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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骑着竹马来 (完结+番外)-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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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能抱作一团的……
 
  他当年向玦儿许诺誓无异生之子,自是出自十分情动,如今想来,竟有些搭头的好处。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季涟收敛起脸上的得意,往明光殿而去。
  在流芳水榭碰到浣足的贺美人;
  在曲折回廊外偶遇折花的郭才人;
  季涟强忍住笑意,自看戏那一回说破玦儿有孕的事,他几乎是走到哪里都能偶遇许多人——起初他还不以为意,只当是暮春时大伙儿都喜欢出来走动一番,直到上回玦儿说起,他方才明白过来是其中关窍。
  在明光殿哼哼哈哈了半天后,回去的路上他照例少不了几句叽咕:“起这么早作甚么,我好不容易懒一回——醒了你倒不在……”
  玦儿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我今儿在流芳水榭碰到了……呃……许婕妤。”
  玦儿继续白了他一眼,闷闷地不说话
  
  季涟觉得大约是剂量不够,继续笑道:“好像还有一个去年进来的才人,眉毛弯弯的,小模小样的——活脱脱从画里走下来的——哟,你作甚么下手这么狠?”
  玦儿抽出在他腰带里掐他的手:“记个人都记不清楚,许婕妤方才还在明光殿呢!难为了人家一番折腾,你连名儿都没记全!”
  季涟忝着脸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在她腰间挠她:“我若记得是谁——你又当如何?”
 
  玦儿眯着眼盯着他,季涟如愿以偿的看到她薄嗔的小脸,笑得乐开了花,看着情势不对才忙移开话题:“你昨儿的话,我可又想了一早上——那顾得上看人呢?”
  “你可想什么了?”
  “嗯……你可记得咱们在金陵的时候,我同你说什么了?”
  玦儿转过小脑袋一想——在金陵说过的话可多了,要说同这孩子相关的,可就一桩事情——当年季涟曾应允她,说是将来立她所生的孩儿为太子,养大之后便禅位,同她到玄武湖边做一逍遥的太上皇,思及此处玦儿笑道:“你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
  “三宫六院呗?”
  季涟在心底暗暗的唾弃了一句——看得见摸不着,那还不如没有呢——“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也学一学什么无为自在悬崖撒手的,做一回得道高人,不行?”
  玦儿抿着嘴一笑:“我怎么记得有人以前的念想可是要做一堪比三皇五帝的旷古明君呢?”
  
  季涟微微一愣,笑道:“你昨儿说起你师傅,倒让我想起不少事情——你可记得早年我同你说过的一件事?”
  “你说过那么多事,我怎知你记起的是哪一桩?”
  季涟拉着她的手笑道:“你可记得那会儿父皇总是苛责我?无论我念书学了什么道理,或是同朝臣们商议政事,父皇总是训斥我锋利过甚?”玦儿点点头,季涟接着道:“有一回你同我说,若一个君主——这江山少了他,便霎时危倾,人人痛惜,那他绝不是一个好的君主;这江山永治所需的,乃是一个即便他崩了,百官也照常办事,万民同样安居的君主。我那时——只以为你师傅学佛,所以带着几分释道的无为之思。”
  玦儿经他一提,想起来这桩事情,笑道:“我记得你后来还同父皇提起这个——父皇难得的夸奖了你呢。”
  季涟微笑着颔首:“那时我想着父皇似乎也是喜欢清静无为的路子,才把这话说与他听——如今想来,其中的道理,远不止清静无为这么简单。”
  他微蹙着眉说出这话,转过脸来看见玦儿瞪着眼认真的样子,笑骂道:“我同你说正经的,你又不正经——”,玦儿嗤的笑出来:“我哪有不正经,我很认真的听呢——让你的宝贝儿子也听听……”
  季涟微恼的摇摇头,等宫车到了长生殿门口,他小心的扶了她下来,轻声道:“此中玄机无穷……所以——并无什么舍不得的。”
  他心情一片大好,觉得人世间所有的坎坷阻碍都已是昨日烟云,即使有——那也不过是三两颗小石子,随脚就可以踢开的事。
  他完全忘了乐极生悲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注'
  宁与豺为敌,不与彘为友。
  就是我们俗话说的“宁要狼一样的敌人,不要猪一般的盟友”。

第七十一章 蜡烛有心还惜别

  七月,莲叶接天,红白极目。
  季涟正在听着下面的臣子有一搭没一搭的上奏着各地的民情,余公公急匆匆的跑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后面的烟儿派人过来传话,说是娘娘今早去折柳湖,滑了一跤,腹里的孩子没了……”季涟一听,如五雷轰顶一般,手跌在扶手上,半刻才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余公公许久,才茫然问道:“那她人呢?有没有怎样?”
  余公公答道:“听说是落水了,人倒是没事,太后娘娘也过去长生殿了,还有……”,季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顾不得正在朝议,站起来拔腿就跑,把下面正在上报的卫大人晾在了下面,余公公忙补了一句“各位大人有事明日再报吧”,便跟着季涟后面一路小跑跟上去。
  
  季涟也顾不得换朝服,上了御辇直奔长生殿,心中惶急不堪,拼了命想止住颤抖的手,一边向余公公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余公公忙答道:“今日贵妃娘娘带着烟儿和凝儿去折柳湖钓鱼,照旧是原来那块石头,站上去时打了滑,掉到池子里去了,贵妃娘娘水性不好,一下子陷了进去,烟儿和凝儿把娘娘救上来时,已然动了胎气……”,季涟听到这里,已是心如刀绞,隐约记得玦儿提起小时候是早产,这下子小产,不知又会留下什么后患,不住的催促“快一点,快点!”
  御辇入了兴郗宫后,季涟只嫌行的太慢,从辇上下来,加快脚步,一路狂奔到长生殿,门口的波儿正欲进去通报,季链挥手制止了,欲抬脚进去,又顿住了脚步——他突然之间,不知进去了怎么安慰玦儿,正迟疑之际,听到里面传来人声,波儿忙上前低声解释:“娘娘早上落了水,太医来看过后,太后娘娘和皇后还有几位娘娘都过来探望,正在里面呢。”
  季链透过帘子,看到里面坐着的似有七八人,玦儿正靠在睡塌上,只听到太后说:“玥儿,你且放宽心,这几年你侍候涟儿,也是辛苦,就趁着这些日子好好调养一下身体,来日方长呢”,顿了一下又道:“后宫的事情,这些日子皇后就要多费心了。涟儿至今都尚无所出……你们大家也太不懂事了。”这话虽是对着下面一众妃嫔所说,却实在是说给玦儿听的。
  季链听到这里,哪里还忍的下去,掀开帘子,一阵珠玉相撞的脆声,见张太后坐在榻边,然后是江淑瑶,下面坐着几个女人,一时也懒得去想谁是谁,只见玦儿靠在榻上,一头乌发尽数散下,更衬得脸色苍白。
  见季链来了,江淑瑶和众嫔妃忙起身行礼,季链点点头,径直走到榻前,张太后忙给他移出位子,季链边坐边道:“儿臣拜见母后”,神情却是茫然,拉过玦儿的小手,只觉着冰冷异常,犹自颤抖中。
  玦儿见季涟便欲起身:“臣妾……”,季链忙按下她:“都这时候了,还行什么虚礼”,他这话说的跟自言自语一般,茫然无力。
  下首江淑瑶和几位妃嫔见季链还穿着朝服,显是听了消息不及换衣就直奔而来,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江淑瑶坐在榻旁,轻声安慰玦儿道:“妹妹,你看陛下朝服未退,就赶着来探望妹妹,妹妹这下子可心安了吧,别再一味怪责自己了。”
  玦儿忙低头道:“都是妹妹行事不周,未能保住皇嗣,还劳动母后、陛下和各位姐妹,妹妹心里真是惭愧得紧。”
  季链将玦儿双手笼入自己袖内,想到这一胎未能保住,且不说之前谋算的事情要延后,光眼前玦儿这般样子,已是心痛不已。见玦儿脸色苍白,安慰道:“孩子即已没了,再伤心也是惘然,还是将身子养好要紧,咱们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呢。”
  玦儿惨淡笑道:“有劳陛下挂心。”
  张太后在季涟身后轻声道:“涟儿,方才——太医说——玥儿身子本就弱,以后——恐怕再难孕育子嗣了——若强要养育孩子,母体也受不住,只怕还未到孩子出生,母亲便——”
 
  季链听到此语,如遭雷击,怔怔的望着玦儿,至于太后后面说了什么,哪里还听得进去,只觉着玦儿在自己袖内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忙定下心神,伸手去将玦儿的头发拢了拢,又拉她过来,将她头埋入自己怀中,掩住她苍白却还要勉强带笑的面容。
  季链转头望向下首的江淑瑶和一众妃嫔,心想这一众人等,平日里早就眼红玦儿,这下子得了这消息,哪里是过来探望,分明是来看笑话的,心里便更加动怒,将自己的牙咬的生疼,忍住将众人轰出去的冲动。
  江淑瑶平日里,一月也难得见几次季链,那几个妃嫔,更是自打册封以来,除了偶几次来探望贵妃时见到陛下外,从未得见天颜。也有几人以为这下子贵妃小产,以后又不能生养,这陛下的心思能稍移一移,巴望着能趁这个机会,多让陛下看两眼,谁知季涟转过头来,眼神凛冽而清冷,冷冷道:“皇后和各位也累了,都各自回去歇息吧”,又对张太后道:“也辛苦母后了,等儿臣料理好这边,再去给母后问安。”
  见季涟下了如此明白的逐客令,张太后、江淑瑶和几个妃嫔也不好强留,便叮嘱了几句,不过是要贵妃放宽心,好好将养身子这些话。等众人散了,季链便除了靴和朝服,移到睡塌里面,见玦儿紧握着拳头,忙拉了她手过来,那指甲竟已将手心掐的几道深道子,似要渗出血来。
  
  季链靠在里侧,玦儿只是垂着头,也不言语,季链忙搂过她,右手环在她腰上,左手将她的头轻按入怀中,温言道:“人都走了,别撑了,哭出来吧……好受些。”
  玦儿趴在季链怀中,头发都垂下来,季链此时心乱如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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