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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事……”跑过来的女孩有些气喘吁吁。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可怜的,因为还是有人可以这样真心地待我,即使她只是把我当作应该要尊敬的老师、前辈,即使她不知我是个多么可耻、多么不堪的人……
“可以……帮我找个住的地方吗?”看到她楞了一下的表情,我补充到:“亲戚家、同学家,或者只是你看到过的小旅馆,随便怎么样的都可以……”
没有问为什么,她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谢谢。”真的。
听程净说,她有个男同学在附近有自己租的一个单位的房子,而且打了电话确定可以收留我。
虽然已经知道也是我所认识一个同学,但是当叩开门见到那张年轻骄傲的、露出满是意外和窘态的脸时,我还是吃了一惊。
“苏、苏云?”
“闻人晴?”苏云看到我时也是一脸惊讶。
两人同时望向“罪魁祸首”,她却笑地很是得意:“很圆满不是吗?正好,你们可以解开心结啊,两个大男人闹得这么别扭干什么,我都着急!”
“胡说什么啊你!”苏云一阵怒吼。我却知道程净一直在为上次交病史时碰到我和苏云发生的不快挂怀。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啊!”程净举起双手讨饶,顺势把我往前一推,我一个不稳跌在苏云的怀里,他本能似地扶住我,手却僵了僵,有些进退两难,终于还是放了下来。
“闻老师就交给你了!”程净摆了摆手,逃也似跑了,剩下两个人尴尬地站在门口。
偷偷看了看他的脸色,上次的那一巴掌应该很伤他的自尊心吧,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吧,我刚想开口道别,却被他一把拖进了屋:“原来程净说要借住的人是你啊,还不快进来!”非常不善的语气。
一把将我按进沙发,他在对面坐下,眉头皱地紧紧的,沉默了半晌,终于开了口:“说吧,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虽然年龄小于我但气势绝对高高在上的苏云,我直觉地有些害怕,支支唔唔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我马上就走,马上!”
说完我立刻想要起身,却被一股大力按了回去,他双手按着我的肩,我动弹不得,一抬头却看到面前那张隐含着怒气的脸:“走?你走到哪里去?!许韶誉不要你了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要到处找地方住连寝室也不想回去了不是吗?!”
我一楞,看到那张似乎已经了解一切,说那么伤人的话却还是那样一副居高临下者态度的脸,突然心中一痛,一整天受的委屈立刻悉数涌进心里,不禁失控地叫了出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吗!真是荒唐!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你这个毫不相干的人来多嘴干什么!”
我毫无顾忌地大叫着发泄,看着苏云渐渐铁青的了脸,竟有一种罪恶的快感,而他的一句话却彻底打垮了我用愤怒勉强堆砌起来的尊严:“不管我在你心里是个多么毫不相干的外人,至少,你只有在我面前才会哭,不是吗?”
他的语调是那么温柔,温暖的手指轻轻地擦拭着我脸上不知何时挂上的眼泪,看着他突然变得哀伤的表情,我终于忍不住痛哭了起来,打掉他在我脸上轻抚的手,我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那具温暖的身体,痛快地哭着,这一生,也许就只有这么一次……
许久许久,仿佛哭尽了一辈子的眼泪,我揉了揉酸痛的眼,终于放开了他。
他看着我,神色很是复杂,出口的语调是少有的温柔:“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是,你可以依赖我。我说过,如果你走投无路,如果你觉得所有人都在欺骗你伤害你,世界上还有我可以让你相信让你依靠。这句话的期限很长,有一辈子……”
他伸手将我揽进怀里,我动了动却没有挣开,真的好温暖,很久没有这么温暖的感觉了,就算不该,我也想贪恋一下,就一下,因为我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永恒的东西。
睁开眼的时候,是完全陌生的房间,身下是很大很舒适的床,一侧头,看到墙边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修长的身体。我爬起来,用尽量轻的声音摸去厨房,却只看到一冰箱的饮料以及冰到发焉发黄的蔬菜。没办法,还是去买点吧。
当我拎着一大袋早饭回到门口的时候,正为自己忘了那钥匙而懊恼地想敲门,门却猛被打开了,然后看到一个衣冠不整的人,头发也没梳,一副紧张的表情,看到我时怔了一下,马上就钳住我的双肩怒气冲冲地开口:“你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醒来没见着你有多着急啊!”
我心中一热,低下了头,把手里的早点提了起来,有点内疚地说:“我去买早饭了……”
偷偷地看那头喷火恐龙,却意外地见他红了红脸:“是、是吗?那还不进来!”
他伸过手来,我紧紧握住,拯救,那是我一瞬间的错觉,仿佛觉得那一握可以将我彻底的拉出那片混沌,但是脑中的那片绝望却那么明显、那么残酷地跳跃了出来,我猛然看见自己伸出的右手前臂上长出了一片很小的红斑,淡淡的粉色,却刺眼地可以将我彻底打垮,那是什么我很清楚,我浑身发抖,那种绝望的冰冷刹那间侵蚀了我的心志,我僵在了原地,终究,我是逃不过的,过去毕竟不是梦,那是真实存在的啊!
“怎么了?你的脸色突然变的好差。”苏云担忧地开口。
我抬起头,轻轻一笑,“没什么,进去吃早饭吧,很饿呢。”
不能告诉他,不能……我这样告诫自己,所有的苦,我自己承受就好了,将无辜的他卷入这样的污浊中,我怎忍心!
我一直以为躲起来就可以忘记、可以不再去想起,但是,当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睁开尚未合拢过的双眼,那种清晰到残忍的绝望就会在眼前铺开,一直一直地延伸下去。
墙边沙发上的男孩发出均匀微弱的呼吸声,黑暗里传来令人安心的气息,在这个时候,我似乎可以感受到一丝薄弱的安全感,但是很快又清醒过来,其实我很明白,如果我想要贪恋这种安全感的话,就很可能会招致难以预料的毁灭……
如果,一切没有发生该有多好,没有考医科,没有留在院里,没有认识许韶誉、郁东江,甚至,没有出生……有人说出生是不能选择的,但是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然而真的可以吗?如果上天遗弃了你,你还有什么能力可以继续?我以前不相信什么命运,但是现在,我不得不信。人就是这样,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开始怨天尤人,却不知一切都是罪有应得。不想承认也好,但是我很清楚,我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为了这份工作,为了生存,我不会去招惹许韶誉,一个让我恨却又不甘爱上的人。
是的,我爱他。
在这样宁静的夜里,在被狠狠嘲笑、在千疮百孔之后,我发现我是那么的爱他,甚至比往昔更加强烈而清晰,我怀念他的拥抱,怀念他的爱抚,怀念他的亲吻,我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然而,在我以为可以依靠他静静疗伤,以为可以抱着他忘记一切罪恶的时候,他给我的却是深入骨髓的遗弃,那样尖刻到毫不留情的鄙夷让我心寒,他的话语清晰得不可思议,是的,他只是在“玩”我,我只是一个玩具,任何人的……
到底有没有人可以真正在乎我?我的心好痛。
被母亲刺伤的伤口已经只剩下浅浅的疤痕不再疼痛,原来心真的可以比肉体脆弱,可以疼到这样浑身发抖、泪流满面……
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那夜,我一直沉浸在兀自的悲伤里,却忘记了高从简离开时愤然又满是恨意的眼神……
我一定,要去找他。
我被拦住了,在高从简的临时办公室门口。
私人助理一脸为难的伸长着手臂阻止我进去,面孔皱得像只刚被煮过的茄子。
“我要见他!凭什么不让我见!我是病人家属,有权利找医生了解情况!”我推开她冲进了门,高从简正正好放下电话抬起头来。
“怎么?你找我?”像是老朋友般正常到虚伪的口气,我听得出他没有暴露的幸灾乐祸。
私人助理很识趣的关门离开。
“我去了几次,每次都不让我见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谁?”他皱了皱眉,似乎我问的是个很费解的问题似的。
“你少跟我装蒜!”我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他轻轻牵动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看来现在的你是根本不可能和我心平气和的交谈了。好,那我们就言归正传好了。如果你说的是令堂的话,我想你可以离开了,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不干涉我的治疗手段,这可是你在《治疗同意书》上面签过字的。”
“……你说的没错。”我早知道他会提起那该死的同意书,就是因为当时太过于着急,太过于信任他,才会造成现在连见一面也不可以的局面,想到自己的无力,我的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我签过字不该干涉,但是,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她很痛苦你知道么?”
母亲什么都想起来了,我是听院长说的,然后,既往的那段难得的平静彻底地消失了,在梦里尖叫着、颤抖着,疯狂地撕扯着院长留下的全家福,叫着父亲的名字,叫着我的,叫着小妹的,除了注射安定,她一刻也平静不下来,她又陷入了地狱,回忆的地狱。
战胜了既往的痛苦,正视它,才能真正恢复。这是院长的话,然而,她如此孤立无援,被这样不闻不问地闲置着,要怎样才能恢复呢!甚至,她永远活在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的茫然中似乎可以更幸福。
我找到院长的时候,他很自责,“也许,当初我不该劝你相信他,按照正规的治疗方案,应该采取行动进行治疗了,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措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新的方法,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