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店里卖的是棺材香烛,大清早的还没开门。钱沛一瘸一拐出了牛车,咚咚咚拿拳头砸门道:“开门,开门,起床做生意了!”
“吱呀——”门开处一个老头儿探出脑袋,望着钱沛道:“你家谁死了?”
“你姥姥死了!”钱沛这个气啊,想想大清早的怎么就惹了一身晦气?
老头儿脸色一变,朝店铺里叫道:“小花,小草,来客人啦!”
钱沛闻言大奇,听上去这分明是两位姑娘的花名,难不成这家棺材铺挂羊头卖狗肉,还兼营其他生意?
就听里头“呼呼”低吼,两条半人多高全身乌黑油亮的巨型魔犬蹿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雪白整齐的尖牙,冲着钱沛扑了过来。
钱沛吓得魂飞魄散,忙把藏在身后的两坛酒高举过头,大叫一声:“酒,你要不要——六十年的玉楼春!”
“坐!”老头子懒懒唤了声,小花小草在空中一个急刹车四脚稳稳落地,近距离靠近钱沛狗视眈眈。老头子鼻子猛嗅了两下,眉开眼笑道:“你是莫将军的朋友吧,怎么不早说?”毫不客气夺过酒坛招呼道:“请进,咱们到里屋说话。”
钱沛这才记得把憋了半天的一口粗气给喷了出来,两腿打飘跟着老头儿走进店铺,问道:“请问您老是公冶子?”
“我叫公冶孙,公冶子是我爹。”老头儿的回答把钱沛听懵了。眼前的公冶孙少说也是年过七十古来稀的人了,他老不死的爸爸那得多少岁?
两人穿过黑洞洞的店铺走进内院。院子里除了棺材外还有口百年老井,井边上有个头发半花不白的中年大叔,全身脱得精赤,只穿了条短裤叉在用井水冲凉。
钱沛瞟了这位中年大叔一眼,因为对方和公冶孙长得实在很像,尤其是瘦骨嶙峋的身材,和嘴角边的两撇小胡子,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儿子?”钱沛好奇地问道:“他的名字该不会叫公冶玄孙吧?”
公冶孙没理他,走到中年大叔面前毕恭毕敬行了个礼道:“爹!”
爹?!钱沛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位中年大叔,讷讷道:“你爹好帅哦……”
公冶子“咚“地放下手中冲凉用的巨桶,抹掉脸上的水珠望向钱沛道:“是莫将军介绍你来的?”
钱沛傻愣愣地点点头,心里揣摩这人到底是千年排骨精还是还老返童?
“要炼制灵器?”公冶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很不喜欢被个大胡子男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上下左右到处看,皱着眉道:“规矩你懂不懂?”
钱沛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能做的只是点头或者摇头。所以他摇头。
公冶子哼了声,公冶孙道:“我家老爷子每年开炉炼器一次,所需材料均由客户自行提供。不得规定交货时间,酬金老爷子说了算,不准讨价还价。”
这哪儿是做生意,简直是在开黑店!难怪外面会开了家棺材铺,那就是要把在里头被活活气死的客人,直接装进棺椁里挖坑埋了——整个一条龙服务到家。
钱沛忍气道:“至少我可以知道,今年老爷子打算什么时候开炉炼器吧?”
公冶孙困惑道:“你没听明白么?一年开炉一次,每次只炼一件灵器。所以今年开不开炉跟你已经没有关系——假如我没记错,大概十七八年以后能排到你。”
你姥姥的!钱沛脑筋一转就晓得这对黑心父子已经把屠刀磨得霍霍亮,就等着自己主动伸出脖子挨宰了。可他又不是傻子,凭什么非要在这家棺材铺里等死?
念及于此,钱沛笑了笑道:“很好,那我就等个十七八年再来找老爷子吧……希望那时候老爷子还健在。”
“阿龙先生,”公冶孙显然和莫大可碰过头,“可知道莫将军为何引荐你来这里?”
合谋宰老子,然后跟你们坐地分赃呗。钱沛心里道,回答说:“那是他没见识,抱了根汗毛就当大腿。”
公冶子怒哼道:“狗屎!莫大可怎么介绍了个混账来?儿子,关门放狗咬他!”
钱沛大骇,忙道:“有话好好说,自古君子以德化人,以理服人!”
公冶孙脾气稍好些,徐徐道:“阿龙先生,你听说过古剑潭的第一炼器高手方中原么?三十一年前,他就在这座天井里跪了整整三天,我家老爷子这才于心不忍传了炼器七要里的‘度’、‘淬’、‘量’三要。”
方中原?钱沛听了心里一惊。他身上有一件风燕子,就是这位古剑潭大佬亲手炼制的。凭借四品灵器的材料,硬是炼成了三品的境界。
想到这里他态度大变,满脸堆笑道:“老爷子别生气,都是莫大可那王八蛋不好。他跟我说您老口气比手艺大,就跟天津桥口卖大力丸东方神油的昆仑奴差不多。”
公冶子听得火冒三丈,哗啦啦哗啦啦一桶桶凉水往身上浇,说道:“放屁!”
“老爷子歇歇火,”钱沛劝道:“我也觉得这人的话不牢靠,所以刚才有意做了个试探。果然真金不怕火炼——我决定了,就找您老炼器!”
公冶子余怒未消道:“行啊,那你就等个十七八年,要是老子没死也就排到你了。”
公冶孙道:“爹,我看这位阿龙先生是个老实人,又是莫将军的朋友。要不咱们先听听他想炼点什么?”
钱沛听明白了,这父子俩一搭一唱在演戏呢!
他故作不知掏出一张图纸来,公冶孙接过,恭恭敬敬在公冶子面前展开。公冶子漫不经心扫了眼道:“一般般。”
钱沛有求于人,赔着笑脸道:“老爷子,如果我把酬金翻倍,能否提前交货?”
公冶子不假思索道:“当然可以,老子做生意最公道。你翻倍酬金,我就把你排队的时间缩短一半……嗯,九年以后就可以了。”
这时候公冶孙又出来说话了:“爹,莫将军不是说了,这位阿龙先生和明玉坊的东主舜煜颐可是好朋友。”
钱沛心里咯!一下,果然公冶子翻翻眼道:“真的吗?”
钱沛咽了口唾沫,点头。公冶孙喜道:“这就好办了!明玉坊有一幅绝世珍藏的画作,叫‘童山远眺图’。要是阿龙先生能把这幅画从舜煜颐手里买下来,再转送给我家老爷子,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童山远眺图,那是什么玩意儿?”钱沛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么幅传世画作。他隐隐预感到这里头有绝大的阴谋,从莫大可到公冶父子,环环相扣,搭台的,唱戏的,挖坑的,分工明确,就等自己头脑发热往里头跳。
他问道:“这幅画有什么特别之处么,为啥两位非要买它不可?”
公冶孙叹了口气道:“那是家母生前最喜欢的一幅画。我爹想把它买下来,带到我娘坟前火化,也算了却一桩遗愿。”
“能否再请教一下,”钱沛陪着小心问道:“为何老爷子不亲自出面买下它呢?”
“老子要是能买到手,还用得着你?”公冶子没好气道:“那是明玉坊的镇坊之宝,出再多的钱舜煜颐都不卖!”
“那我去也不行啊?”钱沛说完,就看到公冶子冲着自己不耐烦地翻眼睛。他苦笑声道:“明白了,那玩意儿藏在什么地方,老子想想办法。”
公冶孙像是换了个人,眉开眼笑道:“就挂在舜煜颐书房里头,伸手便可拿到。”
那么轻巧?!钱沛盘算了一下利害得失,咬牙道:“十天后,一手交货一手交画!”
公冶子和公冶孙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准拿赝品来糊弄老子!”
◇◇◇◇
天近中午的时候,钱沛唉声叹气地出了棺材铺,趴在牛车里前往明玉坊。
这是昨天订下的约会,本想借机一亲芳泽,结果被公冶父子一搅合全变味了。
因为舜煜颐事先有过交代,钱沛很顺利地进了明玉坊,经快速通道来到书房。
舜煜颐在看账本,钱沛也不打扰,自顾欣赏起了墙壁上挂着的十几幅字画。
最终,他找到了公冶父子所说的那幅《童山远眺图》,画者是无名氏。
从笔力和格调上来看,这幅画确是惊艳之作,摆在一系列的名家画作间毫不逊色。
但打死钱沛都不信,公冶子的老婆会是什么才女,躺在棺材里还天天想着一幅画。
有阴谋,绝对有阴谋!钱沛正想着如何顺手牵羊,忽听舜煜颐道:“龙先生,你对字画很感兴趣么?”
“略懂略懂,”钱沛谦虚道:“鄙人画得不好,但从小就喜欢欣赏。”
舜煜颐的唇角逸起一抹戏谑道:“那以龙先生之见,哪幅画最珍贵?”
“画无珍贵之说,它的好坏全凭人的喜好而定。有些画可能不入今人法眼,却难保被后人奉为传世珍品。有些画也许小姐爱不释手,但落在一个叫花子手中,权且能当张厕纸,还嫌它质地太硬擦不干净屁股。”
舜煜颐聚精会神地聆听钱沛“高见”,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随口冒出的粗话。
钱沛背负双手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最后站定在《童山远眺图》之前说道:“如果要我选一幅自己最喜欢的画,那就是它了。”
他背对着舜煜颐,无法看到这病美人眼眸里的异色,侃侃而谈道:“登高望远海阔天空……画面大气磅礴而不失幽远洒逸,显然画师是一位淡泊名利,超脱化外的不世奇人。如果我猜得不错,他身在朝堂心驰林泉,故而以画写意,抒发胸中之志——归去来兮,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只愿身为田舍翁,登东坳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咦,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舜煜颐扭过头去,轻声道:“这是家父的画作。你是第一个说出他心声的人。龙先生,莫非你曾经见过家父?”
见没见过老子都不能告诉你,钱沛满脸讶异道:“什么,这是令尊的大作?鄙人胡乱评点多有冒犯,请小姐恕罪。”
舜煜颐浅浅一笑,神情瞬间恢复了宁静,说道:“我猜龙先生肯定遭遇过人生大变,这才能对此画产生共鸣。”
钱沛一瞬间脊背冰凉,寒毛倒立,好在舜煜颐并未有深问之意,含笑道:“龙先生,你的胡子比昨天漂亮了。”
钱沛摸摸已经染成紫色的假胡子,嘿笑着应道:“我也觉得顺眼多了。”
“龙先生,你昨晚在金吾卫衙门里受罪了吧?”舜煜颐微笑道:“扶风酒楼的事,我也听说了,先生做得好。”
钱沛苦着脸道:“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