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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吹大了吧?裴潜心里嘀咕。
紫光阁是什么地方?那是一品大员才能进去的天子书房,连唐胤伯、黄炜等人都只能远远站着干瞪眼,跨入半步就得掉脑袋。
裴潜算了笔账,自己是从四品,哪怕一年一迁,要做到从一品也得六年。这速度拍马都赶不上,晋王凭什么就评定自己能够办到?只因为自己效忠朝廷,勤勉肯干么?
他心里发笑,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道:“多谢殿下抬爱。只是一来下官实不敢相信唐将军忠勇正直,会做出危害朝廷的事来;再则我深受将军厚恩,惟有以死相报,怕只能辜负殿下的一番好意了。”
说着话他悄然扫了眼水榭外伫立的风云五骑,暗道:“你们哪个是内奸,别忘了原汁原味要把这些话告诉唐胤伯,免得白费了老子的唾沫。”
晋王微露失望之色,轻叹道:“段大人,莫非你信不过本王?”
裴潜心道:“这话算你说对了。老子信不过你,更信不过你手下的这班人。何况你效忠的太子跟智藏教还有费德乐是一伙儿的,老子投靠过去,不等唐胤伯出手,早就被所谓的自己人给抽筋扒皮了。”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也是一声叹息道:“殿下,怪只怪你我相见恨晚,下官这一微贱之身无缘侍奉驾前。”说罢将杯中美酒仰脖喝干,一抹嘴巴道:“殿下,时辰不早下官告辞!”
“且慢!”易司马冷然道:“只怕段大人此刻已回不了泰阳府!”
裴潜暗自一凛,晓得这老家伙对自己动了杀机。却听晋王道:“不错,这时候城门都已关闭,段大人怕是进不去了。”
裴潜听出来了,晋王对自己还没死心,所以把易司马充满杀机的话语又不着痕迹地兜转回来。他心里有了底便再不怕,笑笑一拍腰间道:“下官有腰牌。”
易司马也听出晋王并无留客之意,缓缓颔首道:“段大人,老朽还有两句良言相劝。其一是今夜我们所谈之事无不牵涉社稷安危,一旦你走出这道门,就恕老朽概不认账了。其二,你若将今夜种种见闻密报唐胤伯,多半不能邀功反会遭忌,难保不会引来杀身之祸。老朽的话点到为止,信与不信任由阁下。”
裴潜拱手一礼道:“多谢易先生良言相告,也多谢晋王殿下设宴赐酒!”
晋王点点头道:“段大人,你不必急于先入为主。往后你我尚需共事多日,大人不妨留意本王的作为,可是个蛊惑人心挑拨离间的小人?到任何时候,本王行辕的大门,都会向段大人敞开。”
有时候说话就像喝酒,将醉未醉韵味无穷,说多了喝多了都会坏事。
裴潜知道,再往下说自己就真的走不了了。他向着晋王深深一拜,转身而去。
菡叶忽然起身道:“段大人,你不识出庄的路,我送你一程。”
裴潜顺手推舟道:“如此有劳师太。”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水榭,取了坐骑相携离开庄园。进到杏树林里,菡叶这才开口道:“小弟,今晚你的表现很好。”
裴潜的身子在黑夜里微微颤抖,唇角逸出一抹难以名状的笑意,说道:“我当你早已忘了还认识我。”
菡叶缓缓道:“我晓得你对我心里有气,但很多事一时无法解释清楚。只希望你能明白,无论到何时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晋王殿下呢?”裴潜冷笑道:“你不是很高兴天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么?”
菡叶摇摇头,说道:“如果你想报仇,单凭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办到。要杀黄炜,你就必须借助晋王的力量。”
裴潜“哦”了声道:“明白了,闹了半天你还是想替晋王做说客。”
菡叶道:“我不明白你为何对晋王怀有这么大的敌意,但他的确不同于其他皇子。要是换作太子又或唐王,今晚你是肯定走不出这片杏树林的。”
“你怎么知道?”裴潜血气上涌,咬牙冷笑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用?”
不晓得为什么,往日他周旋于枭雄之前游刃有余的机变与口才,此刻荡然无存。仿佛只有在菡叶的面前,他才会一下子又回到七年前,回到还未长大前的自己。
菡叶幽幽叹息道:“就凭你这句话,已注定不可能闯出杏树林。你根本没看出来,晋王的修为远在你我之上,已臻至融光境界。无需易先生和风云八骑出手,他一个人就能把你留下!”
裴潜心头剧震,可震惊之情很快就被一股莫名的羞辱和嫉妒所吞噬,恶狠狠道:“你回去告诉晋王,他不过比老子命好罢了,山高水长咱们走着瞧!”
菡叶一下子从裴潜的眼神里读出了很多以前从未想到的东西,却也登时愣住了。
她意识到,裴潜的话并不是说给晋王听的,压根就是在对自己愤怒表白!
可怎么会是这样?她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八岁。她离开他的时候,他也只有十一二岁。
她从未想过裴潜居然会对自己生出这样的念头,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也太可怕了!
她默默平复心绪,说道:“小弟,如果你心中还有我这个姐姐,就要听话——别和晋王作对,至少现在不能!更不要太相信唐胤伯,否则只会害死自己。”
裴潜发热的头脑被风一吹,也清醒了不少,深吸一口气道:“姐,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小弟,也请你听我说一句话:我已不是七年前的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在前面挡道!”
菡叶默默颔首,将坐骑勒定道:“小弟,我就送你到这里。前面的路就靠你自己去走了。天太黑,要小心。”
裴潜的心头有一缕暖流递过,勉强笑了笑道:“你也是,咱们后会有期。”深深地望了菡叶一眼,转头一声叱喝驾驭大黑马冲向茫茫的夜色里。
他一路狂飙只花了一个多时辰便来到城门外,举起腰牌叫开城门,又似旋风般冲入城里。在寂静无人的大街上,他纵马狂奔。踏踏踏踏……耳边只有大黑马的铁蹄敲击在青石条上的密集脆响。
理智告诉裴潜,菡叶的话全是为了他好。但一浪高过一浪的郁闷怒火却无由冲击着心头,让他停不下奔腾的马蹄。
直到他跑得累了,也终于远远望到府门前高挂的红色灯笼时,才缓缓松开马缰绳。
两名在府门外守候多时的绣衣使一溜小跑奔了过来,拦住裴潜道:“大人,大人!”
裴潜心绪不佳,怒道:“深更半夜在这儿叫魂呢?”
一名绣衣使忙道:“卑职是奉刁主事之命在此等候大人,有紧急军情通禀。”
裴潜愣了下,没好气道:“刁成义不睡觉,难道也不让老子睡觉?”
另一个绣衣使道:“是,是……今晚掌灯时分,刁主事亲自坐镇朱记米铺外,果然发现有几名乱党趁着夜色偷偷溜了进去。因大人不在府中,刁主事当机立断,调来三十多名绣衣使围困米铺,又请赵知府出动了百余名衙役,已将这干贼人重重围困在米铺之中。”
裴潜想了起来,这是唐胤伯丢下来的差事。自己不感兴趣,就随手扔给了刁成义。没想这家伙还真来事,居然当晚就兜到了大鱼。
他瞥了眼十数丈外的府门,问道:“知不知道那些贼人是什么身份?”
左边的绣衣使道:“他们四男两女,年纪都不算大。其中有个妞儿如花似玉……”
右边绣衣使忙打断道:“其中一人刁主事已核实无误,就是今日上午被劫走的那个褚灵肇。另外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点儿的,像是古剑潭的长老级人物。”
裴潜想了想,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别去,由得刁成义折腾为妙。否则家里的那位姨奶奶闹将起来,说不定真会一刀捅了自己。
他嗯嗯两声,说道:“区区几个不成气候的小贼,相信刁主事必能手到擒来。我就不去凑这热闹了,以免被人家误以为跟下属抢功。”
两名绣衣使齐齐道:“大人高风亮节,我等由衷敬佩。不过……那些贼人占据米仓负隅顽抗已有两个多时辰,刁主事怕僵持到天亮会造成百姓围观,于抓捕越发不利。所以想请大人务必拔冗前往坐镇。”
裴潜怒道:“刁成义是干什么吃的?告诉那干贼子,不出来就放火烧死他们!”
左边绣衣使道:“是,是,卑职明白,这便转报刁主事遵照执行。”
两人上了坐骑往米铺方向而去,隐约听见右边那绣衣使略带惋惜地叹道:“可惜了那姓水的小妞儿,马上就要被一把大火烧成焦炭美人了。”
姓水的小妞儿?裴潜拍马追上,低喝道:“慢着,你们说那里头有个姓水的妞儿,她长相如何?”
绣衣使互视一眼,均露出暧昧之色,回答道:“启禀大人,这丫头十五六岁的光景,圆脸蛋大眼睛,那模样比丽瑙舶画舫里所有的姑娘加起来还要俊俏……”
就是水灵月了,裴潜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丢你娘,为何不早说?”
两名绣衣使也算知道这位段大人的性情,从来都是男人里的男人,均垂首谢罪道:“是,恕卑职刚才没有说清楚。对了,这丫头好像还是古剑潭大佬水中天的宝贝闺女儿,若能生擒活捉,可是大功一件。”
“我呸!”裴潜一口唾沫喷在两名绣衣使脸上,怒道:“凭你们也配!”那后头原本紧跟着的“抓老子的女人”也差点脱口而出。总算裴潜危急时刻悬崖勒马,改口道:“快领老子去朱记米铺!”
三人三马泼蹄狂奔,转瞬就到了朱记米铺前。四周火把亮如白昼,上百的绣衣使和官府衙役,或设立关卡或占据要点,将朱记米铺围了个水泄不通。
刁成义得知段大人亲自前来指挥围捕的消息,急忙忙上前迎接,满面红光道:“托大人的福,我们还真围住这干贼子了!”
裴潜下了大黑马往米铺里走,问道:“情形如何,有没有伤亡?”
刁成义道:“贼子仍据守米仓不出,兄弟们几次强攻伤了十几个,战死也有三个。”
裴潜气道:“为朝廷殉职光荣无限,有什么好哭丧的?老子问的是那六个贼子!”
刁成义一省,忙道:“包括米铺里的三个奸党在内,一共九人盘踞在米仓里。据卑职判断,至少有四名贼人已负伤,那个朱老板伤势尤其不轻。”
裴潜恨不得用马鞭敲打刁成义的榆木脑袋,追问道:“伤的都是什么人?”
刁成义拎不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