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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一口气,韦宗泽高一上半学期一下子进入全年级前十名,虽然第一名还是一班的毕宁,并且第二名到第五名也全都是一班的学生。其他捡重要的说,韦宗泽是第六名,薛涩琪第九名,傅剑玲第十二名,杜雅二十四,许为静三十,葛离七十。
发榜那天,杜雅不可思议地盯着韦宗泽的名字反复看,然后对傅剑玲道,“怎么回事呀,他一下窜到这么前面。”傅剑玲也觉得奇怪。后来开班会的时候,班主任很生气地批评他们班没能包揽前十名,让以前成绩那么差的韦宗泽迎头赶上了。
傅剑玲只想,韦宗泽其实很聪明。从他的样子看,就知道他是聪明的。
高一的时候,傅剑玲做了一件自己看来应是很棒很值得记忆的事,就是带头写小说。那时候流行看武侠,从金庸到古龙到卧龙生等等,各式各样的江湖情仇从厚厚的书中流进高中生的笔记本。傅剑玲写的第一本武侠小说,在班上流传开来,继而带动了很多文采出众的同学,纷纷提笔写起小说来。到了下半学期快考试,还有不少同学跑到学校的图书室交换小说看,交换的都是手稿,有一些特别受欢迎的小说,甚至被翻烂了用透明胶贴起来。
这种风潮多多少少影响了全班的成绩,测验考试一次比一次让人失望。终于惹得班主任动刑,从图书馆抓了一大批传阅小说的同学,同时还收缴了很多手稿,其中包括剑玲写的那本。因为剑玲的爸爸是二班的班主任,很快就得知女儿的大作榜上有名了。
傅剑玲因此被爸爸罚跪搓板,印象中这该是她第一次跪搓板,竟然是她16岁活脱脱一个大姑娘的年纪。傅剑玲不解地问,写一些自己向往的东西有什么不好?大家都觉得很开心。可爸爸不仅怪她顶嘴,还说她做了很丢脸的事,“小说不是你们这种肤浅的孩子可以写好的。需要阅历,需要沉淀。以前我让你看的那些还少吗?你认为你写得出来那样的作品吗?你们现在写的东西毫无用处,还影响学习,上课都不能集中注意力。”说着翻开收缴过来的剑玲手稿:“你看看,你都写了什么。决斗,抢亲,暗杀……你,你一个女孩子家,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爸爸说着,把手稿反掌一拍,摁在茶几上。剑玲觉得,爸爸此时此刻有一种自己的女儿亵渎了神圣的小说的悲壮。
傅剑玲垂下头,紧紧攥着衣角,不再反驳爸爸的话。已经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即使说了也说不通。
这件事不仅让她的父母对她开始多一些约束,也让她对父母的意志产生了逆反心理。
她足足沮丧了一周,直到有一天,杜雅突然带了一本古龙的《楚留香》给她。
“干嘛?”傅剑玲接过书,莫名奇妙问道。
“韦宗泽说借给你的。”杜雅说。
“借我?”傅剑玲一愣,杜雅遂问道:“怎么,你没跟他借书嘛!”
“没有。”
“哦,那你下课了去问下他吧。”
结果傅剑玲下课了也没有去找韦宗泽问,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她不太好意思。最后还是决定放学的时候绕一脚,去巴公房子那边瞧瞧。因韦宗泽骑自行车回去的,脚程比她快得多,等她去了以后,问苏丽的弟弟,说他已经去打球了。一个人。
剑玲只好先回家再说。直到晚上七点半左右,剑玲在房里做作业,忽然觉得窗子上噔噔响,走过去一看,韦宗泽正在下面朝她的窗户扔小石子。剑玲连忙找个借口出去,都忘了带上那本书。
“我听苏小弟说你去找我了。”韦宗泽红着脸,一身汗,“你是去找我了吗?”
傅剑玲点点头,“那本书是干嘛的?”
“借给你看。”
“是我向你借的吗?”
“不,是我想借给你。你已经看过吗?”
“还没有。”
“那就好。”韦宗泽显得十分高兴,“其实我看过你写的小说了,真的很好看。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所以托你朋友给你带了本书。”
“谢谢。”
“不用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应该是很快乐的。”
“嗯。”傅剑玲真为听到这句话感到高兴。
“你想成为小说家吗?”韦宗泽进而问道。
傅剑玲却仿佛听到了一句很尴尬的话,使劲地摇头。韦宗泽便笑了笑,有些傻气。
“那我回去了。”
傅剑玲虽然点头,目光却一直垂着,而这垂着的目光使他不能挪动自己的脚步。
“那以后……”韦宗泽又道:“要是你还想看武侠小说,可以跟我借,我家有很多。”他说的自然是米源那满满两大箱子的书。
傅剑玲便朝他一笑,“嗯,好的。”
太棒了。韦宗泽心里暗暗想。
期末考试前的两个礼拜,葛离刚跟许为静躲在草丛里亲亲我我,心情甚好。许为静是重点班的学生,脸蛋又还算可爱,总归让葛离在兄弟面前很有面子。那时候他也已经习惯了父母离异这一现实,对待别人比以前宽容得多。可早前曾经许诺不再针对韦宗泽的,没想到那小子又平白无故得罪人。找个午后他刚和许为静幽会结束,他妈妈那位牌友的儿子,叫石聪的,就悄悄跟另一个男同学来找他。
那个男同学很上道,居然递给他一百块钱,“石聪说你是他的兄弟,会帮他的忙。”说完朝石聪递眼色,石聪便森然回道:“我们想让你去修理一下韦宗泽,最好是在快考试的时候。喏,你以前经常这么干的。”葛离瞧着那一百块钱,有些不屑一顾,“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石聪便道:“求求你,就当时看在我妈的面子上。”
葛离听到一个妈字,就觉得心里一激灵,想到妈妈离开家时的泪容,不由觉得自己很没用。“好吧,我也不问他是怎么得罪你们了,但这是最后一次。”
“我希望你不光是打他,最好是侮辱一下他。”那个面相斯文一些的男生补充道:“比如踩他的脸之类。”葛离有些瞧不起他们,口中讥诮道:“唔,我认得你,全年级第一名。叫什么来着……”
毕宁见他一下道破,顿时一悚,心中后怕起来,便拖着石聪一起跑掉了。
不久,考试前四天,韦宗泽没能来上学。
第二天,他那位大名鼎鼎的妈妈辛乔坐着小轿车,一身光鲜亮丽,神气自若地来到学校。带着一个穿警衣的男人直接大步跨进校长办公室。全校传得沸沸扬扬,说警察局的人都来了,出手打韦宗泽的人八成要坐牢。石聪和毕宁吓得不敢来上学,只有葛离被抓去招供了,但是怎么问,也不能从他口中听到石聪和毕宁的名字。
辛乔把葛离带到医院去看韦宗泽。
韦宗泽脑门缠着纱布,问他:“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没得罪我。”葛离惭愧道。
韦宗泽眼神一定,“他们跟你很要好吗?”
“没什么联系。”
“那你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
“没有为什么。”
韦宗泽仔细瞧着葛离的脸,“现在,他们肯定躲在背后嘲笑我们,骂我们是傻瓜。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你肯不肯跟我做一回兄弟。”
“……”葛离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
“不过,你带着一帮人打了我很多次,而我总是一个人,寡不敌众,所以你还欠我的。”说着,顿了一顿,“我让妈妈叫了几个人堵在医院门口,等一下你出去以后,大概很快就会回来了,被抬回来。”
葛离闻言,忽而感到一阵冰气,来自韦宗泽那双穿透人心的眼睛。
韦宗泽接着道,“这样一来我们就扯平了,到时如果你肯跟我做兄弟,我绝对把你当自己的亲人看待。如果你不肯就算了,大不了以后各走各路。”
葛离忍着心中那不可名状的畏惧,好笑起来,“如果我跟你做兄弟,条件是你要让你妈妈叫门口那些人离开呢?”
“对不起,这不行。”韦宗泽闭目仰躺在床上,“亲兄弟,明算账。”
葛离猝然一愣,旋即拉整齐了衣衫,朝门外走。
“得,横竖是个死,早死早超生。”
却听韦宗泽在身后道:“恩,你早去早回。”
关于这件事,傅剑玲也只知道明面上的那些,就是韦宗泽被打伤住院,后来带伤参加期末考试。她一直想寻机去看看他,可她实在没有勇气直接到他的家里去。
放暑假的时候,傅剑玲去看了苏丽。苏丽的脸色苍白得好像打过一层珍珠粉,笑起来更显虚弱。因她问起近况,剑玲便把韦宗泽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苏丽竟顾左言他,直言问道:“我知道他喜欢你,你呢?”她仔细端详她,“我觉得你对他也是有感觉的。”
其实苏丽对傅剑玲和韦宗泽来说,都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在她面前,剑玲觉得说说实话也无妨。
“我总是会注意他,忍不住,就算我不想这样。”剑玲说着,越来越来看清自己的心:“可是喜不喜欢,不应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苏丽淡然一笑,“哎,我很羡慕你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考虑,慢慢感受,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死掉了,还没来得及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那你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
苏丽竟回道:“有,就是韦宗泽,他是黑马王子。要是我还有时间就好了,我要把他抢过来,我年纪比你大,做事比你成熟,我什么都比你好。只可惜,现实是残酷的,就因为我比你成熟董事,所以我知道不能这么做。如果我这么做了,他会更加孤僻。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苏丽说话的感觉总像是不一次说完就会没有机会说完那样地,充满压迫和绝望。
“你呢,你觉得他很特别。”苏丽又严肃地问道:“可是,你也会为他想这么多吗?”
“我……”傅剑玲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不用回答我。”苏丽却迅速阻止道:“任何答案我都不想听。”
就是那样一个答案,却一点一滴在傅剑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