,狂跳不止,她想说什么,可又开不了口,好象什
么东西堵在自己的嘴里。
“你刚刚说你有这个想法是深思熟虑。可我却……”
“是深思熟虑!”她再次重申:“我已经恨透了现在的生活!凭什么……凭什么我哥哥闯下
的祸却要由我来承担?!是他贪污了公款!”
“他是不对!”
“可……可我没错啊,我辛辛苦苦地养家糊口,可是……”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顺着她的脸颊就往下淌。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双肩颤抖着。她这副模
样让毓恒想起了安伦饭店里的郁清蓉。
“可是现在,我却要被她像卖东西似的卖给别人。其实,我……我在她心里就是件东西!”
“但……但为什么一定要采取这种极端的办法呢?大……大家把、把事情谈开了,不好吗?
我也可以向、向姑妈提亲的!”
婉颜想不到他会这么说,惊诧之余又有点羞涩,这是恋人间应有的神态。
“不可能的,她不会同意,决不会的!你没钱,而且你现在的工作还是靠冯的关系。这件
事,摆明了,你肯定失业。”
“与其这样,倒还不如回杭州,我记得舅舅他们挺喜欢我。”她的笑像孩子。
“这件事有欠考虑,”毓恒喃喃道:“不仅有欠考虑,而且荒唐!”
“荒唐?!这个世界就是荒唐的!”
毓恒默不作声,眼睛盯着地面,思索着什么。
“你答应吗?”她问,忍着烦躁。
“婉颜……”他抬头看她:“这实在是太……”
不等他说完,她就打断了她:“你不答应?不答应?!你心里有别人了?!”
“没有,”他打了个哆嗦。
但这轻微的颤抖还是让她感受到了。她笑了,可泪在眼眶里转。
“我真是傻,问的这叫什么问题?什么叫‘你心里有比人?’你刚刚说喜欢我,也只是‘可
能’而已。你压根就不知道喜不喜欢我。”
她顿了顿,脸侧了过去,背着他:“我过去老说‘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已经能够成年
了!’可是现在想想,我还是天真,太天真了。“
“别这么说。”他试图劝慰。
“算了,”她掩起脸,抽抽搭搭的。
毓恒只能呆在一边,可看着她,心里却浮现着郁清蓉的形象。
过了许久,可能时间不长;但是毓恒却觉得“度秒如年。”
“够了!”她忽然大吼一声,这句话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你是个懦夫!知道
吗?我恨你!恨死你了!我怎么跟个怨妇一样在你面前哭泣呢?而你却无动于衷!我自作多情
啊!竟还要求和你私奔,我是个疯子!疯子!”
她狠狠地打了自己两下,以此泄愤。
“婉颜!”他上前抓住她的手。
她根本没意识到他这个举动,愤怒让那清秀的五官变了模样:“我告诉你!告诉你!不出下
个月,我就嫁给冯孝贤!他比你有钱,有权!我为什么要冒傻气来找你呢?啊?!……放开
我!”
她蓦地甩开他的手,打了他一巴掌……
第二十四章 婚礼
婉颜没有食言,她果真嫁给了冯孝贤,成了冯太太。
当然,现实并非她想得那么一帆风顺。冯家现在怎么说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与他们家攀亲并非是冯一句两句话就能摆得平的。冯次长自然不会同意让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子延误了自家兄弟的前途,所以一再反对。然而冯孝贤这次却是铁了心了,不仅是因为他在机关的地位,还有就是上次那个蔡小姐够折磨他了,他可不希望自己与那样精明的女人结婚。实在太累!
兄弟俩意见相左,最后在一次争吵之后,冯与哥哥彻底分了家,从此单过。冯次长以为弟弟只是一时之气,没几天就会因四处碰壁而回心转意,求他原谅。可是,风水轮流转,没几天的工夫,他这个弟弟竟调往了别处,官位与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后来,才听人说,调遣他弟弟的是南京一位专员,此人颇为赏识冯弟,特意给一个旧部写信,为其安排出处。这么一听,冯次长简直是傻了眼,他没想到这位兄弟这么厉害,都能勾到南京去了。于是乎,在半月后,他登门道歉,求弟弟原谅。
这么一番折腾,赵冯二人的婚事自然延宕,婉颜对此甚为不满。其反应倒让冯孝贤心花怒放以为她是急于嫁给自己。于是,他向女友指天发誓“一定给她一个绝对豪华的婚礼。”
他说话也的确算数;租下了租界内最大的教堂,专门从巴黎给妻子订购了一身婚纱,据说头纱的长度足有四米。
他们的请柬在结婚婚礼前一个月都已发送到S市各个名流手中,上到明星政要,下到同学朋友,人手一份。结婚启事更是占据各大报纸头版,好不热闹!
可就在一切都看似风调雨顺的时候,老太太出来捣乱了,她嫌这婚事整得像是丧事——听说,洋人办丧事也是在教堂。多丧气啊!再看看那身婚纱,是素白的,简直教人没法看:太像丧服了。
不行!她得反对,不能让女儿受这“委屈”!成亲哪能没有花轿,响器,执事呢?堂堂的冯家,怎么连这点礼数都不懂呢?
婉颜劝母亲,说这是“文明婚礼”。可是,老太太却一跟筋,一意孤行。
“要不然,我就不把女儿嫁给你了!”她耍起了无赖,向女婿施压。
怎么办?冯孝贤挠起头来了。虽然,他清楚婉颜与她母亲的关系不很亲密。但是,不管怎么
说,这次婉颜能下决心嫁给他,老人家也是出了力的。而且,她们母女毕竟是亲生的,哪天和好了,也说不定。可不能招翻了老太太。
于是,冯孝贤一咬牙,一跺脚,举行了个体面,排场的中式婚礼,什么花轿,执事,金器锣鼓的全置办了;一个字——“阔!”
丈母开心了,做女婿的自然松了口气。但他心里明白,下午教堂那场才算是重头。婉颜对此自然心领神会。当她披上婚纱,坐在轿车里招摇过市的时候,她方才觉出嫁给冯孝贤的好处来,特别是看到别人嫉恨的目光时,她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但,这愉快不彻底,她的心里似乎还是有点飘渺的隐痛。当她看到站在教堂内那个满脸堆笑的胖子时,这种隐痛更为强烈了。
她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捧花,仿佛怕自己一不留神把它给丢了。
阳光从教堂的彩色玻璃外透射近来,五光十色,虚幻美丽。
“其实,嫁给冯孝贤没什么不好的。”她笑了笑,把手伸向新郎。
俩人交换了戒指,新郎掀起了挡在妻子面前的婚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像两根红肠的嘴凑了过去。他兴奋得很,把妻子的手都捏红了。
可是……这世界有太多可是了……她突然把脸撇开了,表示拒绝。动作还算细微,场面也不太尴尬,注意到的人少之又少,知道内幕的也微乎其微。
天呐!这种感觉来得真不是时候,为什么刚才自己要把眼睛睁开?为什么……要看见那个穿着长衫,寒酸的男人。
她心慌意乱,几近羞愧,她希望仪式快点结束,不想想起那个耻辱的黄昏!
还好,现在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走出这扇门,他们只是表亲,仅此而已。
看到阳光了,蓝天多么碧蓝,走下台阶,车门已经打开,只要她坐上去……等一下,她还是心存不舍,回头,再看看他也好。
可是再怎么寻找,她也找不到他的人影了。
他到哪里去了?
车子启动了,离教堂越来越远,最后,那座雄伟的建筑物成了一个白点,消失于视线之中。
毓恒转过脸,目光停在了坐自己身旁的许芝荃脸上,心中不由地发寒起来。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如此心急火燎地来找他,连婚礼都不让他参加完。
“我有急事找你,走吧!”他就是这么说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低沉。
他简直是把毓恒推上车的,毓恒在坐上车座的那一刻,心里就忐忑起来,不知道对方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现在,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雾——模糊不清,可又阴森恐怖!
“我们去哪儿?”他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许的回答很简洁。
窗外的景物飞也似的移动着,行道树都连成了一片阴绿。
毓恒感觉胸腔里的那个大东西已经失控了,它像发了疯似的往外撞着,仿佛要逃出这个牢笼。毓恒把手按在左胸,似乎要它安稳一些。
许芝荃似乎也不轻松,脸色静得如容一潭死水,紧闭的双唇好象隐藏着某种不安。强烈的不安。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看得出,他彻夜未眠。
今天,他的穿着很是古怪,明明是参加婚礼,穿的却是黑呢西装外套,连脚上的皮鞋也是黑
色的。
突然,“噶——!”的一声,车刹住了。由于惯性,俩人都弹离了座位。
“嘿!老不死的!你不要命啦!”司机探出头,破口大骂道。
顺眼望去,前方一个衣裳褴褛的乞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不慌不忙地掸了掸膝盖上的土,然后,竟走到了车窗前,往里望了一眼。
他的头发花白,肮脏。脸上的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