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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华嘿嘿地笑着:“这般问长问短、事弗巨细,难不成他有女儿、侄女儿什么的想要许配与我?”
李图还是看着她,还是没说话。
“不是?那……只是因为我风采卓著,特别讨人喜欢?”
李图好象有话了,结果淡淡一笑:“你还是快些带兵离去吧……战事吃紧啊。”
弘华这次很听话,在符孑依依不舍的送别中飞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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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服工作最后一步还是暴力,以赵和阳一举踏平最后的一寨一镇收尾。
他的黑甲精兵在迤鸾山这一役,从各角度分析都说得上精彩绝伦,也被养九灵信手拈来给弘华做了现实教材。
弘华看着眼前简直堪为军事范例的行战图,不由心下赞叹,果真不愧为世家名将,这样的火候哪是她一天两天赶得上?这行战图看在军家眼里应该相当于一幅构图美妙的好画吧?只是那渲染着血红的夺目背景正是她心中隐痛所在,让她无法心情愉悦地欣赏。
“何以怅然失神?莫不是红大将军也知道惭愧了?”
弘华抬头,兀自恍惚了一会儿才道:“师父啊,我真能成个真将军么?”
养九灵略略失笑:“你向来心比天高,怎这会儿忽自疑起来?”
弘华摇头浅笑:“才智纵寡,一点点从头学来我总不怕的,可是……心魔不去,如何为将啊?”
养九灵洞然微笑:“大将军到如今仍在为此忧烦难遣么?”
弘华信手从案侧棋盒里拈起黑白二子,轻轻摩挲。
“徒儿狭隘短浅,明知战局如棋局,明知小仁而坏大义,却总不能将知痛知悲能哭能笑的肉身以石琢棋子视之。盘上每失一子,不过计较,战中每折一人却如心受一刀。”微叹着摇摇头,“为将若此,真真无用。”
养九灵笑得温和:“生就一颗玲珑肉心,又怎是错处?”
弘华笑道:“这颗心窍眼太多,自个儿也摸它不透,一意颠倒反复。时而忽记圣人语:兵者,凶器也。勿美之,美之则乐杀人也。如今跟拜先生,为将求学,岂不正是美兵者?研习战局、锤炼机谋,说的是救世正途,换眼观之,何尝不是残忍好杀所为?机关、阵法、战略,到底不过是求取杀人之法。
如何又快又多地取人性命,难道就是红花辛苦所求?”
“何只你一人,自古兵家多虑于此。所谓上兵伐谋,思其本言,无非兵之大者在得而不在杀。”
“可惜上兵之想近乎痴梦,实百难求一。”
“心上插刃谓乎忍,忍苦、忍痛、忍人心。欲建非常之功,必舍常人之情。”
“易想难为啊,师父。”弘华笑叹,又起意,“像太宗李世民,先为凶暴再为明君,是非对错人不敢评。”
“此论不得好坏,只得非凡二字。”
弘华眨眨眼:“师父曾道红王为非凡之主,您正是如此看他的么?”
养九灵笑而不答应:“如何看他,你自有一番主张。”
弘华思绪翩然,忽忆起从温润人口中听来的惨烈故事。
就是那仿佛已过去很久的逃亡夜,从那时起她拿起的刀剑就再没能放下。
养九灵神色中略带一点慈爱:“多思无益。舍一命而救千命,可也。”
弘华脸上浮过一丝哀色:“舍百命呢?”
“可。”
弘华目光灼灼:“以千命而易千命呢?”
养九灵看着她的眼睛:“可。”
“舍万命而活千命呢?”
养九灵眼中有光,却没有答话。
沉默了很久,当弘华想要开口,养九灵却先一步起身牵她的手道:“红花,我们出去走走吧。”
两人不声不响慢慢走。
到天色发红,他们穿过了三个村庄,走到刚被夺下的栖鸾镇上。
散心吗?可是心却越来越沉了。
养九灵忽然开口了:“红花,你看到什么?”
弘华沉目四顾:“民生凋敝,兵连祸结。”
“战乱频繁,死伤无数,觉得可怜么?”
“可怜。”
“当救么?”
“当救。”
“那么活着的呢?”
弘华眼光微动:“苟活的,朝不保夕、冷暖无常,或痛失家园,血肉不聚,河海流离。”
养九灵不置可否,又问:“只此?还看到什么?”
弘华不明所以,一时无应。
默默走到镇子中心。刚攻占不久,还每能腾出手来安抚治理,触目所及尽是混乱纷扰。不时见团团扭打嘶骂的,一家较大的店面被乱民乘机哄抢,更闹作一堆。
弘华慢慢停下脚步。
这些不是强兵悍匪,只是本地的寻常百姓啊。
人们脸上鲜明可见的贪婪、相斗时眼中的凶狠狰狞,越看越是心惊。
养九灵的声音淡淡在耳边响起:“何谓苟活,你行历千山,可看过了么?”
心中哀起。
这动荡的时代,社会破落,道德沦丧。国家观念淡薄的人们也跟着淡薄了健康的人生观、价值观,善恶是非混沌不堪。
养九灵轻声慢语:“为保一息,多少人挣扎于泥泞,生恶念而孳凶习,以他命为萆草,动辄易妻贸子、手足相残,至弑父杀君之行亦由于此。世道凶险,人道恶毒。如此种种触目惊心,还有许多是你见闻所不到、臆想所不及的。”
弘华呆立当地,怔不能言。
白夜交替在一瞬间加剧了。
鲜红的夕阳仿佛夹轰隆之声飞快地落到地线之下,漫眼红光刹那敛没。忽临的昏暗中,乱民们的双眼像狰狞的兽目疯狂晃动闪烁在四周。
“纵能苟活,就不可怜,不需救了?”养九灵的话像一声轻叹。
弘华抬起头,眼睛里染上了深深悲悯。
养九灵看着她的眼睛,温和地道:“红花,你明白了么?”
弘华张张嘴,却没能出声。
最后一线光隐去了。
养九灵沉而清晰地:“万人活如猪狗,不若千人安生乐死。”
……
次日养九灵被操练声吵醒,从临时搭就的营帐钻出来,远望到弘华早在山脚空地上操起兵来。
这两日又编进三四百人后她的虎贲军人数已破两千,眼下都调到了这儿,甩手给她一个人管束着。
这会子一眼望去,这群匪军竟也似模似样了,确不简单。
弘华着甲,正在一侧高岩上扶枪而立,肃然督看。迎风望去,居然也大有处静而威的气概。云头初泄的晨光将她周身浸在光晕之中,淡淡长影一直逶迤到地,宛如金甲神人。
养九灵慢吞吞爬高,在越来越明亮的光彩中走到她身旁。
弘华连忙回身,见礼问安。
“大将军这会儿神清气朗,可是心魔去了?”
弘华一笑,璨比明霞:“师父苦心教诲,徒弟懂了。”
“哦?”
目随手中枪,看锃亮枪头被万丈霞光镀上嫣红:
“欲救天下,先杀天下。”
少顷,养九灵哈哈而笑,眼底有复杂得无法猜度的心绪飞过:“好一个……杀~天下。”
“不过……”弘华目光下投到她虎虎生威的军队上,眼神一刹那迷离,隐隐精光绽放,“我想要的路,我要自己去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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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马激尘来。
正团团转的雷小白抬头一望,面上渐泛欣喜:“将军回来了?”
弘华勒马翻下,一身乒乒乓乓直往前走。一言未发,但恼意显而易见。
养九灵正拖着碗,蹲在营帐门口等饭吃,看见她冲过来,仰头笑道:“还是不成?”
弘华在他目前停下,低头皱眉,叉着腰默立。
“别挡在跟前儿,看不到伙头兵的车啦,不先截住我怎么抢得过你那些狼兄虎弟?”
弘华轻哼,甩过身站了站,最后和她师父并肩蹲着。
还是忍不住发起牢骚。
师父恪守信诺,对军中实战向来不肯多说半句,更不能出谋划策的。不过弘华诸般想法说与他,他也尽数听去,适当给几句不破例的点拨辅导。
李图与符孑的半正式合作还没详细发表,弘华也能蒙中大概。激情澎湃预备大展拳脚的她却被一盆凉水浇灌了个透。
静下心一面紧急整顿编制、操练干戈,一面琢磨战略,先后三次请战,一次比一次有信心,一次比一次受打击。本着机会要死皮赖脸去争取的原则,她这次索性直冲高层首脑面前,想用强烈的冲击性表现收到奇效,结果却被无情发配边疆。
“……眼下用我虎贲军从哪头说都是入情入理。我军虽杂,在这一带地方却正如鱼得水,而且恰当锤炼可以提升军力,对治军也大有好处。实在说不通!即便里头有什么厉害计较,又何至于硬赶我出去吹风?我军还没到兵多难用的地步吧?就算疑我不当大用,就算为了不叫赵…为了平定军心,又哪用得着浪费我这样大好人才、军中柱石?”
养九灵本来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碗听她诉苦,这会儿忍不住笑出来。
弘华继续:“我分明感到王主的话尽是托词,似乎就想把我支开去。”
养九灵漫不经心地道:“若你所想非虚,那应不是无理了。你不妨耐下性子,看看不急。”
“怎么必不无理?李图心意向来崎岖。”弘华兀自愤愤,“连符孑都疑他何以这样轻我。”
养九灵抬抬半边眼皮:“符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