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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蛮人头领,能说一口好汉话,骂叶畅骂得极为顺溜。叶畅笑着道:“败军之将,尚且言勇,我以不足三万唐军,先破五万犬戎,再破二万南诏,我有没有胆量,岂是你这等莽夫所可言者……先将他带下去!”
将洪光乘带走之后,叶畅再看战场,杀声已经渐远,只有数百唐军还在巡视阵地,救治己方伤员,同时对装死的蛮人、犬戎补刀。因为大火的缘故,四处都是黑烟余烬,为这战场平添了几分肃杀。
“终究是兵力少了些,不过若是兵力更多,犬戎与南蛮就未必敢出来与我野战了。”叶畅心中暗想。
洪光乘被捕,论绮里余却侥幸得脱,他夺了一匹战马,身边只有百余人,匆匆向着西边逃去。他们此时也已经精疲力竭,但是为了性命,不敢有丝毫拖延,倒给他们在辰时之前,逃到了西洱河口。
再有数里,便是黑龙桥,眼见着西洱河对岸龙尾关的城墙,论绮里余不禁悲从心来,放声大哭。
这一战,他可谓输惨了。
先是中计,被叶畅一把火烧败,死伤情形尚不知,他好不容易遇到蛮人援军,原本指望着援军能救出被困于火场中的己军,结果援军亦是被杀得大败。他很清楚,叶畅真正动用阻击他们的兵力,最多不八千到一万人,还有剩余近两万人在做什么,那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叶畅只凭三万不足的兵力,便能将他们前后投入的七万大军分割消灭,其人果毅智勇,都是论绮里余仅见。此次大败,他估计就算逃散的犬戎兵马能够回到洱海之北,只怕也折损了近半,对于原本人口就远不如大唐的犬戎来说,可谓是当头一棒。
不唯他哭,跟着他的犬戎人也纷纷痛哭流涕,这一仗打得如此憋闷,让他们极不甘心。
正哭间,忽然听得身后马蹄声响,回头一望,却是数百骑唐军自背后掩杀而来。
“这些唐狗,还欲赶尽杀绝!”论绮里余吓得魂飞魄散,顿时不哭了,全力催马,向着黑龙桥狂奔而去。
他只有数十骑在身边,如何敢回身应战,只求着黑龙桥那边有蛮人守卫,能够把他们接应过河。
带了追袭的,正是王羊儿。
他厮杀正酣,却听得有唐军说,叶英生擒了蛮军大军将洪光乘,这让他甚是嫉妒不服,一心便想着也要擒获一个有份量的俘虏。恰好擒着一个蛮军军将,得知犬戎兵马使论绮里余往西逃窜,当即也不顾向叶畅报信,径直带着自己的骑兵追了过来。他虽然激战半夜甚为疲惫,但是犬戎数十里奔袭,又吃了大败仗,比他更疲惫,故此竟然给他追了上来。
“论绮里余,留下脑袋再走!”他一边追,一边高声喝道。
论绮里余回头望了望,见唐军越追越近,当先一人,身着黑红色的战袍,面相凶恶,手里的一对长刀刀刃都是紫色,身上还挂着另外几把刀,心知此人乃是唐军中的勇将。他更不敢回迎,只是拼命催马,他所乘之战马甚是雄骏,虽然劳累一日,却还有余力,但他的部下战马却都已近于力竭,越跑越慢,不一会儿,便被唐军追上末尾之人。
那末尾的犬戎心胆俱碎,一边催马一边回头,却被王羊儿一刀剁下,首绩飞了出去。紧接着倒数第二个犬戎胯下之马力竭,一声悲嘶栽倒下来,将身上的犬戎抛了出去,那犬戎脑袋先撞在地上,脖骨喀一声便断了。
王羊儿斩杀一人吓杀一人,但因为稍稍耽搁,便见骑最雄骏马者又拉开了些距离。他顿时大怒,也不管其余犬戎,只是催马,连接超过了几个犬戎,惊得那些犬戎纷纷向两侧逃去,有一人未曾收住马缰,战马竟然飞身落入西洱河中,不待呼救,转瞬间便被水浪吞没。
论绮里余奔逃中再度回头,见王羊儿与自己的距离又接近了,心中更是焦急,正急切间,听得部下都大叫:“桥,桥!”
他抬头一看,便见黑龙桥就在眼前。
可是他是自西向东奔来,桥却是沟通南北,故此他只能让马收步,再折转过去,就这么片刻的功夫,王羊儿已经追上,一刀斩下,却只斩落了论绮里余马尾上的鬃毛。
论绮里余伏在马上,当真是一身冷汗,他见桥对面有百余名蛮兵,边踢着马腹逼出马最后的气力边大叫道:“挡住他,挡住他!”
他焦急中是用犬戎语这般喊的,蛮人当中虽然有通犬戎语者,可是既不识得他身份,又不明白如今的情形,只有十余人上前来接应。
王羊儿此时杀得性起,见论绮里余冲乱了桥对岸的蛮人,而且因为双方混在一起,桥对岸的蛮人并未射箭,当下怒喝了一声,他胯下马顿时全力猛冲,紧跟着论绮里余便冲过了黑龙桥。
论绮里余此时已经躲入蛮军之中,王羊儿双刀狂舞,旋风一般连砍翻数人,那些逼上来的蛮人纷纷闪避,黑龙桥北端,便出现了一片空地。
“上,杀了他,他只有一人!”论绮里余大叫道。
虽是听不懂他在叫什么,但蛮人也意识到,王羊儿不过是一人在此,而且王羊儿身后,还有七八骑犬戎正在往这边赶。他们顿时觉得胆壮,有人弯弓搭箭,便向王羊儿射来,王羊儿藏身马后,向前一冲,又杀了两人,他座下战马却悲嘶一声,身上中了数箭,不支倒地!
王羊儿翻身跳下马,将手中的长刀猛掷向论绮里余。他力气大,虽然隔着二十步,刀还是砸在论绮里余的头上,只可惜刀在空中翻转,故此是刀柄砸中了论绮里余的头盔。虽然砸得论绮里余眼冒金星,却未能要他性命。
空出一只手后,王羊儿随手便擒过一个蛮兵,将他架在自己身前充当盾牌,另一手挥刀乱砍,又砍翻了两名蛮兵后,那刀刃已卷。他将残了的刀扔开,从腰上挂着的刀中再拔出一柄来,咆哮着将身后追过来的一个犬戎斩落马下。
他的随从此时也拥了过来,王羊儿夺了那犬戎的马,直接杀入蛮兵之中,所到之处,蛮兵纷纷走避,转眼之间,蛮兵为他杀散。他横刀立马,再看自己一路追来的目标,论绮里余此际却已经远去,早就到了龙尾关之下。
“鼠辈,竟然让你逃出生天!”王羊儿怒骂了一声,将手中的刀再度掷出去,刀贯入一个正奔逃的蛮将后心,那蛮将惨叫落马,王羊儿犹觉不解恨,再从腰间拔出一刀,追杀起那些逃散的蛮人。
虽然未能斩杀论绮里余,但夺下黑龙桥,倒也是意外收获了。他性子勇猛好战,可望着前方的龙尾关,也知道不是自己带着这百余骑可以攻下的,在杀散剩余蛮兵之后,只能恨恨罢手,收拢兵力,一边派人去向叶畅报信,一边守住黑龙桥北端。
第353章 奇功伟绩名自高
日上三竿,照着焦黑暗红的大地,原本花海一般的洱海畔,如今却是狼籍一片。
叶畅眼睛有些发红,倒不是因为伤亡,他到现在也算是打老了仗的,河西打到辽东再打到云南,生死见多了便有些麻木。一夜没睡,一夜激战,虽然他身体向来很好,此时也已经甚为疲劳了。
“夺了黑龙桥?”听得回来的信使传递这个消息,叶畅吸了口冷气:“他倒是追得远……他现在手中有多少人?”
“不过二百骑。”
“二百骑……麻烦了,叶英!”
叶英应声而来,脸上仍然带着兴奋,战场之上擒获敌军主将,这个经历可是罕见,回辽东之后,有的是他吹嘘的了。
“你即刻点齐三千人,赶往黑龙桥,接应王羊儿,若是南诏反击夺桥,就将桥让与他们好了,只要截断桥上归路,迫使败逃蛮兵无法回城即可!”
叶英得令奔去,叶畅坐回一块石头上,打了会儿盹,听得耳畔有人呼他:“大使,大使!”
睁眼一看,却是王天运。
王天运面上尽是狂喜之色,见叶畅睁开眼,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深拜下去:“恭喜大使,大胜,大捷啊!”
叶畅自己阻击南诏,火场中清理犬戎败军的事情,就交与了王天运,听他说大胜大捷,叶畅知道战果定然辉煌,心里也是欢喜,可面上却云淡风轻:“聊施小计罢了……我军伤亡情形如何?”
“我军伤亡不足千五!”王天运兴奋地道:“现今算出犬戎尸体已经超过六千,火场中还有些烧在一处的,实在是无法计算,只能约莫估计,其数量超过四千,这斩杀便过万了!另外俘虏数量也有近万,犬戎五万人马来攻,只逃回一半!”
这是少有的大捷,王天运从来没有获得过这般的胜利,故此极是兴奋。叶畅听得这个收获,心中还有些不满,他若不是要回军阻击南诏援军,只怕犬戎片甲难回。
“辛苦了,这是王虞侯与将士奋勇杀敌,方有此功,我定然会上奏天子,不使功臣无勋!”
“还是大使运筹帷幄得好……”王天运说到这,忍不住掏心窝道:“卑职也跟过不少上司,从未有哪个上司,能象大使这般痛快的,也从未有哪个上司,能象大使一般得军心的……方才卑职说要来向大使报功,手下的儿郎们个个都想跟着来,只为见一见大使!”
叶畅心中一动,起身站起:“将士既要见我,我不可不至……王将军,辛苦你再与我跑上一趟!”
王天行那边因为是伏击火攻,所以己军伤亡不重,但是叶畅阻击南诏之战,却是在旷野之中的大战,伤亡数量也超过千五。考虑到叶畅手中只有一万人,这千五的伤亡比率已经是比较大了。好在叶畅每到一处,别的可能会少带,军医却从来不少带的,故此军中军医数量极多,这些人在辽东练了几年手,个个都是外科的好手,甚至能做一些简单的切除缝合手术,故此那些原本必死的重伤员约有一半能抢救回来。稍遗憾的是,直到现在,有关血型的研究还没有什么进展,否则能进行输血,就可以救更多人了。
此战唐军三万人,犬戎南诏联军七万人,犬戎损失近半,而南诏两万援军近乎全军尽墨,真正逃回的,还不到三万,唐军仅俘虏就抓了一万余。如何处置这些俘虏成了难题,此时诚节、王归唐等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他们于蛮人俘虏中招募人手,两人倒是拉起了自己的部队。虽然这些人还不值得立刻信任,但至少让他们驱赶犬戎俘虏做起苦力活儿,那是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