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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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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喝药。”萧纹小心翼翼地把黑色的药汁倒在青瓷荷花碗上,吹凉了才送到他嘴边。
海陵接过碗,倚着枕头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心道萧纹如今也有十六七岁了吧,正是离开青都前齐襄的年纪。可两人却是如此的不同。当年的齐襄,总是飞扬跳脱的,任性而骄傲,不像现在的萧纹,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安静柔顺。
经历过了奴隶生涯的海陵,自然知道这样的安静柔顺是怎么来的,每每想起这背后的诸多伤痛,海陵就无法理直气壮地谴责萧纹伤害齐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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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静地喝完药,把碗还到齐襄手中,问道,“纹儿,你是哪里人?”。
萧纹摇了摇头,“我不太记得了,应该是云州人罢?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很小就到得月楼了?”。
“嗯,是。”萧纹扳着指头算了一下,“大概是五岁。掌柜说我父亲是赌徒,没钱了就把我卖那儿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语气一下子慌乱了,“海陵,你不会让人送我回去吧??”
“自然不是。”海陵摸着他的头发道,“我在想,是该让你跟着副帅回青都萧家,还是把你送到淮王那儿。回萧家的话,我的家人必不会亏待你,只是不知道,你是否适应青都的气候。”
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萧纹铺一条后路。。
萧家对下人一向宽厚,萧纹的性格又好,那就让他陪着爷爷身边,替自己承欢膝下吧。爷爷高兴了,或许还能给萧纹一个义子的名分。。
也算是,他对去年年底、山野溪边、萧纹救了他一命的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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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青都,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待在你身边陪你。”。
“傻孩子,你知道我不行了……”海陵轻轻叹息着,表情无奈。。
“那我也不去,我陪着你去……陪着你去地下。”萧纹说着又哭了。。
这些天,为着海陵的伤,萧纹都不知自己掉了多少眼泪。以前在得月楼一边挨打一边拼命学乐器,还得笑着迎客,后来在安乐山庄伺候齐襄,也是整天装一副笑脸,不管心里有多委屈。当年他也没觉得有多么苦,只想着自己还算幸运,不像奴隶一样是死契,存够了钱就可以给自己赎身,然后找个人,安安分分地过下半辈子。直到遇到了身为奴隶的海陵……。
起先萧纹对海陵,也不过是同病相怜,又带一点怜悯的心态。他以为海陵是家生的奴隶,一辈子都是给主子做牛做马的命。而齐襄又是个刻薄狠毒的主子,海陵的这一辈子,可想而知会过得很苦。
后来就不知不觉地动了情。。
再后来,从蔺太医那儿得知海陵的真实身份后,他便知道自己不该介入,也高攀不起。于是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制造机会让主子和海陵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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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齐襄,实在是个太过狠毒的主子了。。
那一次,用军棍打得海陵吐血之后,萧纹就再也不对齐襄抱任何希望。。
所以卢大夫一说起下毒,他就轻易地入了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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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萧纹知道是圈套。。
如果真要齐襄死,根本不会用那个发作极缓慢的“抽丝”,让齐襄顺利撑过两个月,撑到了海陵回来。。
当时萧纹只是想,能有机会整整主子也好。。
哪怕为此赔上性命,反正他萧纹也是贱命一条,死了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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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早知道这事为让海陵情绪波动,以致毒发的话,哪怕卢霄拿刀逼他,他都不会做的。
可是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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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错已铸成,后悔也没用。萧纹想好了,海陵活着,他就尽量陪着他,伺候他,海陵走了,他也跟着去,到了地下继续伺候他。为萧海陵,他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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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忠心的奴才。”齐襄抱着双肩,刻薄地嘲讽道。他来看海陵,可不是来看两人亲亲我我的。。
萧纹见到齐襄仍是有点慌,急忙下跪行礼。齐襄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床边,俯视着病中的海陵。原来梅若卿为了让海陵静养,撤去了多余的护卫,也让其他将领不要轻易去打扰海陵。于是他不在的时刻,齐襄带着方澜,轻易就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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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闭上眼,不想理他。。
他已看到齐襄的脸色也不好,毕竟被“抽丝”的毒折磨了两个多月,一时半刻是养不回来了。所以此时此刻,他不想和齐襄吵架。。
齐襄好像没看懂他的抗拒似的,冷冷地下命令道,“睁开眼睛,看着我。”
海陵苦笑了,便不再逃避,“襄殿下,您已经不是我主子了,请不要再用这样的口吻。”
“这就是你想说的,看来你身体还不错嘛,有心情和我斗嘴?”齐襄在床沿坐下,拉了海陵的右手,一点一点卷起袖子道,“既然这样,我们来讨论下,怎么处置毒杀皇子的凶手吧?”
“殿下,您并没有被杀害。”果然海陵的语气一下子放软了,带上了恳求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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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萧纹那贱人,就为了萧纹……。
齐襄心里恨得要死,脸上却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不管是否成功,试图杀害皇子就是满门抄斩的重罪了。当然,萧纹你应该没有亲人了,对吧?”他低头去看依然跪着地上的萧纹,“这样好了,我让廷尉府判案的时候,把得月楼的人都算作你的亲人,好不好?”。
萧纹猛然抬起头,“主子你要杀我,就动手吧。不要再让海陵为难了。”
“海陵?海陵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齐襄一脚踢在他肩膀上,“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当然,看着海陵的份上,我也可以饶过你。”。
说完他就回过头,微笑地看着海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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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求我吧,我知道你会开口求我。我要你一辈子都欠着我!。
海陵猜到齐襄微笑的背后隐含着什么,可今日他不想依着齐襄给的话往下说了。
只是道,“我准备让萧纹去萧家了,以后他就是萧家的人。至于毒杀皇子的罪名,我替他担了,要杀要剐,都随便你。”。
“你……”齐襄脸色立变,怒火又上来了。。
他“啪”地打碎了萧纹放在桌上的药碗,捡起了一块碎瓷。。
“主子您想干什么?”萧纹赶紧爬过去,可是晚了一步,齐襄已经握着瓷片对着海陵本就满是伤疤的右胳膊狠狠划了下去。。
海陵吃痛地抽回手,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看了一眼血淋淋的胳膊,再看齐襄的脸,眼神冷淡得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主子,您别……”这时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方澜,跑过来单手搂住了齐襄,“您别这样……别气坏了身子。”。
“很痛是不是?”齐襄不理方澜,死死盯着海陵的胳膊道,“我要你记住,就凭现在的你,根本无法阻止我做任何事情,哪怕我想一刀一刀割下萧纹身上的肉,让他比你现在更痛上百倍。”
“所以好好养伤吧。”他抽过萧纹手中的白布,然后命令方澜给海陵包扎胳膊,“等你伤好了,再来求我,到时候我会好好考虑你的想法,饶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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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又下雨了。。
齐襄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营帐。方澜跟在他身后,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进了帐,升了火,然后换掉了淋湿的衣衫。。
齐襄说,“我饿了。”。
方澜便去小厨房,叫人准备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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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点心上了桌,是酒酿圆子和粟米糕。。
北地军中,饮食终是比不上安乐山庄,做这些粗糙的点心,都已经尽了全力。好在齐襄在这方面并不挑剔,方澜损了几句,便也觉没趣了。。
一起坐下吃圆子。。
齐襄问,“阿澜,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
方澜答,“我到落月城的路上遇到了盗贼。”。
随意敷衍了过去。。
又想了下,问,“主子,您怎么把庄子给毁了?”。
他当时被海陵伤了,没敢回去,过了半年养好伤再去,却发现偌大的安乐山庄,已被大火烧成了一堆残垣断壁。方澜起初以为出了事,结果遇到了以前看门的林老头,老头说,“是庄主命人回来烧的,下人也都给了银子,遣散了去。您说奇怪不奇怪,这么大的家业,说不要就不要了?”
当时方澜看着半山的废墟,久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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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到齐襄,却发现已物是人非。。
如今他是军中不得志的皇子,而他是落月城送来的人质。。
方澜一来就想问了,整整四年,齐襄在安乐山庄是花了心力下去的,如今究竟为了什么,这么干脆地舍弃了那里?他更想问,如果当时他还在山庄里,齐襄会不会改变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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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慢条斯理地用银匙搅动着碗里的圆子,道,“谁说毁了,人还在,安乐山庄就还在。那些死的木头石头,没什么可惜的。”。
方澜一怔,继而明白过来,“主子,您是说,暗阁还在……”。
“嗯。”齐襄无所谓地应了一声,转了话题道,“阿澜你不该留在这里,过几日我安排你出去……”。
“主子别想这个了,先养好自己的身子再说。我无所谓,待在落月城还不如待在主子身边安心。”方澜笑了笑,又给齐襄盛了一碗圆子羹,“主子,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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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了。”齐襄推开碗道,“你必须走。过些日子,我便回青都了,那儿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您呢?有您的容身之地么?”。
齐襄静静地看着方澜,“两年前我便说过,有些事,你不用管。”。
作为主子,齐襄不喜欢任何人违背他定下的规矩,打乱他预定的计划,海陵不行,方澜也不行。
便冷淡地道,“你可以出去了。”。
“主子!”。
“出去。”他再次命令道。。
方澜仍是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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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帐外的陆原道,“主子,卢大夫来了。”。
齐襄抬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