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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躲我,老子干脆太阳一下山就跑去他家堵他,让他没空出来散步,老子知道他白天不敢出来啦!我本来也是看他笨成这样,想说帮他一点小忙,顺便送食物过来,可是后来有一天我们就喝了点小酒,啊他又诱惑我,所以就……”
“我……我那有诱惑你!明明就是你故意,我一直说不要我不要……”
Louis和一般人说话时,看起来有点懦弱。但对这个看起来很恐怖的流氓钢琴家,倒是完全没有一点胆怯的模样,只是脸有些泛红。
“就跟你说你一个人住很危险,搬到老子家不是很好?”
“我才不要住你家……那个地方让人无法专心……”
“大不了我在我家院子里盖一间铁皮屋,让你和你家导盲犬住在里面,老子再每天过去,这样也好给你照顾一下,还可以扶你出去散步,顺便把讨债公司的人做掉,那不是很好?”
“我……我才不要接受你的施舍……”
“施舍个屁!老子跟你上床,你也要说是你施舍我吗?老子爱你,难道也是我施舍你吗?Louis,老子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好不好?讲什么施舍不施舍了?你就这么不爽天天看到我吗?啊?”
我记得Louis那时候大叫一声,跳起来捂住了钢琴家的嘴,两个人类顿时在狭小的室内翻滚起来,然后接下来又不知道翻滚到那去了。我只觉得脑袋很混乱,刚才开门看到的那一幕还像烙铁一样印在我脑海里,于是我决定先行告辞。
白猫跟着我出了门,一路送我到对街的车站,他愉快地跳上我肩头。
“谢谢你了,恋爱专家。”他对我说。
“其实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啊。”我说得是实话。
“不,要不是你的话,我不会想到要跟踪Chris,那是你的功劳。虽然说照这样发展下去,小导迟早会住进我家,不过还是很谢谢你。”
“他们会……在一起吗?”我很迟疑地问。
“这还用问吗?”
波斯猫轻松地说着,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他脸上浮现属于猫的幸福笑容。
事情好像就这样落幕了。听说那份诡异的手稿,是Louis和Chris初夜之后,作家灵感大发写下的作品,后来被投稿到T市的知名出版社,好像评价还不错的样子。
那晚我回到森林里的小窝时,已经很晚了。我连澡也没洗,倒在沙发上就睡了,我脑袋里想着那两个男人的事,又是到了很晚才睡着。没想到好不容易才进入梦乡,就觉得右手臂一痛,整个人被从沙发上拖了起来。
“唔……?”
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睁开眼时视线还很模糊,但突如其来的大吼很快吓醒了我: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蓦地清醒,在我面前是John那张总是缀满胡渣的脸,他的眼睛里还有血丝。我惊讶极了,照理说这个人现在应该还在苏门答腊,要一个礼拜后才会回来才对。
“John?”我叫出友人的名字,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敢说!”
大概是确认我平安无事,友人愤愤地甩开我,在沙发上坐下,要我也跟着坐下。
“你去做什么了?”
“做什么……?我没做什么啊……?”我的脑子还无法思考。外头传来鸡叫声,原来已经天亮了,John还真是爱在奇怪的时间来访。
“那之前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友人的声音还是很冲。
“那通电话……啊……你是说Chris先生吗?”我想起来了,因为之后发生太多惊悚的事情,结果我反倒把那件事给忘了,连带把John也给忘光光了。
“Chris?”
“就是……哎,说来话长。总之不是什么大事啦,John,你别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我打到你的手机,结果却被另一个男人接过去,跟我讲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恐吓台词,你说我大惊小怪?”友人越讲越激动,几乎是贴着我的脸大骂:
“我警告你,你不上学我也不太管你,你爱在森林里待多久我也由着你,但是有件事你给我记着,那就是永远、不准、去做会伤害你自己的事!”
虽然同样是耳提面命的唠叨,不过我觉得John的罗唆,至少比学校那些人来得诚恳许多。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就是嘛。”我赶快说。我的友人一副犹不解怀的样子,抱着胸沉在沙发里,明显没睡饱的眼睛瞪着前方。我看到地上丢满了他的睡袋行李,好像刚从蛮荒地带的沼泽爬回来。我又问他:
“你怎么会这么早回来?不是还要一个礼拜?”
“我待会马上要赶回去。”John闷闷地说。
“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啊!John,有事打手机就好啦,要不然你打到学校就可以了不是吗?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看护。”
我的友人瞪了我一眼,我实在不懂他干嘛这么凶巴巴的。
“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挂断之后,我再打你手机就再也打不通了,我只好先跟研究生取消明天的行程,一个人匆匆赶到印尼机场,但又遇上东南亚暴雨,机场不肯起飞,后来转机又出了点问题。就这样耽搁了快两天才回到T市。”
“喔。”我不明白他说明这些事为了什么。
“总之你没事就好,我要走了。”John从沙发上站起来,俯身拣起他的行李,好像急于想逃离我家。我连忙跳起来。
“这么快就要走?至少等天亮吧?而且你看起来快睡着了耶!”
“反正你也还有事情要做不是吗?”
“John,你在生气喔?”
我的友人好像叹了口气,停下提行李的动作,然后抬头看着我。我一脸不解地盯着他,最后他好像终于放弃了,放开行李重坐回沙发上,我觉得他应该是太累了。John用手揉着太阳穴,像睡着一样闭起眼睛。
“所以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我本来以为他睡着了,突然讲话吓了我一跳。“谁?那个?”
“那个在电话里对我大吼大叫的人。”
“喔,他是Chris啊,他的钢琴弹得很棒喔,他还说要教我弹宗教歌曲。”
我跑去小厨房泡了水果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友人听,不过跳过了真相大白的那部分。John一面听,一面表情也慢慢不那么紧绷了。最后我问:
“John,白化症是遗传疾病吗?”
“是啊,和六指症、兔唇那些一样。不过白子在猫里面并不多见。”
“生病会造成眼盲吗?”
“当然会,急性的高烧、脑部的损害或者先天性糖尿病引起的视网膜病变,都有可能造成孩童终生失明。你不是看过海伦凯勒的故事?他就是因为急性脑充血引起的高烧,才让听觉和视觉都一起失去,是很不幸的例子。”
“盲人能够识字吗?”
“要看是几岁开始才失明啊。如果像海伦凯勒那样,从来没有接触过‘字’这种概念的话,那光是要他理解文字是什么都很困难。但如果是学龄之后,比如五六岁才渐渐失明的话,那教起来就比较容易。除了一般字母外,也可以学点字,虽然现在公共场合的点字环境还是很不友善,一般人大概连Louis
Braille是何许人也都不知道吧?总之,就算能够学写字,也必定比一般人要辛苦上千百倍。”
我沉默了下来。以往我对自己的人生有诸多抱怨,但现在我觉得自己还算很幸运的了,至少上天没有在我毫无选择余地下,剥夺我的健康和身体。
“John,可以再问你一件事吗?”我又开口。
“嗯。”
“男人和男人做爱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我听到“噗”地一声,我的友人把刚喝到口边的水果茶喷了出来。还喷在我平常睡觉用的沙发上,我赶忙跳起来:“啊──John,你在干嘛?!我待会还要睡耶?”
友人扶着沙发椅咳个不停,好像被呛得很严重,好半晌才虚弱地发言: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喔没有啊,想说你不是什么都会,就顺口问一下嘛。”我说。
“问这个问题你还太早了!”
“什么太早,我已经十七岁了耶!”我抗议。
“你以为十七岁多大?毛都还没长齐!”
“哼,不回答就算了。那我去问Chris好了。”
John听完我的话,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把他的行李通通拖到我的五斗柜里,然后把睡袋摊开坐了下来。我看着他:“喂,你不是说马上就要回印尼去吗?”
“不去了。”John冷冷地说。
“什么?那研究怎么办?”我大惊。
“我说不去就是不去了。从今天开始禁足三天,你那里都不准去,算是你随随便便翘课又不接电话的处罚。”
“什么鬼!我翘了十二年的课你都没罚过我,为什么就罚这次啊?还有禁足我我要怎么去学校?这种处罚根本不合理嘛!”
“吵死了,大人说了算!”
许多年后我才明白一个道理:很多事情,都要亲身体验才会知道。
我的友人真的说到做到,我们在森林里渡过大眼瞪小眼的三天,直到John的教学助理打电话来哭着把他请回苏门答腊,我才重获自由。
禁足过后一个月,我收到了Chris给我的信,地址是我把唱片还给他时顺便抄给他的,虽然邮差常找不到我家在那里。信上说,Louis先生总算同意和他一起住了,
Chris先生还当真替他的情人盖了一间小屋,还加上大锁,让他可以安静地自由创作,不用担心钢琴家每晚恶质的“骚扰”。
导盲犬和波斯猫,现在理所当然也住在一块,Chris还附上他们一家四口(?)的照片给我,白猫和小导很和偕地并肩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