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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分悲惨。
对不起了,哪怕你要被罚跑一百圈我也救不了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来世再还吧。
不过我的半吊子显然不及人家问武院弟子,眼看就追近了,我该有用什么法子脱身?装病装死装惨?还没来得及定案,一道更快地身影向这边掠过来。我一看,已知逃不过去,遂站住脚。后面弟子一时没刹住脚,险些跟我撞上。
那人也堪堪停下,一前一后,将我堵在正中。
我只好回身,微微一笑:“施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岑未离?”他的声音里有丝惊异,眼睛里的惊讶更是掩不住,“你——”
我脚上登着芒鞋,身上披着浅灰淄衣,脑门光洁溜溜,脖子上挂着一圈佛珠。大约他做一千种设想,也没想到我这次当了尼姑。
“贫尼静修。师父说我有一段尘缘未断,有碍修行,我特地将那物什归还施主。前尘旧事,于我已同尘埃。施主,你我就此别过。”
他不说话,只紧紧盯着我,像是要用视线把我从里到外巡视一遍,好找出纰漏。蓦地,他喝:“夕儿。”
声音很低,莫名地,听来像是炸雷,我的耳内低低一震。那边一根柱子后,夕儿转了出来。
“她什么时候出得家?”靳初楼问,脸上没有一丝儿表情。
夕儿在他跟前单膝跪下,低声道:“清修师傅远离红尘,想来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我问你她什么时候出得家。”
“……一个月前。”
“在哪里?”
“……丹阳南山庵。”
夕儿的声音有丝颤抖,头顶久久没有回音,她忍不住抬头,只见靳初楼神淡淡:“很好……”
他这样的表情,我未曾见过。比失望深一点,比愤怒淡一点。夕儿显然曾经看过,她一把扯住他的衣摆,眼泪滚落下来,“夫子,不要,夫子——”
夕儿会流泪?
那个很高傲脾气很硬的夕儿会哭?
“我身边留不下你这样的好弟子。”靳初楼道,此时此刻,声音反而不似开始紧绷,微微低沉,“你走吧。”
“不!”
夕儿尖声发出一个凄厉的单音,剑出鞘,往自己的脖子抹过去——
“不!”惊叫出来的是我,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这样尖利,我想阻止,可是晚了,我扑在她面前,整个人重重跌在地上,头顶没有动静,时间像是已经停止。我大口地吸着气,地上的微尘扑进鼻腔里,非常难受。
但是,我不敢抬头。
不敢抬头。
原来,原来我还是怕死的,哪怕,是别人的死。
“怎么了?静修师傅?”靳初楼的声音不痛不痒,“你不是斩断尘缘了么?”
怎么回事?
夕儿的剑停在脖颈边,与肌肤仅差分毫的距离,被他的两根手指搭住,就像当初他搭住我的剑一样。夕儿脸上泪痕未干,愕然。
我想我脸上的神情,应该跟夕儿一样。
——被耍了。
我爬起来握住他的衣襟——“靳、初、楼!”
他冷冷:“怎么不叫施主?”
牙齿真痒,真想找个人狠狠咬一口。混蛋混蛋混蛋。我的心脏到现在还没有回到应有的位置,手臂隐隐酸麻,自己埋头喘了几口气,平定呼吸,抬起来,已是一张笑脸,松开手帮他抚了抚衣领:“我佛看见你也会生气的,施主。”
“哎,哎哎……”那边不知是谁在鬼叫,“哎哎……”奔近了才见那方才被我带上来的少年公子,跟在他身后的除了那名弟子外,还有一个相貌非常威严的中年人,很明显,他要被赶出去。
“——我只是来慕名来参观的!完全没有别的意思!是那位小师傅带我来的!哎,哎,就是那位!!”
“怎么回事?”靳初楼问我。
“无事。顺路带他进来。”
那边的人还在叫,远远地呼喝着,丢过来一样东西,掉在地上好脆的一声响,是两锭份量十足的银元宝。
我捡起来,挥手远送:“走好啊!”
“这是银子怎么回事?”
“他在路上借了我的。”
靳初楼显然不信,出来这么久,我确实没有见过这么大锭的银子,在袋子里收好,我去扶夕儿。
夕儿兀自坐在地上,平日里看着她比我高,比我能干,此刻在夜色里看来,她忽然变得好小,身体仍在颤抖。
“好啦好啦,你的夫子是吓唬你的。他怎么舍得赶你走?”
“不……”她的声音极低,“他是认真的。我知道。”
“怎会?来,快起来。”
“要是,要是你真的出了家,他一定会赶我走……”她蓦地以手掩面,呜咽出声,“他会赶我走……”
她突然变得格外脆弱。
安慰人可真不是我的长项,靳初楼低下头来,唤了声:“夕儿。”
他的声音像是咒语,她立刻止住了泪。他道:“如果你有那么多的泪,赶快回家去哭,不必再跟着我。”
“夫子……不赶我走了?!”
“幻影剑是我的另一把剑呢。”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听过剑客不要他的剑么?”
那一刹,夕儿脸上放出光来,飞快地拭净了泪,站了起来,腰杆挺得笔直,重新成为我认识的那个扬风寨第一女剑客。
“去吧。”
“是,夫子。”
她的身影迅速在消失在夜色里。
夜风扫过空旷前庭,靳初楼问:“你这身打份是怎么回事?”
“看不出来么?我出家了。”我懒洋洋地答他。
他耐住自己的脾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声音已经有点往上抬,我瞧了他一眼,这个人,一见面,就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都问了多少句?
所以说,我跟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的过去绝对没有关系。我做的事,他是不可能会明白的。
“……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你的好。”
“总之不会是看破红尘吧?”他的声音里有嘲讽,目光落在我鼓鼓囊囊的钱袋上。
“因为太热了,剃掉头发比较凉快,所以——”我一边说,一边瞧他脸色,果然,他的眉头压下来。
“你开什么玩笑?”
“那座庵在山上,也很凉快,我就去了。而且,出家人有很多好处,没有钱可以化缘……”我摸了摸脑门,“说起来,我做过的工作里面,这是最轻松的一份。”
他的眼神里很有砍我一刀的冲动。
我忽然发现他的脾气不像那么好——不对,应该说,是比原来有了更多情绪,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死气沉沉。
这种想发火却又按耐住的样子……真有趣。
“靳初楼,我在庵内晨昏打坐,念佛诵经,觉得神志比常日清明百倍,有些事情若隐若现。”我端正脸色,肃容道,“所以来找你。”
他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哦?”
“每次入定时,我依稀看见一名女子坐在屋子垂泪,屋子很大,点再多的灯仿佛都无法照亮。然后……”
他的眼中瞬间多了一丝惊动,望向我。
我也望向他。
“……然后怎样?”
声音隐隐紧绷,啊,这是万试不爽的、靳初楼的死穴。
我嫣然一笑:“然后没有了。”
刷地一下,长剑直指我的咽喉,靳初楼眸子冷冽:“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怎会是玩——”
底下的话我全吞回肚子里,因为剑锋已经贴上我的肌肤,也许我的气再喘大一些,它就会割进来。他冷冷道:“我放你自由,不是为了让你胡来。”
“放我自由?”我小心翼翼后退一步,离剑锋远一些,才敢把眉一扬,把眼一瞪,“说得真好听。我做什么你不知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派了人跟着我!”
“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死。”他的气势一点儿也不比我低,“你以为活着这样容易?你扔下多少摊子都是我的人去料理?!”
这话可太过分了,“我什么时候扔下烂摊子?!”
望星记》 第二章 问武院3(20100715 12:26:04)转载标签:一两江湖望星记 分类:一两江湖·望星记
“ 正月十四你在平京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我仔细回忆……那时我看了几本命理书……“帮人算命呗。”
说起来,算命也是我颇为得意的工作之一。那次我牛刀小试,就把一个员外收得服服帖帖,他还给我十两银子当谢礼。我正准备继续干下去,忽然有个蛮汉跟我过不去。论体力我当然不是人家对手,只好收拾东西灰溜溜离去……这样说来,我蓦然一惊——“那个人不会是你指使的吧?!”
“你要是在那里待到第二天清晨,就会发现有人带着家丁来捉你。”
不至于吧?“我只是建议收个属狗的养子,可添福运。人家年到五十,还没一个儿子。领养一个难道错了?”
“你可知道他有两个女儿?”
“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
“他的女婿都是招赘的。”
“……那、那又怎样?”
我的气势登时弱了。不用说,显然第二天来捉打我的是那两个女婿……毕竟养子来了那员外的家产就落不到他们手里。可我哪知道他还有两个女儿?当时也不过是根据八字推算出他命中无子,其余多半是从他言词神情中套出来的。
“还有,”他回剑入鞘,举起那枚竹片,“如果这东西再让人看到,我会要你的命。”
我的喉头一阵紧缩,这句话给我的压力比刚才的剑锋还要大。
因为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他说到做到。
因为这句话,我下山的心情颇为糟糕。
为了赶快忘记这段不愉快的经历,我下山换了身衣裳,又买了顶帽子。再上路时,别人不再喊我小师傅,而喊我“小公子”。
如果手头上的钱还有余足,我还想雇辆马车,找个下人。
一个人这样走,我已经有点厌倦了。
也许我上问武院,原本就是想找靳初楼?这样的旅程,我有点寂寞了呢。有点怀念当初在扬风寨的日子。虽然时刻命在旦夕,但起码日日有热饭暖被。还有人聊天。
可惜靳初楼不欢迎我。我只得重新上路。
不过此行好歹算有点收获,有那二十两银子垫底,我过得比往日舒适许多。但银子终有用尽的时候,在这个陌生的集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