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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开始,大家的话题很散,从调皮的学生到老师的家常琐事。就是没聊今天的特大新闻“许
郁婚期延迟事件。”
纯粹的闲聊维持了十分多钟,婉颜的目的就渐渐明朗起来。她想知道那笔钱是怎么来的。当
时,她的心太急,没想太多。可是,细一想不免觉得事情蹊跷。
毓恒毫无心理准备,一声吃惊的“嗯”之后,便是沉默。
“一个朋友借的。”只能这么回答。
“哪个朋友?”她问,心里马上想到了冯孝贤。“你们是约在安伦饭店吧。”
“安伦”二字马上在毓恒的心里起了作用,神色马上就慌张起来。这种慌张是他自己都能感
受得到的。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五官都在随意乱动了,竭力的镇定似乎作用不大。从前,他能一瞬
间抓住别人的神态变化,以此探究他人内心。可是现在,他却抓不到自己心绪。因为它已成了乱
麻。
“对。”他回答道,可眼睛没看她。
她没再说话,屋子里沉默了一阵。这让他确信婉颜可能知道些内幕,这些内幕足以让她误会
他了。
他想辩解,可又怕“此地无银三百两。”沉默和回避虽不是解决心结的办法,但是此刻可能
就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是这样啊,”她莞尔一笑,表现得很轻松,自然:“那天,我看到你从那里走出来。”
她的话很简单,但简单的背后,不一定就不复杂。毓恒已经隐隐察觉出什么了,或许是她误
会了,或许比误会更可怕……
六月很快就完了,七月接踵而止。这是鬼月,名副其实的鬼月。婉颜的哥哥死了,被一颗小小的子弹。
赵太太被接二连三打击得只剩下了半条命,七月下旬,婉颜把房子卖了,是冯孝贤找的买主。
那人是他的一个朋友,而且对这栋房子不怎么满意。直至角款的时候,他还在左一句“我是看在冯秘书的面子上”,右一句“我看在冯秘书的面子上。”
婉颜只是笑笑,没哭。她似乎没有泪了;记得,她给她哥哥收尸的时候,也没掉一滴泪。默默地披麻带孝,默默地焚烧纸钱……她没有泪。
生活是不需要泪,只需要钱。她是这么想的。
一个小阁楼,成了她的新家,而卖房的钱,她全塞给了毓恒。
“去,还给你那朋友!”她的动作很坚决。她不想欠他的。
接过钱,他数了数,毓恒知道这钱不够。虽然,那钱数他没细看,但他确信没有手里的这么少。
那可是一堆零啊!零儿一多,人的心就容易发憷,更没有数的勇气。兴许是几千,也许是几万。可钱少,他不能跟她讲:她已经把房子卖出去了,还要她怎么样?
天上飘着云,多而不密。
毓恒有来到了许家宅子的门口,刚拉响门铃就有人来了。这次的拜访显得出奇的顺利,没有人通报,也没有人把他堵在门外。他们似乎对这位访客非常熟悉了。
但,他只到过许家两次,仅仅两次而已。
一个女孩,迎面而来,头发油亮,更重要的是……她眼熟。
“玉兰?”他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
走了很久,上了很多的台阶,带着他的仆人总算是停下了脚步。他敲敲门,那个老管家来了。
“罗先生来了。”他低声向上司禀报说。
老头子稍稍倘开门,让客人进去。这一切都是静默无声的。
走过一条走廊,又来到一扇门前,老先生打开它,许芝荃就站在不远处,脸朝着窗户,凝
望远方。
“老爷,罗先生来了。”
许芝荃转过脸,漠然地瞥了一眼管家;随后,把目光落在了来客身上。就在这一瞬间,他原本灵活的目光变得僵硬了。这种僵硬迅速传染了他的五官和面部肌肉。然后,就是整个房间的氛围。
“你好,”许久之后,他说,牙关紧咬了几下。
毓恒的脑子一片空白,心也是怦怦直跳,糊里糊涂地打了声招呼。等他清醒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软沙发上了。
“今天,你找我什么事?”例行公事的口吻中,带着些许愤恨。
毓恒有点尴尬,简而言之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郁小姐家我已经去过,可她不在。我想,她可能在您这儿。”
“不在。”主人干巴巴地回答道。
“嗯?”毓恒不太相信。
“她可能到外地拍文了!”许不耐烦地说。
“可能……”他有点惊诧许的回答:“你们不是……”
“我们?我们什么?!”富翁的眼睛倏忽一闪,恶狠狠地打断了他。
“那……你能告诉我,郁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清楚。”他冷冷地回答道。但是,他似乎又不太甘心,于是嘲讽地说:“你得去问她啊!”
屋内的空气陡然变得恨意浓浓。毓恒不知道他这什么怎么了。但是,他确信自己马上离开,可能对自己有益。
“也许,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毓恒站了起来:“打扰了。”
“你什么时候来,都是‘不是时候’。”许芝荃的嘴唇颤抖,唇角带着恶毒的微笑。似乎不太愿意放弃这个羞辱他的机会。
毓恒看着他,很是吃惊,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了一下,很想问问许到底是怎么了。可是,他马上把话给咽了回去。
但是,许不甘休:“你想说什么?”
“没有,我没什么可说的。”他回答。
“可我有话问你,坐下来!”许芝荃蓦然发起火来。
看毓恒一落座,他又不说话了,默默地点起一支烟。
“你还记得,上次去杭州,她到你家……”他过了很久,才开口。
“记得。”
灰蓝色的烟雾在许的周围蔓延开来。
“当时,你们是不是经常去你家附近的那座小山?”
“她跟你说的?”
许芝荃没回答,继续着自己的思路,他的目光十分涣散,好象灵魂已经飘到了别处。
“那里的风景挺不错。”
“不过,和西湖相比,还是逊色不少。”毓恒回答道。
“可她就是为了那儿,而放弃了西湖……”许芝荃看着他,眼神很深。
毓恒抿了抿嘴,想笑,笑不出:“她喜欢那儿。
“你喜欢吗?“
毓恒觉得这句话像根刺,刺了自己耳朵一下:“什么?”
许芝荃又不说话了,寂静是可怕的,特别是与喧嚣做对比的时候。外面的蝉鸣如同潮水一般涌进这个房间。可是,那个人还是一言不发,他嘴里衔的香烟渐渐地缩短,只剩下了个烟头。
“你爱她吗?”在蝉鸣中,毓恒辨别出了对方的声音。
“爱谁?”他问,心却在哆嗦。因为那个她,心知道。
“你心里明白!”许芝荃怒吼了一声,他不遗余力地用话戳着那颗怦怦乱跳的东西。
“不……我只是……可怜她。”毓恒低下头,看着茶杯里清澈的茶水。那里映着自己苍白的脸。
“可怜?!”许芝荃把这两个字说得很难听。
“可怜,我可怜她。”
“怜香惜玉?”说罢,他恶毒地笑了起来。
“也……也可以这么说吧。”
“我还以为,你和那些公子哥们不一样呢!”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烟头也被卡掐灭。
“什么意思?”毓恒有点听不明白。
“没什么意思!”
“许先生,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和你会有什么误会?!”许芝荃反问道。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他不想承认自己与这个穷小子之间有什么瓜葛。然而语调却不硬,做作倒是有点。
“说说吧,”毓恒说,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些什么:“那天,她来找我。我就觉得中间似乎有什么事和你、我都有些关系!”
罗毓恒凛然的模样,实在让许芝荃有些恼火,他把烟头一甩,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关系?对,是有关系!很大的关系!她……”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死寂取代了一切。
“什么?”
“她爱你!”许的眼睛冒火了,青筋都暴了出来。
“不可能!!”毓恒瞠目结舌了片刻,惊叫道。
“怎么就不可能?太可能了!她爱你!疯狂地爱你!自打从杭州回来……不,就在杭州,我就发现她有点不对!我去接她时,发现她穿着一件土布褂子,心里就纳闷了。要知道,她对穿着是很讲究的。而她那时侯的穿着却那么反常!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
“对,你当然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许芝荃恶毒而又嘲弄地说:“可是我知道,是她跟我说的‘我怕到他家去,给他惹麻烦!’……你看,她对你多好啊?她对任何人都没这样过,自我认识她以来,就没见过她这么为别人着想过!”
“郁小姐心地不坏,会为别人着想不足为怪!”
“哈!好一个不足为怪!那我问问你,她为什么要在我们结婚前,去找你呢?嗯?!”
毓恒无言以对。没错,那天她的举止是那么古怪,乖张。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但是再难
以琢磨的举止都是有原因的。不管是好是坏,是明是暗,所有的行为都有着原因。
郁清蓉原因就是……她爱他!一切事情,思路顿时豁然起来。而毓恒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长久的空白。
浑浑噩噩中,他走出了那条狭长的走廊和晦暗的大厅。一阵刺眼的强光让他恢复了知觉和身上的那份活气。花园里的那眼喷泉仍在喷水,水和湿润让这个闷热的下午带来了点清爽。
毓恒不清楚自己后来跟许芝荃说了什么。唯一留在记忆中的只是那句如梦幻般的话语。
“她爱你!”
毓恒浑身哆嗦了一下,转过头,似乎感觉有人在重复这句话,而且充满了恨意!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面朝北的窗户,它垂着白色色的窗帘,与许的房间相望。
刚刚,许芝荃站在窗前发愣是不是看着这面窗户?
这个想法纠缠着他的思想和四肢。毓恒站在原地,盯着它。他隐隐地感到房间里面有着什么。
再等等,或许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鸟儿从他头顶上的天空飞过,发出了凌厉的叫声。忽然,窗帘动了,一双眼睛倏忽一闪,可马上就不见了。在它消失的一瞬间,毓恒的心脏怦怦跳了起来。他肯定自己在哪里见过它,而且印象极深。
可是,在哪里呢?
毓恒困惑起来,他想挣脱这片迷雾,或许挣脱了这片困惑,他就能看到阳光。
他走了几步,再回头。窗帘还是垂着。眼光似乎彻底从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