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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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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相当遵从。
“三柱香已过!”旁边的一个汉子突然大叫道。
叶畅连吹了三声哨,将训练暂时中止,他在众人簇拥下离开场子,恰好看到一脸严肃的颜真卿。
“颜郎君!”叶畅远远地向他行礼。
但颜真卿却不曾还礼,待他走近后,冷然斥问道:“令兄灵柩便在寺内,汝便在寺外嬉闹,不怕令兄不安么?”
“这厮是何人,好大的口气,怎么敢如此与我们叶郎君说话?”
“以为自己是京兆尹还是什么?”
叶畅还没有答话,身边的无赖子们却纷纷开起口来,一个个都抢着要替叶畅骂人,看上去仿佛与叶畅已经有了多年交情一般。这也难免,在随着叶畅练了半天球之后,众人现在渐渐都喜欢上足球戏,也知道叶畅这边有一整套完整的足球戏本领,至少将这些规则手段全学到之前,他们都会唯叶畅马首是瞻。
哪怕是在这里打个把儿仕子小官,对于这些京城中的无赖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要知道挑夫与公主争道的事情,都曾在长安城中发生过。
这些人的话让颜真卿脸色正为难看,他甩了甩衣袖,转身就想走,叶畅却赶上前两步,抓住他的胳膊:“颜郎君且听我言。”
颜真卿微停步伐,叶畅又回头向着那些无赖子道:“各位都去休息,一柱香后继续操练。”
说完之后,他将颜真卿拉到一棵榆树之下,径直坐于树根之上:“颜郎君以为,某困坐于家兄灵柩之前,便能为家兄正名么?”
“至少胜过于令兄灵柩之后嬉闹。”
“欲为家兄正名,不得不为之耳。”叶畅长叹一声:“颜郎君,对方是咸宜公主,便是贺公、张公那般人物,都无力为某出头,某唯有寻人广造声势,同时暗中察明家兄究竟是如何与公主府生了冲突,找出根源,方好行事!”
“话虽如此,颜某未见你察明真相,却只见你于此嬉闹。”
“某无财无势,又是外地人,如何察明真相广告声势?”叶畅摇了摇头:“所可倚者,唯有这些市井之人,他们可以为我耳目。”
颜真卿顿时讶然,他侧脸看着叶畅,不敢相信地道:“汝欲以市井之辈,与公主相抗?只怕他们转脸就到公主府中卖了你!”
“那倒不会,我只是求他们帮忙打探一下真相,他们并无危险,卖我无利可图,反倒坏了自己声名,无益之事,何人肯为?”
叶畅正想细说,便看到一群人围了过来,颜真卿知道他侦察咸宜公主的事情不宜公开,因此没有继续与他分辩,只是介绍道:“这些都是在贺公那里听说了你的名字,意欲结识你的长安俊杰。”
叶畅第一个注意到的便是卢杞,其原因,实在是卢杞脸上的那巨大胎记过于醒目。不过叶畅这点礼貌还是有的,并没有盯得太久,只是扫了一眼,然后看向居中之人。
“这位乃是太常丞李霅。”颜真卿先是介绍了众人中唯一有官职的李霅,却没有介绍他是当朝左相之子,然后将在场诸人一一介绍。当叶畅听得其中有元载时,便已经一愣,再听到那靛蓝脸的便是卢杞,更是心中暗暗嘀咕。
自己的运气究竟是太好还是太坏,在这里教人踢球,便能遇到中唐之初最重要的两位大奸臣宰相!
然后,他便觉察到元载与卢杞看他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寒喧之后,元载首先便发难:“方才听寺中僧人言,令兄灵柩便停于寺中,而叶郎君自乡里来长安,便是为了迎回令兄灵柩。元某初时以为,叶郎君重孝悌,实不愧贺公再三在李相国面前举荐……”
听得贺知章在李适之面前举荐自己,叶畅心中不由得有些惭愧。他在发觉昨日所见者乃是贺知章后,便没有少动利用的心思,当时贺知章并没有太多表示,还让他很有些腹诽,觉得贺知章不敢替他主持公道,实在有些胆小怕事。现在才知道,贺知章口中不说,实际上却是在替他使力气。
若是他真被李适之看中,以李适之宰相之尊,出面调察他兄长的冤屈,所遇的阻力便不成阻力了。公主府甚至会直接将那个杨富交出来,而叶畅也不必冒更多险。
紧接着便听元载又道:“却不曾想,贺公以知人好荐著称,此次却也识错了人。你兄长尸骨尚未入土为安,你却在此嬉游戏闹,吾羞,不欲为汝友!”
第42章 子与曾点共其志
“吾羞,不欲为汝友!”
元载口中义正言辞地说出这一句,众人耳边顿时隆隆作响!
这响起来的,全是声望啊!
大唐虽是开科取士,以科举考试选拔人才,但此时科举制尚不完善,有没有名声,对于能否中进士,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故此,进京的文人,几乎个个都要想法子在权贵门前“干谒”。若是这条路走不通,便要想其余法子给自己邀名造声势。
如陈子昂,摔千金之琴以传自己诗文,方能在长安城中声名鹊起,乃于二十四岁便中进士!
元载这批评叶畅之语,就是在给他自己造声势刷声望,而且因为叶畅是贺知章荐与李适之的,叶畅虽然自己是无名小卒,贺知章却名动天下,这一刷,既踩了贺知章的脑袋,却又不至于结成死仇。
至于叶畅……谁会在意垫脚石的感受?
那边卢杞斜着眼睛看元载,心里满是恨恨。
这种实力弱声望多的对手,应该给他刷才对!
但是卢杞此时年轻,还不是那个让郭子仪都畏惧的卢杞,而且他拿叶畅兄长之事说事,容易反被人诟:他自己父亲在外为官,他不随父上任以尽孝道,却留在长安城中。
此时他便只有想着,叶畅既是被贺知章所重,多少有些才华,当能自辩,免得让元载一人将所有声望都刷了去才是。
颜真卿有些无奈,方才他想先与叶畅勾通,便是怕发生这样的口舌之争,叶畅没有准备的话,容易吃大亏。
他看了看叶畅,叶畅神情仍然是愕然的模样,显然对元载一见面就发难,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再看了看元载,元载倒没有露出太多得意,只是双目炯炯。
颜真卿判断,元载意犹未尽!
果然,元载顿了片刻,然后又道:“不教而诛,非圣贤之道,叶畅,你有何话可解?”
这是准备再接下去踩了,看来这元载元公辅,是那种赶尽杀绝的狠人,要让叶畅彻底成为他的声望!
叶畅此际回过神来,他微微凝眉,双眼也因此闭合了一些。
“方才听得介绍,你元公辅是凤翔歧山人,所学为何,又何故入京?”叶畅不紧不慢地反问。
“某精通老庄道家,闻天子欲开科制举道家诸子之说,故来长安,却不是假借迎接兄长灵柩来京城嬉玩之辈!”果然,抓着这个机会,元载开始继续发难:“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且慢,你说你精通老庄道家,是来长安备考的?”叶畅摆手打断了他:“我以为,你可以回老乡继续苦读了。”
“狂徒,你敢咒我?”元载大怒。
“我没有咒你,只是实话实说。”叶畅想到支教时曾组织过那些孩子们开辩论赛,便露出微微的温和的笑,看在别人眼中,他此时当真是云淡风轻,仿佛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惠施斥责南华真人‘不亦甚乎’,便是你此时了。不通乎命者,岂能中举?”
此语一出,卢杞还有些茫然,但凡是知道叶畅所言典故者,无不惊愕然后谑笑起来,唯一例外者,大约就是元载了。
元载的脸色,已经变得比卢杞的蓝脸还要醒目,因为完全涨成了紫色。
叶畅所说南华真人,便是庄子,今年二月,才为当今天子李隆基钦封为南华真人。庄子妻子死了,他鼓盆而歌,惠施斥责他太过份,庄子以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痛哭不休乃是“不通乎命”。
若元载没有自诩精擅道家学说倒还好,可他为了替自己扬名,专门强调自己精修道家,结果在他最擅长的地方,被叶畅狠狠抽了耳光!
此时众人耳中,仍然是隆隆的刷声望的声音。只不过,方才众人以为叶畅是被刷的对象,现在看来,元载才是被刷的对象啊。
元载默然不语,只能向后缩去,希望众人都不要注意他为好。他向后缩,那边卢杞便觉得,似乎自己的机会来了。
“叶郎君,听闻你在乡间,曾经组织百姓挖渠引水,想必精擅计算之道……”
“五郎,萧五郎!”叶畅闻弦歌而知雅意,直接将萧白朗唤了过来。
萧白朗此时对叶畅,可谓崇拜得五体投地,那些许报复之心,早已经荡然无存了。原因无它,今日上午时,叶畅被他纠缠不过,又与他玩了几回取铜钱的游戏,再度令他输得落花流水之后,将其中奥妙合盘托出。
这种计算之法,让萧白朗瞠目结舌,这才明白,自己为何总是输。
“十一郎,可是有何吩咐?”
叶畅笑着向卢杞道:“我今日方授这萧五郎一计算之术,二位可以在一旁去玩一玩。”
卢杞眼中顿时寒光四溢:“叶郎君是瞧不起我?”
“非也,你之才能,不可限量,但在此时,算数之道,你差我太远。”叶畅稍稍安抚他道:“你与萧五郎试试便知,胜了他,才有资格来挑战我。”
萧白朗听到要与卢杞比取铜钱,顿时咧开嘴笑了,目光中满是恶趣味:他被叶畅虐久了,现在有人来找他求虐,岂有不愿意之理!也不等卢杞反对,他便拉着卢杞到了一边,将规则说与他听。
不过卢杞却是穷,他身上的衣裳都是旧的,还打了补丁,身上掏了半天也没有摸出几文铜钱来。还是李霅的家奴,取出一把铜钱,这二人才到了一边去玩了。
叶畅看着众人,坐正躯:“诸位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想起,他们原是来与叶畅结交的,但现在似乎变成了他们难为叶畅。而且元载丢脸得太快,让他们这些同行者都有些挂不住颜面,特别是李霅,更是隐隐有些瞧叶畅不顺眼。
见众人都不出声,他只能咳了一声,上前道:“贺公盛赞叶郎君,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叶郎君平身之志在何,莫非只是这斗鸡走狗球赛之类,或只是以斗鸡走狗球赛为进身之阶,以博一弄臣身份?”
此时正是盛唐,稍有才能之人,便都想着出仕,好建功立业,博一个封妻荫子。但是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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