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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中,忽然眼前有少许动静。
我赫然惊醒。
一看,居然是与将坐在床头,隐隐觉得有点惊喜。
“是你。” 我拍拍吓得蹦跳出口的心脏。
他说: “是我。” 低头看我,微微一笑: “我睡不着,想起也许你又要水喝,就过来看看你。”
“我的房门可是锁着的,你半夜三更撬门进来看客人渴不渴?”
他讪讪道: “我有钥匙。”
我忽然觉得他实在帅气,喜欢诱惑人的心理又开始作祟,对他风情万种地一笑: “原来早准备了钥匙,随时可以对荣家的客人偷香窃玉。” 干脆抬起一腿搭在他肩上,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与将望我的眼睛象要把我吃下肚子里,举止却依然守礼。他抓住我的脚,轻轻放回床上,还扯了薄被盖住: “小心着凉,荣家的空调开得特别大。”
“我不冷。” 故意让白皙精致的脚踝又外露出来,在他眼下摇来摇去。
他无奈地摇头,抓住我的脚踝又塞进被里。
“与将,你是真的喜欢我?” 这个问题好象已经问过,不过再问一遍又何妨。
“喜欢,真的。”
我发现自己爱上他的声音。
“我想和你一起工作。”
“好,你的身份,完全可以参与荣氏的行政会议。”
“我想你陪我到处逛逛。”
“等我手头的工作完了,就好好陪你。”
谈了大半个小时,我打着哈欠眯上眼睛。
与将站起来,轻轻吻我的额。
我连眼睛都懒得睁,一把扯住他睡袍的前襟,将嘴凑到他唇边。
带着与将气息的吻,蔓延到口腔里。
温柔又缓慢,象细细的溪流漫过长着绿苔的岩石。
“睡吧。” 他低声在我耳边说。
我沉沉睡去。
昨天 第二章
醒来的时候听见鸟叫。
人人都说香港是个水泥钢筋城市,真正的花鸟虫鱼已经绝迹。
但荣家的大屋在半山上,环境优美地方开阔,兼有专业园丁仆人看顾,有鸟也不希奇。
人生百态,其实钱是最重要的,连能不能听见鸟叫也关系到财力。
不知道为什么,今早只听了几声鸟叫,就想起这么多势利的东西来。
我连连摇头,从床上爬起来。
在箱子里挑了件白色西装,成心让餐桌旁等候的与将惊一惊艳。
想象他看见我时腼腆又忍耐的样子,对着镜子笑了出来。
镜中人身材高佻,眉清目秀,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露出世家翩翩公子的气派。
荣与将,你实在是好福气,连我也开始羡慕你。
自恋一番,下楼去也。
香港的豪门世家似乎家规都甚严,生活习惯一丝不苟。荣家父子果然已经集合在餐桌旁。
“荣世伯,早啊。” 我朗声与荣世伯打招呼,眼睛却直往与将瞄去,故意在楼梯上稍停片刻,让他看清楚我今天的出色打扮。
三人同时抬头,将目光集中在我处。
“生生,今日打扮得这么出色,不会约了女朋友吧?” 最早开口的是荣与亭,他看我的模样如在看一件希世奇珍,可惜给我的感觉只有毛骨悚然。
只有与将如许和蔼温文,点头道: “过来吃东西吧,你在外国养成的习惯其实不好,早餐应该按时吃。”
看不到他张大嘴手足无措的反应,不禁有点失望,脸上的笑容打个八折,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
“生生,你爸爸昨晚和我联系,说希望我为你在荣氏安排一个职位,让你历练一下,熟悉熟悉商务运作。我想,你还年轻,暂时和与将、与亭一样,处理对外业务,你看怎么样?”
老头子果然行动敏捷,这么快就为我开了金口。
我谦虚道: “荣世伯,我什么都不懂。荣氏是大企业,怎么能让我胡乱进去?这样吧,我先跟着与将,做他的助理,学到多少算多少。”
荣世伯碍于情面给我一个职位,心里想来正头疼又来了一个托人情进来的蛀虫。
听我这么一说,当即放下心来,嘴上却说: “不行,与将哪里能和你比。” 夸我两句,急忙转了话题,以免我反悔。
与将转头看我一眼,似乎在说你又捣鬼。
我忙着在他父亲面前装正经,目不斜视吃早餐。
本来敲定了可以名正言顺跟在与将身边,这顿早餐应该吃得不错。
可惜我选错了位置,坐在荣与亭对面。整个早餐过程中,他屡次抬头盯着我,眼里幽幽发光,害得我几次差点把豆浆勺到白粥里。
这家伙不是好人。
吃过早餐,大家齐齐回公司,我自然又是坐在与将车上。
一上车,与将不忙发动汽车,侧身对我微笑: “你今天好漂亮,我差点吓得掉下凳子。”
听他一句奉承,当即忘记早上那一点点小小的不愉快。
我哼一声,抿着唇笑。
“生生,我想吻你。”
“那你怎么不吻?”
他居然老老实实地问: “你肯不肯?”
为什么让我碰上这等克星?
我悲叹一声,发脾气道: “不肯!” 将脸别到另一个方向。
他难过地沉默半晌,似乎想不通我为什么发脾气。扶扶鼻梁上的黑框眼睛,发动汽车。
气鼓鼓地等车开进荣氏地下停车场,摔开与将的手进了电梯。
他一路小心翼翼跟着,惟恐我一时生气,头脑不清自己撞在电梯门上。
在空荡荡的电梯中两人相对,我瞪着他越看越生气。
不明白为什么会为这么件芝麻小事发火,但如果他以后都这么无趣,老实得象头牛,古板得象我曾祖爷爷,那我以后跟着他可怎么过日子?
天,为什么居然想到“过日子”这可笑的字眼?
梯门打开,我怒气冲冲而出。
刚向右转,一个高大的物体赫然跳进眼中。
“小心!”
“啊……”
刹步不急,撞得额头好疼。
该死的!我没有撞上电梯门,却撞上搬运途中的文件柜。
这该死的柜子要搬到哪里去?
“生生,你怎么样?要叫医生吗?” 与将抢到我面前,探着我的额头问。
搬运柜子的员工吓得一个劲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搞了半天,原来是为我这个新助理而搬的柜子。
只有苦笑。
站起来重新板着脸,依然对与将不瞅不睬,让他在身后跟着。
进到他的办公室,他一把抓我的手腕。
“生生……” 又苦恼又无奈地叫我的名字: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我不想说。
这气生得实在莫名其妙,连我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
所以我黑着脸。
他温柔的脸此刻尽是担忧,叹着气放开我背过身去。
一看不见他的脸,我忽然心里一凉,正要大发雷霆引他注意。
他霍然转过身来,一把将我紧紧搂住。
我这才知道他的力气有多大。
满怀满脸都是他特有的味道。
被他吻住的时候,赫然发现此人并非我想象中的纯情。
如果可以将我生生少爷吻得呼吸不畅,至少也有过不少情人吧?
来不及为这些吃醋,我已经掉到与将的深渊里。
一吻过后,与将的秘书及时出现。
抱着一大堆文件,让我联想起毕业设计时山一样高的参考书籍。
与将坐下,抽出文件来看,对他秘书道: “洁儿,黄先生今天开始是我的特别助理,你为他准备一下必要的工作设备。”
那秘书虽然名字叫“洁儿”,却已经是个半老徐娘。标准一点说来连徐娘也算不上,她那毫无风姿,一看就是拼命干活一生没有提升的职业型装扮,也许是与将这种老黄牛男人的最爱。
洁儿答应一声,朝我礼貌地点头。
与将又说: “洁儿,黄先生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助理,但他是荣家世交,只是暂时过来学习一下,你通知下面的员工对他要有礼貌。”
我瞧他一本正经的脸,心里微甜,不禁飞他一个媚眼。
这个人啊,把我看得跟他一样好脾性,惟恐人家将我欺负了去。
说了做助理,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干。
我便也靠在沙发上,把与将批过的公文细细看一遍。
这么多的文件,他批得很快,又常常在上面加注指示。我本来想这样紧张的工作必有错漏,为他检查。
没想到越看到后面越发佩服,居然找不出一点不对的地方。
有的时候看不明白他的批示,他还会停下为我讲解,从工地地形、土质结构到政府高层中的关系,为何要采取这样的策略,一丝不苟清清楚楚。
“荣氏以前做的行政大楼工程,为什么会采用非光滑型外墙?”
“当年为这问题我找了很多专家,光滑型外墙虽然流行,但是建筑的外墙必须和这建筑本身的条件、形态相适应,写了很多方案,最终才决定采用非光滑型。” 与将头也不抬,把答案告诉我。
我心不在焉地点头: “哦。”
当年荣氏凭这大楼设计夺得建筑大奖,成为香港第一的承建商,上电视领风光的却是与亭。
好不公平。
这荣氏今日的成就,到底有几分是靠与将赚来?
我望这人如陷在公文包围中奋战一样,不禁有点心疼。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明知道办公室中空调温度正好,绝不会出汗,还是伸手摸摸他的额头。
又温文又驯孝,我对那张英俊的脸越看越爱。
他放下笔,猛然将我的手反抓在掌中,轻问: “怎么了?看你似乎不高兴。”
我无谓地一笑,顺势坐在他腿上。
“不要这样,洁儿随时会进来。”
“你啊……” 我主动献吻,心里想着怎么为他对付荣与亭,将荣氏夺到手上。
谁为荣氏滴汗,谁就应该得到荣氏。
于是,立定心思,将我所有的精力,放在辅助与将上。
再娇纵不羁,总算我也是大商家出身,全力而出,立即在几次荣氏的会议上为与将连连立功。
其实他早立了功劳,只是从来做好了让别人领功。
我就不同,抢功劳是我的强项,连荣与亭也不是我的对手。
与将说: “生生,你这样不好,害与亭下不了台,何必和他争?”
我瞪着眼睛,一百二十分的恨铁不成钢: “荣与将,你样样都好,就是心太善良。身在商场,别说兄弟,父子夫妻也没有情面,你要快快学会才好,否则以后不堪设想。” 接着灌输他一大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理论。
甚至列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