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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潜奇道:“前两天你不是还跟我说,并不认得什么天虎骑的莫将军么?”
小杜用手指指高高肿起的面颊道:“那是前两天,如今我却是认得了。”
铁瘸子抄起他的打铁锤怒冲冲往上走,裴潜道:“铁老板,他是来找我的。”
“我知道,”铁瘸子头也不回奔得更快,“老子是去找他要账!”
三人回到上头,就见莫大可大咧咧坐在小厅里,身后伫立着八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都是身穿便服的亲兵。瞧见铁瘸子拎着打铁锤冲上来,他二话不说从袖口里拿出张银票,说道:“连本带利五千两,拿去!”
铁瘸子愣了下,接过银票道:“不行,还差一百二十两,外加伙计的医药费!”
莫大可笑骂道:“你这瘸子,算得比老子还精。”又取了张二百两的银票摆在桌面上,起身道:“段老弟,咱们走吧。”
“走,去哪儿?”裴潜已将新锻铸的神棍插在了腰后的衣衫里藏起,以免恶棍遇神棍一见如故,厚着脸皮向自己低价收购,那就不好办了。
“去见唐将军啊。”莫大可笑道:“今晚唐将军在府上设宴,特别叮嘱一定要请段老弟前去捧场。我这做哥哥的便自告奋勇,横穿了半个泰阳城来请你赴宴。”
裴潜注意到,莫大可身后的八名亲兵人人斜背着一副天狼神弩,显然是这家伙尝到甜头有备而来。在敬酒和罚酒之间,裴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欣然道:“莫大哥,你和唐将军太客气了,小弟受宠若惊啊。”
莫大可道:“你的大黑马已在门外备好,咱们这就走吧。到得晚了,怕不礼貌。”
原来这恶棍也会讲礼貌,裴潜心里发苦,挪动步子在莫大可的虎视眈眈之下往铺子外走去。忽听铁瘸子叫道:“恩公!”
裴潜回头,铁瘸子道:“我这儿还有一点儿上好的稀金,足够再替您锻铸几十根梅花针。如果您有兴趣,后天找个空闲来取就是。”
裴潜奇怪铁瘸子怎会晓得自己会用梅花针,但当着莫大可的面也不便细问。总之,人家愿意白送,自己当然乐意白拿,颔首道:“好啊,那咱们就说定了。”
一行出了神兵坊上马朝城西方向缓行。经过几条大街,又拐过两条巷子,来到唐胤伯在泰阳府的临时官邸前。比起他在黄原府不露行藏的低调,此刻的官邸内外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穿着各色服饰的官员乡绅,富商名士络绎不绝。
莫大可和裴潜下马,亲兵将坐骑牵走往偏门入内。莫大可举步跨上台阶,招呼也不打就带着裴潜往里闯。两厢的护卫都识得这位和唐胤伯有姻亲之谊的莫统领,齐齐躬身施礼,轰然唱诺道:“莫将军到——”
裴潜像是乡下人进城,亦步亦趋跟在莫大可的身后走进将军府第。莫大可熟门熟路,三步两步就来到一座高朋满座热闹非凡的花厅外。厅中宴席已经摆上,但主人未到,众宾客便一边喝茶聊天,一边在厅中等候。
两人在廊下绕行,来到花厅的后堂里。这儿比外头清静许多,却也坐着不少人,正三两成群低声细谈,平北将军唐胤伯也在其中。
裴潜一眼扫过去,特别留意到了几个人。一个是坐在唐胤伯身边的黑袍道士,约莫五十余岁,面如冠玉相貌儒雅,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韵味,怀里抱着柄拂尘,尘丝在烛光底下隐隐闪烁银辉,显非凡品。黑袍道士的另一边是两个中年男子,一个文弱秀气,一个精悍干练,似是一文一武倒也相得益彰。
莫大可和裴潜一进后堂,唐胤伯和那黑袍道士不约而同停止了攀谈站起身来。
唐胤伯笑着招呼道:“大可,还是你行,这么快就把段老弟给请来了。”
裴潜心道这恶棍带着八张天狼神弩去请老子,老子能不赏脸么?向唐胤伯欠身请安道:“唐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初次见面,卑职两手空空来得仓促尚请海涵。”
唐胤伯的眸中掠过一丝欣赏之色,显然是暗赞裴潜机灵。他在半个多月前曾暗访云中兵院和裴潜见过一面,但那是不为人知的秘密。裴潜说到“初次见面”自是将唐胤伯当日的提醒谨记于心。
他上前两步双手扶起裴潜道:“段老弟不必多礼。来,我向你介绍这在座的诸位贤达。”先牵着裴潜来到那黑袍道士面前,说道:“这位是真元观观主名虚真人。”
裴潜闻言一惊,晓得这位名虚真人便是玉清宗在泰阳府地面上的实际掌管人,地位和智藏教设在云中山内的报国寺雄远方丈并驾齐驱,难怪唐胤伯第一个介绍的就是这老道。据说他早年只是玉清宗的俗家弟子,曾从军入伍多年,在军中屡建功勋,后因得罪权贵被迫束发出家,反而因祸得福当上了真元观的观主。
如今泰阳府辖下大小二十来座道观,成千上万的信徒都尽在其掌控之下,别说泰阳府的知府和原先的绣衣使主办丁昭雄见到此人需得毕恭毕敬,就是唐胤伯在私下里,也得尊称其一声“名虚师兄”。
他老老实实地施上一礼,顺带吹捧道:“久仰真人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名虚真人难得的笑了笑,说道:“段大人客气了,往后泰阳府数十万百姓的安居乐业,都要仰仗于你,可谓任重而道远。”说完话眼睛缓缓合起,不再吭声。
裴潜一时摸不清这老杂毛话里的意思,到底是寻常的客套呢,还是意有所指?只好打个哈哈道:“在下谨记真人教诲,定当恪尽职守保一方平安。”
再接下来是那一文一武两名男子,文的是唐胤伯的首席幕僚秋千智,武的则是其亲兵队长肖冠恒,官阶虽不算高,却都是实权派人物。
一圈介绍下来,都是唐胤伯的亲信故交,只有裴潜一个是外人的身份。
他浑身不自在地被莫大可拉坐在身边,一面说着惊喜莫名感激不已之类的废话,一面寻思唐胤伯把自己硬拉来的用意。
好在答案(至少是表面上的答案)没过多久便由唐胤伯亲自揭晓。他从袖口里取出一只用火漆封缄的牛皮纸制公文袋,递给裴潜道:“段老弟,你打开来看看。”
裴潜想起前晚莫大可在天香楼里对自己说过的话,已猜到了几分。他双手恭敬接过,小心翼翼地撕开封缄,从里头抽出一张盖有青阳郡绣衣使主管大印的委任状。上头清清楚楚地写道,自即日起擢升原云中兵院从六品副学侍段悯为泰阳府从四品绣衣使副主办。同时要求裴潜在接到委任状后,立刻前往泰阳府履新不得延误。
这些还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那官印上刻着的青阳郡绣衣使主管的大名,居然是原本的黄原府绣衣使主办邓绝!
看到邓绝这个名字,裴潜也差点绝倒。无他,自己冒名顶替的死鬼段悯,毒杀的正是邓绝的养子邓成志。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倒过来也是一样。尽管人家不是亲生父子,可毕竟也有十几二十来年养育之情。
这下好,自己才脱云中兵院的龙潭,又入泰阳府绣衣使的虎穴,怎么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就那么难呢?偏偏肖冠恒还不识趣,笑吟吟道:“段大人,短短一个月你便从副学侍做到了副主办,升迁之快可谓绝无仅有,日后更是前途无量啊。”
丢你娘,居然敢咒老子“前途无亮”!裴潜心里暗骂,脸上却是大喜过望,拿着委任状看了又看,强忍着把它撕成碎片的冲动,喃喃道:“这、这真是……”猛向唐胤伯深深一拜道:“大人以德报怨栽培卑职,我唯有肝脑涂地以死报之!”
心里头他却早已打定主意,先将唐胤伯哄得高高兴兴不起疑心,然后今晚就找机会开溜。这绣衣使副主办爱谁谁,反正自己是不打算肝脑涂地的。
旁边秋千智等人纷纷道贺,又说裴潜喜逢升迁理应请客。裴潜一口答允下来,还请莫大可替自己在泰阳府最大的酒楼代订一桌宴席。时间当然是五天后。
其实这宴席压根就不在裴潜的计划之内,到时候酒楼的订金也只能劳烦莫大可结账。左右这家伙是条恶棍,自有办法赖账不给,无需裴潜为他操心。
一圈答谢完,唐胤伯又道:“段老弟明天就要到任,我有几句话特别想对你说。一是泰阳府主办的空缺闹得沸沸扬扬,一时半会儿难有定论,所以你目下就是泰阳府数百绣衣使的实际主管。二是唐某蒙圣恩倚信,将要统帅三军进剿云中山叛匪。这后方的安定尤为重要,老弟你要肃清叛党细作,担当起维护泰阳府一方秩序的重任。”
“第三嘛……丁主办以身殉职,文副主办又失踪多日,他们留下的一摊子事你要管起来。”说到这里唐胤伯加重语气道:“不仅要管起来,还要管好它!”
裴潜心知肚明唐胤伯这话里的意味深长。从来绣衣使都是玉清宗的一亩三分地,也是与号称国教的智藏教扳手腕斗能量的重要支柱。可丁昭雄、文忠和已经死了的云中镇绣衣使主事杨明雄却先后投靠智藏教,险些危及玉清宗在泰阳府的根基。如今三人虽都不在,可暗地里还有没有绣衣使被他们拉拢过去,成为智藏教的卧底,却是谁都没有底。
唐胤伯这么说,自然是要裴潜解除内患,把不忠于玉清宗的绣衣使都清除出队。
裴潜正襟危坐洗耳恭听,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想着赶快开席吃饱走人。
可真等到开席后,裴潜才发现想不声不响地走人简直是天方夜谭。莫大可就似狗皮膏药般牢牢贴定了他。无论裴潜走到哪儿,哪怕是去茅厕,这家伙也一准跟着。
好不容易宾客陆续告辞离去,裴潜也趁机起身向唐胤伯道别。
唐胤伯分外关切道:“段老弟,你在泰阳府还没找到住处吧?”
莫大可抢先答道:“这几天小段都是住在了神兵坊的铁瘸子家。”
唐胤伯转头问道:“文忠大人的府邸是否已经腾空?”
秋千智答道:“文夫人哭哭啼啼不肯搬,坚持说文大人不日便会回来。我私下已向绣衣使衙门的内务署打过招呼,殷主事说他会尽快解决。”
“让他们搬,今晚就搬!”唐胤伯斩钉截铁道:“就算文忠回来了,也已不是泰阳府副主办,还有什么道理鸠占鹊巢?”
秋千智躬身应了,说道:“可是就算今晚搬迁,怕段大人也来不及入住。”
“那就先到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