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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迷路了?你是在那里走失的?”
“我才没笨到会迷路。”
John抚了抚下颚,一脸兴味地看着那孩子。“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
“说来话长,何况我也没必要说明。”
“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你问问对面那个大哥哥,他是被我养大的,我怎么对待不听话的小孩,他最清楚了。”
这倒是真的,其实John在我搬出去独居以前,我一直有点怕他,他虽然是个好朋友,但也算是个严父,只要我真的做错什么事,他罚起人来绝不手软。小时候大部分是禁足啦、扣零用钱或不准吃晚饭之类的,有一阵子我很叛逆,他也会动手打我。
不过这都是我十二岁以前的事,搬出去之后,John就再也没体罚过我。
结果那个小鬼忽然凑进友人,竟然和他说起悄悄话来。我呆呆地看着他们,John起初还皱着眉头,后来竟然神色凝重地点起头来,最后还看了我一眼。
“John?发生什么事了?这孩子要怎么办?”
那孩子满意地坐回我身边来,John不知为何咳了两声。“咳,嗯,既然一时也找不到他父母,我们也不能把他丢着不管,就带着他到目的地的车站再说吧。”
“什么?!”我惊讶地看了友人一眼,又转头看着小鬼,他还是没半点表情,只是眉角挑衅地朝我扬了一下。他到底和John说了些什么?
John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好在这孩子虽然是陌生人类,倒不给我厌恶的感觉。我看他一直抱着那只鹰,乖乖坐在位置上,我不禁开口:“这是雀鹰吗?”
小鬼看了我一眼。“嗯。”
“多大?”
“还不满一岁。”那孩子说。
“……雄的?”
“当然。你顿一下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来,算是只雄幼鹰了,难怪还这么小只。那只鹰探头看了看我,忽然摇头摆尾地唱起歌来:‘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非不高~~’我叹了口气,Johnny忽然从座位底下钻出来,望着我说道:
“这位鹰族受伤了吗?”
“受伤?脑袋吗?”我问。
“非也,这名幼鹰的左翼,似乎有些微恙。”灰狼说。我于是抬起头问小鬼:“你这只鹰能飞吗?是不是那里受伤了?”那孩子总算有点表情,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你知道?”
“啊,我的狼跟我说的。”我说。
“跟你说的?”小鬼皱眉。
我于是把我的能力告诉他,其实就算我说了,大部分人都不相信我,很多人类宁可相信常识,也不肯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但小鬼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激动地扑向我,没想到这个面无表情的家伙,也有这么富于情感的时候:
“你也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他指了指自己的鹰。
“嗯,是的。”
“快告诉我!我想知道他说些什么!”
“……我觉得你不要知道会比较好,何况我也不想告诉你。”
“列车长!这个车厢里有一只灰……”
“啊──你快点说句话!雀鹰先生,别再唱歌了!你的宠物想听你说话!”
那只鹰听了我的话,忽然拍着翅膀跳到包厢桌上,头蔌地一声转向我:“大胆贱民!竟敢直呼朕的名讳!还不快给我跪下!”
“他说什么?”男孩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他说很高兴见到我。”
“不过看在你收留我家宠物的分上,朕就大发慈悲网开一面,不和你计较,还不快点跪下谢恩!”
“……他说,很感谢我收留你。”
“但朕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为了答谢你的忠君之心,奴家今日就来歌舞一曲,此乃本族不之秘祖拉达拉舞,奴家今日不才,还请各位看倌仔细瞧了──”
这只鹰的角色还转换的真快。“他说,为了要谢谢我们,他想跳舞给我们看。”我谨慎地说。那雀鹰还真的开始跳舞,用单脚在桌子上转圈圈,跌倒了又爬起来,然后换另一只脚转圈圈,如此周而复始。男孩忽然笑了起来,一把把雀鹰抱回怀里:
“好棒喔!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说话,我和他说的话从没有白费过……啊,你问他,他喜不喜欢我?”男孩催促着我。
“哎哟,死相啦!怎么好叫奴家当众说这种话,奴家早就是他的人了!”
“……看来是喜欢的样子。”我看着扭来扭去的雀鹰说。
“是吗?”
男孩的眼睛微微放着光,把雀鹰紧紧地抱进怀中,高兴地笑了起来。那一瞬间,我在他脸上看见孩子应有的、洋溢天真的笑容。
火车在当天傍晚抵达目的地,一路上小鬼缠着我替他翻译东翻译西,加上雀鹰的发言实在有够难翻,让我怀疑他们一人一鹰是不是串通好来整我的。总之抵达北方山群的山脚时,我已经累坏了,像条狗似地坐倒在行李上喘息。John替我们把所有行李扛下来,Johnny也趁机溜下了火车。
位于北方山群中的Saint
Franka,是很有名的露营盛地,一方面海拔较高又地势平坦,夏天来了特别凉爽,离城市也不算非常远,所以游客还满多的。一般而言,大部份人都是坐火车到山脚的车站,再等每日两班的登山车到营区。
但我们抵达时,游山车的晚班时间已经过了。虽然附近有旅馆,但John觉得运动运动也好,所以提议走上山去,我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我才不想让友人看扁我。
“真的不行我可以背你啊。”John看着精神不济的我调侃道。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安顿好这个来路不明的小鬼才行,John和站台人员说明的状况,描述了男孩的穿着长相,通知各火车站广播。站务长请友人填一些资料,以便孩童的父母可以联络,我和小鬼就坐在车站外的行李上等John回来。
“这只灰狼是什么品种?”小鬼看着灰狼说道,下了车后,他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让我怀疑刚才的笑容会不会是幻觉。
“Johnny吗?他是墨西哥狼。”我回答。
“墨西哥狼?这种品种体型有这么大吗?”
男孩站在Johnny面前,由于我的狼真的很高大,四肢着地也比男孩高上一个头。那孩子伸高双手,好像想要摸灰狼的头,Johnny便顺从地把头低下来,男孩把小手放在狼的两耳间,竟然一点也不害怕,唇角勾起了淡淡的笑。
“啊,他确实比较特别,听说他以前是狼群中最壮硕的一位。”我走上前去,摸着灰狼的耳朵,然后看着男孩:“你对狼很清楚嘛!”
“嗯,因为Vincent很擅长这些。”
“Vincent是谁?该不会是你爸吧?”
男孩“唔”地一声,似乎有点后悔自己说溜了嘴。不过他很快恢复老成持重的模样,抱着他的雀鹰不发一语,这时我看到John跑了过来。
“找到了!”他边跑边说:“听说有人在我们出发的那站到处找他的孩子,特征就是带了一只幼鹰在身上,那边的人说他正坐后一班的火车赶过来,大概再一个多小时就会到。小鬼,你还说你不是走失?”
“我没有走失。”男孩面无表情地说。
我看着那小鬼,很好奇他的父母会是怎样的人。不过不管如何,一定是忧心如焚吧!我想像着他们全家重逢的样子,会很高兴地抱在一起,还是扳着脸骂他一顿呢?我从来没有和亲人接触过,所以无法想像那种感觉。
过了快两小时左右,天色都暗了,末班火车也抵达这个荒僻的车站。有个男人从车头跳了下来,张望了一下就朝我们跑来,看来是男孩的父亲来了。不过妈妈好像没有跟来的样子,我看见他拚命地跑着,一面跑还一面伸手向前。
“Morris──!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回头看了眼男孩,他一动也不动,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狂奔过来的老爸。男人跑到我们跟前五公尺的时候,忽然碰地一声跌倒了,然后鼻青脸肿地爬起来继续跑:
“Morris!你没有弃我而去真是太好了,呜呜呜呜呜!”男人一把抱住男孩,竟然开始哭了起来,一面擦眼泪一面叫着男孩的名字,虽然那样子有点滑稽,不过我还是有点感动:“我好想你,我还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准哭,跟你说过几次了,你几岁了?这么大的人还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男孩表情漠然。
“我是真的很想你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叫你不准哭听到没有。”
“是……Morris,对不起……”
“Vincent,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人多的地方要先看清楚指标,才能离开定点去上厕所?你总是不听,现在好了吧?去上个厕所人就不见踪影,我跟站务人员说你走失了,他们还以为我在开玩笑,然后票又放在你身上,害我只得偷偷摸摸上火车。”
我和John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父子俩,男人还在一抽一抽地哭,Morris扳着脸瞥向一边。原来他说“我才没有走失”,并不是骗人的。
“好了,找到路就算了,别哭了。我们的行李呢?”
“啊……!”
“丢在原来车站了对吧?要是我拿得动行李,我再怎么说都会扛上车的,唉,为什么大人都这么没用呢?”Morris这回还真的叹了口气,推开试图把头枕到他身上哭泣的男人,向我们走了过来。
“呃……他是你的爸爸?”我呆滞。
Morris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平静地看着我们。“有事情想麻烦你们。”
“什么事?”这回是John开口。
“我们的行李都丢了,Vincent好像也没带钱,没办法住旅馆。我是没关系,但是Vincent身体不太好,睡在车站可能会有麻烦,可以让我们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