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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广银色的衣袍沾满了尘灰,脸上也满是疲惫之色,一看到我,他也惊讶得半天才能说出话来:〃水生!真的是你?〃
篝火啪啪地响着。虽然我们都不怕游魂,但谁也不喜欢总是有人窥视的感觉。
〃你几时回来的?〃龙广搓着手。其实他并不冷,所以这种举动明白地告诉我,他心里很乱。
〃有一段时间了。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啊?〃龙广心神不定地抬起头,〃哦,我,我一直不在天城,在银海。〃
〃那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龙广又低下了头,胡乱地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他显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半天才答非所问地说:〃李浣 ,你知道么?他,他死了。〃
李浣没死啊!话已经到了嘴边,我又咽回去了。李浣 那失魂丧魄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林瞳为什么把他藏在自己家里还说是自己的弟弟?冷云又为什么不肯承认他的身份?答案或许都在龙广这里。
龙广似乎没有勇气抬头看我:〃他,你知道他起兵的事情么?〃
〃我只听说当年他在平定鬼域之乱中立了战功,已经升为了大将军。〃
龙广震动了一下,喃喃地说:〃是,是啊。不过后来,后来他回到天城以后,起兵造反了。〃
〃李浣为什么要造反?〃
龙广头垂得更低,半天,才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我,我也不太清楚。〃
四周冷沉沉的,只偶尔听到吱的一声,从密林里的什么遥遥传来。替熟睡的晓白拉拉衣襟,我觉得自己的眼皮也有些发沉:〃你还没说,怎么会来这里?〃
〃我,我想来找找…〃龙广看来也是十分疲倦,手撑着头,眼皮也在往下垂。
〃找什么?〃我打着呵欠问。明明刚才已经睡了一会,怎么这一阵反而更困了?
〃来找他的魂魄。〃龙广的声音已经低得几乎听不到了,〃我知道他不甘心。也许还会有剩下的一丝魂魄。。。。。。〃
真静啊,好想睡!四周已经没有一点声音了,那些游魂也不知到哪里去了。我的眼皮像坠了铅块一样,可是林瞳还没有找到,不该睡的。
〃唔…〃晓白突然挣扎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而痛苦的呻吟。我强撑起眼皮看他,火光下他的脸忽然变得苍白,身体也僵硬起来。
〃晓白,怎么了?〃睡意跑掉了一点,我轻轻拍他冰凉的脸颊,〃醒醒,你在作恶梦…〃
恶梦?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梦?梦魇?四周如此宁静,难道是因为连鬼魂都睡着了?
〃晓白,龙广!〃声音不受控制地低下来,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手臂上传来。晓白十指的指甲已经变得又尖又长,而且似乎还在生长,深深抓进我手臂之中。他的眼睛仍然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不断颤动着,嘴里喃喃地模糊叫着:〃水生哥哥,我饿。水生哥哥。。。。。。〃
鲜血和疼痛反而让我清醒了些。腾出一只手,我毫不犹豫地一指,一股混杂着冰屑的冷水扑头盖脸向龙广浇了下去:〃醒醒!〃
龙广猛地打了个机灵:〃怎么回事?〃
〃一时说不清。〃我一弹指熄掉篝火,抱起晓白,〃先躲一下再说。〃
密林里半点声音也没有,绿色的鬼火已经半点都见不到了。睡意愈来愈重,我和龙广用力掐自己的手臂,保持着一丝清醒。
沙沙,沙沙,轻微如同枯叶落地的声音传了过来。影影幢幢中,一队人影走了过来。说是走,其实不如说是在飘。大多数人影真像影子一样,在地面上轻轻飘过。只有一个人的双脚是真正落在地面上的。这人的身体从头到脚都裹在一条长长的黑披风中,脸上还戴了一幅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虽然大张着,却像蒙了一层薄雾,似乎什么也看不到。他身后还有一个瘦高人影,也用黑披风裹了个严严实实,像影子般紧贴着前面的人。这一群人里,唯有这个瘦高人影似乎是清醒的,其他人都如同梦游一般。而且这队人影的数量还在增加。他们走过的地方,不断有幢幢的鬼影,从密林里冒出来,脸上带着呆板如睡的神情,悄无声息地加入到队伍中。
晓白忽然挣扎了一下,将头转向那戴面具的黑衣人的方向,眼皮微微颤动着着似乎要睁开来。我连忙收紧手臂抱住他。随着人影愈走愈近,浓浓的睡意袭上来,我几乎压不住晓白。他的睫毛急剧颤动着,眼皮稍稍张开了一线,露出的一点瞳仁却是灰色的,跟那些队伍里的鬼魂一模一样。急切之间,我腾不出手来,只好低头用嘴唇压在他眼睛上。晓白挣扎得更厉害了,变得如同爪子般尖利的指甲在我背上乱划。我忍着痛压紧他。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可我明白,一旦晓白睁开眼睛,就必定会变成那支梦游队伍中的一员。
队伍走到了我们面前的路上,晓白的嘴唇张开来,喉中发出喀喀的声音,身体痛苦地扭曲着。我用力吻他。我知道他在做着什么样的恶梦。他梦见了自己被炼成管狐时的情景!可是再忍耐一下,那一切都过去了,我就在你身边,永远都在!
幢幢的鬼影慢慢远去,晓白的挣扎也渐渐平静下来,终于完全放松了,眼睛又重新闭上,呼吸也变得平静均匀。我长长出了口气,这才觉得背上的伤火辣辣地痛起来。
〃那些是什么人?〃龙广嘶哑的声音传过来。他手里紧握着一柄短剑,鲜血顺着剑身流下来,〃他们走的方向,似乎是往鬼域与天界交际之处的战场去的。〃
番外 迷神
鲜血飞溅,刀枪交鸣,凄厉的鬼哭声与喊杀声混作一团。。。。。。
猛地坐起来,四周是一片黑暗。原来是梦,又是梦!这一次,我梦到的是谁的厄运?
父亲说:无知有时是一种幸福。他还说:世间最可怕的东西叫预知,最可爱的东西叫希望,偏偏,我们只有前者,却没有后者。
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淡,然而我直到十七年后他已逝去而我也稍稍长大的时候,才开始体会到他话中的凄凉和绝望。父亲能知祸福,却只能靠吞食魂魄为生;我不必以魂魄为食,却只知祸,不知福。当我发现周围的伙伴都在躲着我的时候,才知道我注定是人群中的异类。
〃我知道你很难受,你不能哭,我替你哭。。。。。。〃
轻悠悠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来。眼泪终于在黑暗中慢慢流下。只有他,只有那个小东西明白我。在漫长的岁月里我第一次听到那样的理解和关怀,没有阴谋,没有歧视。几百年来第一次平稳的睡眠,居然是在逃出白骨域的监牢,在山洞中,在他身边的那一夜。
坐在黑暗中,头靠着手臂,想起他,居然微微想笑。他现在在哪里?找到林瞳了么?真的想不到,林瞳和凤无忌,麒麟族与凤族的两位年轻族长,居然会对一个小妖付出真正的心。真心这个东西,我还以为在天界早已灭绝了呢。
不过,那梦,那梦是什么意思呢?预兆的又是什么?第一次在梦中居然看不清什么,似乎有一种更强大可怕的力量想要掩盖真相。。。。。。坐不住了,我终于翻身出门,敲响了凤无忌的房门。
凤无忌脸色灰败地开了门,房中有梦的味道。
〃做噩梦了?〃
〃你怎么知道?〃他疲惫地在床边坐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梦到了什么?〃
他抬头看我一眼:〃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鬼域那边,有消息么?〃
〃没有,水生可能还没有找到林瞳。〃
〃我不是问这个。〃
〃那是什么?〃
〃我是说,怀青那边,有消息么?〃
〃怎么?〃他警觉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梦到一些事情。。。。。。〃沉吟一下,我还是尽可能详细地讲了一遍。
凤无忌脸色凝重起来:〃是怀青那里么?〃
〃不知道,我看不清。〃那是我从未遇到过的力量,巨大到可以掩盖一切,〃我只能听到杀声,却看不到什么。〃
凤无忌咬紧嘴唇思索了一会:〃你觉得,谁还有这个能力制造如此杀戮?〃
〃。。。。。。穷神,他一定还未死。〃
〃你说穷神?〃凤无忌眼里寒光一闪,〃但瘟神煞神已死,他也遭了重创,还能有这个力量么?〃
〃单以恶鬼域的兵力而言,是不能。但,他一日未死,我就一日不能放心。〃
凤无忌沉默了一会,忽然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天界若是败了,岂不正合你心意?〃
〃最好你们两败俱伤!〃我冷冷地回答,〃到时我好坐收渔人之利。〃
凤无忌看我一眼,淡淡笑笑:〃我不知该不该信你。〃
〃你可以不信。〃
他没理我,顾自说下去:〃但是水生信你。〃他眼里掠过一丝苦笑,〃水生他看人,一向比我准。不瞒你说,天界现在,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兵力可用了。〃
〃是因为归子深么?〃
〃是。你想必也知道,天界军中四大神族只占一小部分,归子深当年广植羽翼,所网罗的枭、鸩、鳄、蟒等都是骁勇善战之辈,那一场动乱,天界军元气确是大伤。〃
〃听说当时还是紫河龙军前来助战,才算平定了天城内部的动乱?〃
〃不错。当时麒麟族治下的虎豹等军都在外作战,鬼域和妖界又趁机发难,若不是紫河龙军与银海龙军合兵前来,天城如何,实在难料。不过龙军也是伤亡颇重,连银海护海八将军当时也折损了将近一半。〃
我计算了一下:〃这么说,天城内现在几乎已经无兵可调了?〃
〃是。〃无忌沉重地点头,〃只有三殿护卫可用。龙广常在银海,林瞳不在,只有我带兵前去增援怀青了。〃
〃我和你一起去。如果真是穷神,我大概还帮得上忙。〃我想看看,究竟能不能改变预见的厄运,〃但是你这一走,天城之内三殿无主,怎么可以?〃
无忌眉头紧锁,半天才喃喃地说:〃如果堂兄还在。。。。。。〃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夜空中陡然传来一声清亮高亢的鸣叫,无忌噌地站了起来:〃堂兄!〃
炽香殿园中一阵翼翅拍打之声,无忌推门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