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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性地跟赵和阳提了提,果然他一口回绝,急急回营去献计显功。正中弘华下怀,就他那自视甚高的脾气,跟大虎山上的火爆汉撞到一起,只怕不用喝酒,光劝驾就忙不过来了。
再次风度翩翩走进那气派的寨门,风景大不相同。
举寨欢腾,就在寨中空地上铺了草席,就地坐卧,生篝煮酒,欢声震天。
弘华看着火上滋滋作响的整猪整羊,和那大坛大碗香气扑鼻的醇酒,不禁颜开。这就是小说书里那看起来很让人羡慕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豪迈生活么?
从日落,纵情饮食,笑语欢谈。一寨的山贼和弘华那几十个兵闹作一堆,兵贼混合难分,嬉笑逗乐,肆娱狂歌。
伤势未愈的雷小白仍然声如惊雷,一开口沸腾的山寨刹时安静。
“这次咱们全赖了将军和兄弟们仗义援手,来,全寨一齐敬上一碗!”
众人喝了一声好,全把酒碗捧起,或者喊“敬将军”,或者对自己附近士兵敬酒。
弘华笑眯眯也捧着酒碗站起来,回敬四方:“多谢各位兄弟!”
雷小白一声大喝:“干!”
众人轰然一应,仰碗见底。
美酒虽烈,醇而不伤,弘华顿时觉得肚子里暖洋洋的。接着就有川流不息的人流一个个过来敬酒,还好她的长相比较容易博取同情,倒没太被为难,准她掺水充数,还是灌得七荤八素。
四当家打雷似的哈哈大笑:“刚看你是个油面人儿,想不到我们都漏了眼,果真是条汉子!当真人不能……那个貌相啊!”
众人交口称赞,直夸得她轻飘飘,坐不实地。在军中,她这不入流的高级将领可没尝过这样得意。
江上築也直夸她用兵如神,精熟沉稳,还有某某某事又机谋巧算。
弘华听得云里雾里,还是照单全收了。军中风头让赵和阳去出,在这贼窝里冒领他一点功劳也心安理得吧?
纵情享乐,弘华觉得这却比之前赴过那些奢席华宴更叫人酣畅淋漓。与寨里上下放开一通胡吹海侃下来,都顿觉投契非常,一个劲儿地相见恨晚。
一地欢歌,间或玩些节目把戏,也不讲究,只图尽兴。
三当家夫人本是名优,也来唱曲助兴。娇艳美人嫁进寨里也沾染了几分大气豪情,声线却甜润依旧,几段拿手名调唱出来引得彩声雷动。
几个士兵来了兴致,扯着嗓子喊:“咱们将军也很会唱歌啊,在兴王府还一曲惊人呢。说来咱们还没机会听过,将军也来唱一曲吧!”
当下一呼几十应,只怕不闹的山贼们也马上跟着起哄。
弘华推辞不过,被七手八脚拉出来,索性干脆地答应了。
正想着曲,旁边东拉西扯塞过把铁三弦来。弘华也不会弹,大概找找音准,随性击弦,出铮然之声。
“ 轻裘呵长剑 烈马狂歌,忠肝和义胆 壮山河 ”
嗓音洪厚不比那些大汉,却唱得豪情漫溢,四下的喧闹平静下来。
“ 好一个风云来去江湖客,敢与帝王平起平坐。 ”
于静中轰然一彩,一地好声如雷。
弘华兴致看涨,激弦再起。士兵们敲碗相和,山贼们也跟着敲起酒缸酒壶盘碟兵器。
击声隐隐不盖弦响,却如云底藏雷,似远忽近,滚滚而来。
“ 柔情呵铁骨 千金一诺, 生前和身后 起烟波;
好一个富贵如云你奈我何, 剑光闪处如泣如歌。 ”
歌声跌荡,弦声、击声应和起伏,雄音绵绵,尾声不绝。
弦音忽拔,人声高去。
于极慢中风雷隐约,一字一叹,一吟三转,词间句隙弥出透骨情深,却莽气雄浑,充塞满喉,不可开言。一地人沉在其中,欲说已是无声。
“ 一腔血 流不尽英雄本色 两只脚 踏破了大漠长河
三声 叹! 叹! 叹! 只为家园故国 四方人 传诵着浩气长歌……
哦…… 呵…… ”
…… ……
银月高悬,银光柔泻整个山寨,更显得静谧出奇。
连日疲累,一夜狂欢,大伙都就地酣睡了,横七竖八一地。方才还在硬撑斗酒的几个人,到最后也数不清输赢一概放倒了。
还坐着的人只剩了雷小白和刚被吹清醒的弘华。
慢慢环视一圈,雷小白唇边溢出一丝微笑,对旁边弘华道:“我们满寨草莽,性命早就丢给老天做主,生死无尤。不过,如今有这一地安睡,而不是尸横遍野,仍是要多谢将军了。”
弘华看着混睡其中的士兵们,那常常闪现脑中的惨烈画面又跃出眼前。但在众人宁静睡容和月色映衬下,那刺目血色也淡了许多。
不禁舒展一笑:“能看兄弟们好生活着,便是天大好事了。”
“多得将军英雄。”
弘华自嘲一笑:“在下不过尽力而为,真论起血性豪勇就不敢说了。寨主这样重看,反叫人惭愧不已。其实我啊素冒虚名,真人胆小无为,怕永远成不了寨主这样的铁血硬汉。”
雷小白很有诚意地:“正因为你不是铁血硬汉,还能如此大义才真正难得。这是真侠者。”
“不敢当。不敢当。”
“当初方闻将军身份还颇为失望,现在才明白将军盛名果然非虚。想贵军定是神兵天将,千军不当。”
“我是不作数了,不过我军中倒确是藏龙卧虎,多的是英雄豪杰。”
“对了,贵军的‘玄玉枪’游将军、‘镇魂戈’花将军,还有‘劈山刀’等各位的名号都早有所闻,听说都是并世难求的英雄。”
“这倒不假。”
“尤其是游将军的神枪,早年已名动江湖,几年前有次差点遇上,可惜缘悭一面。”
弘华听他夸游饲云无由心花怒放:“是啊!是啊!游将军惊才无双,一柄玄枪已抵千军万马!”
雷小白悠然神往:“若是有缘真得见识一下。”
弘华眼珠一转,连忙把话题往老方向拽,不过几句闲扯又被雷小白岔开。
地上有人鼾声如雷,音调高低参差,此起彼应,十分有趣。
雷小白失笑道:“人世变幻莫测,谁想得到,咱们兵贼也有把臂同欢,抵肩而眠的一天。当真是有缘千里。”
“有缘……又何只千里……”弘华喃喃自语。在山贼窝里喝酒,去年今日她就是做梦也没想过啊。
“对!缘之所聚,天下也为一家!”雷小白一兴奋又端起一碗酒,“小白三生有幸得识将军!”
弘华悄悄端了碗白水应酬:“The same to you 。”
“啊?”
“同感!同感!”
干了碗,雷小白又道:“可惜义长缘短,明日天涯,此夜难再。难得投契,若不是知道将军大志八方,还真想邀你来我寨中挂柱。”
弘华眨眨眼:“我已托身负主,自不能挂柱他山。寨主也是大志之人,又何不与诸位兄弟到我军挂柱呢?”
雷小白看她直说出来,也不绕了:“我们草莽野汉,生死草里,怎能出将入官?”
“我知道贵寨非凡,要放下偌大经营的确不易,不过也可以收编建为军寨啊。好男儿志在天下,诸位羽翼丰大,这大虎山已经飞不转了。外面有得是长空不尽大路无涯,何不开山放马?”
雷小白朗声而笑:“不过将军错看我了。”
“哦?”
“雷小白看过变幻炎凉,少年热血、躁动心性早已歇凉。”
弘华知道他原生在武林世家,世代经营镖行。他生来洒脱无束,喜好游历江湖,结交黑白豪强。后来遭逢巨变,仇家借机生事,连累家人,最后家业尽毁。机缘巧合接了这寨主之位,心灰意冷之下投身绿林,后来拉拢草间能人,积势蓄强,才领着虎牢寨日益强盛起来。
现在看他不经意流露出落寞之色,想是忆其了伤痛,弘华也不由感慨。
雷小白看着碗中酒光,淡淡一笑:“如今我并没有什么大志,只要山寨稳立江湖,兄弟们有安生日子可过,此生心愿已足。”
弘华定定看着他:“是寨主错了。给他们安生日子这还不算大志么?”
雷小白看看她,微微发愣。
弘华站起来,在乱倒的人堆里略走了两步:
“当今世道,日月无恒,国邦城池尚且转目残垣,何况一个小小山寨。寨主纵是英雄,保这百命安生又谈何容易?我等身入军旅,并非为了王图霸业。只要途之所遇,人人都能吃饱活命、安身立业已是全心所愿。”
雷小白默然。
弘华仰望明月良久,回身道:“你我皆凡人,无力扭转乾坤,但若志者一同,却未必不能开天辟地。如今唯有抛却私己,择明主而从,早安纷扰,早成大业,方为救世良方。”
雷小白微笑:“天下群雄并起,个个自视天道,却又哪来这许多天道?”
“若无通天慧眼,就不用过于自扰啦。凭心尽力,在当世所有里挑一个最好的也就是了。所谓真命既是天意亦属人为。总之我确信,红王便是天人所选。”
要弘华说李图是明君还真不情愿,不过历史已经选定他做最后胜利者,那就只有跟着他才是唯一的标准答案。
“是啊,有将军这样人物纷纷投效辅助,必是非凡之人。”雷小白轻言感叹,却又好象没有动念的意思。
弘华转换说服点,指着地下:“这些人为什么在这里?容我妄测,若非尽失所有、走投无路,好好的又怎么会落草为寇?名声再响,这里还是贼窝。外头没有活路,到了这里就真有吗?”
雷小白目光如炬直瞪着她。
弘华干咽了咽:“恕在下得罪。到了这个地步,已是穷巷到底,所谓快意过活全是假象,今夜欢景能有几时?世人早已不把你们看作是人!”
恰当停顿,顶住白大虫吓人的眼神,继续加强效果:
“官府视你们为毒蛇,除而后快。百姓视你们为豺狼,避之则吉。正经武林人氏大都厌你们凶婪,以为邪魔,不仅不肯承认为同道,还要大叫锄恶务尽。名门世家,有点门槛的,就更是看一眼都嫌有失身份。行旅怕,游兵憎。剩下那些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