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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很爱你。”那句话看似那么轻的口气，霍明朗终于知道那也是有分量的，甚至是很重很重的分量。
可是想起孙灯的那些话，想起自己成了今天这番模样，又跟眼前人能够脱了多少关系呢？
所以脸色尽可能冷淡，眼神尽可能不去交流。总能少点心酸与纠结，给自己一条出路。
“就那块吧。形状完整，但是又很好下刀，间隙很好找，色泽也挺好看的，肌肉的颜色比较正常，应该比较新鲜。”
专业医生提意见了，周恪初便立刻做了决定，将颠来倒去的拿到可怜的排骨放进了购物车里。
这样，一路在霍明朗生理学的指导下，又成功挑好了鸡肉。医学果然无处不在，而药学出生的周恪初显然比不上正正经经的霍医生。
一家人排队结账出来时，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宋天真。头身后跟着一个男人，霍明朗不认识，更不必说周恪初。
宋天真没有看见他们，很快就先行一步，和男人一同离开。
大概沈溥还是没有成功挽回岌岌可危的婚姻，而看到了宋天真，霍明朗也终于想起了那日在宋如我家的自己。记忆从那一天断开，怎么也连接不上，她想了想问道：“我是什么时候发病的？”
周恪初顿了顿，看着霍明朗的眼，那黑白分明一双大眼，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她期待自己说出真话。
“据霍瑜所说，七年前就已经开始。你之前失去记忆，或者霍瑜告诉你曾经伪造记忆都是假的，是因为你现在的人格是分裂出来的，自己臆造的。”
霍明朗眼神晃了晃，即便难以承认这个事实，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已经发生。
“我有几重人格？”她问。
“三重。”周恪初缓缓而道：“第一人格应该是七年前的你，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第二个人格，就是现在的你，作为霍医生的你。第三人格，是你前几天出现的样子，比较胆小。”
“啊。”霍明朗苦笑：“真是一场大病。”
周恪初因着这句话又想起在周唯一学校门口的霍明朗趴在他怀里说自己生病的情景。
每一次，都要让她认识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尽管现在的霍明朗是坚强冷漠的霍医生，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会哭泣或者难受。
“难怪霍瑜要把我交给你。”霍明朗笑得更加苦涩：“你们公司是不是在研发神经中枢的一些新药？”
“是。”周恪初承认：“除了肿瘤药，这也是一大块。”
“霍瑜真是对你抱希望。”霍明朗到处事实：“可是，他不了解当今世界治疗人格分裂还没有任何有效的药物。”霍明朗朝着周恪初问道：“可是，霍瑜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么？”
未免自欺欺人，霍明朗想。
周恪初没有回答她的话，收银结束，付了钱。他只是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周唯一跟在后面，上了车之后，蹭了蹭霍明朗：“妈妈，你要相信爸爸啊，连舅舅都相信了。”
霍明朗看着孩子单纯的脸，没有说话，心里却知道霍瑜给了三个月，大概也只抱着三分的希望罢了。三个月时间太短，对于人格分裂的治疗来说，根本不够。
霍瑜在给他机会的同时又能在他失败的时候给他一巴掌。这才是霍瑜。
霍明朗盯着周恪初的后脑勺，他为什么非得要留下自己，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呢？
“我爱你，很爱你。”这句话顿时又冒上了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完成~
现在正文更到44章，番外更新了两章~么么哒，各位，我待会儿去抓虫~
第45章 V章
车子缓缓驶入清水湾的别墅；周恪初首先下车；一手一个便能全部拎起今天所有的购物袋。霍明朗跟周唯一走在他背后，视线之间触及的是周恪初宽厚的肩膀。
开放式的厨房；流水淙淙，周恪初低眉垂眼慢慢洗着新鲜的蔬菜和排骨牛肉，霍明朗站在客厅里；转了转，最终还是没有进厨房。周唯一看自己爸妈之间沉默的气氛；心底慢慢嘀咕，真是要命啊。
霍明朗招了招周唯一来看电视，正巧电视里正播着娱乐新闻；小明星的八卦节目，再者就是新近的演员陈香绾的黑历史。霍明朗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只拿着遥控器也不知道转台。周唯一看了眼他爸爸，默默地说了一句：“这个阿姨我好想认识。”
霍明朗瞄了他一眼，周唯一便说道：“以前蒋叔叔的女朋友。”他立刻想到了什么，连忙跟霍明朗说：“妈妈！你放心，爸爸除了陆阿姨，就再也没有谈话恋爱啦。”
霍明朗不说话，周唯一大眼睛嘀溜嘀溜地转：“妈妈，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唯一幺？”
“为什么？”
周唯一立刻凑近了霍明朗身边，贴在霍明朗的耳朵边，呼出来的热气撒上来，霍明朗心里开始发痒，而周唯一的话全数溜进了她的心中。
“爸爸说我是妈妈给他的唯一的礼物，所以我叫唯一。”周唯一眨眨眼：“爸爸这辈子唯一的爱人给的礼物。”
这些话就象是一颗颗小石子，投进去，能微微发起涟漪，慢慢地渐渐地沉到心底。
霍明朗转过身，周恪初还在厨房里，卷起的衣袖下有力的小臂动作熟练地倒油炒菜。
人间烟火也不过如此，她最爱的电影桥段也不过是这样。平平淡淡，吃饭洗碗，相视一笑，却能明白心意。
霍明朗兀自笑了笑，只可惜，她如今此番模样，大概再美好再心之所愿，也有所不甘。
她拍了拍周唯一的头：“嗯，你想看什么，自己跳台。”
周唯一见自己妈妈没什么反应，顿时小脸一皱，晶亮的双眼直直地盯着霍明朗，却见她妈妈就跟没听到这些话一样，还是板着一张老板脸，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这样的妈妈真是难搞，周唯一也看眼他爸爸的身影，用一个高端点的词汇，觉得真是前途渺茫。
周唯一将台转到了卡通片，电视里真好播放红透半边天的《卑鄙的我》，小黄人将周唯一逗得乐不可支，可以霍明朗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直到卡通电影放完，周恪初才从厨房出来，将一个个菜端了出来。周唯一首先瞄了一眼糖醋排骨，立刻转过了脸，大概是酱油放得太多，排骨有些发黑。
这种成色，怎么有勇气端出来。周唯一再次想念徐阿姨的手艺。可是没想到他爸爸妈妈没有一个人嫌弃，都十分淡定地就座喝汤。
霍明朗尝了一口，慢慢放下了碗。
“怎么样？”周恪初问道。
“还可以。”霍明朗面不改色心不跳。
周恪初自己尝了之后，觉得大概只是淡了点，也应该问题不大吧。周唯一则转身去了厨房，端了一个盘子出来，周恪初一看，这小子自己将厨房的牛排端了出来。
周恪初将自己划了一道口子的手放到了桌下，而当霍明朗的筷子夹到糖醋排骨时，周恪初立刻眼明手快地先把排骨放到了自己面前。
“我给你去端牛排吧。”
霍明朗默默看了眼自己伸出去的手，看着周恪初说：“我要吃。”
周唯一听到这话，立刻就更见了鬼一眼看着她妈妈。
“在国外的时候，我要是能做到这种程度就算是很好了。”
周恪初没有动，他看着霍明朗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她是冷漠而固执的人，不会表现感情，动作却向前行，永远说到做到。
周恪初最后还是将排骨端到了霍明朗的面前，她尝了一块。说实话，虽然卖相不好，排骨也明显做老了，而且因为酱油多，有点咸，但是霍明朗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排骨很香很香。香到她几乎要忘掉很多事很多人，只在乎眼前的这一刻。
“很好吃。”她总结陈词。
这顿饭吃下来，糖醋排骨一块不剩，牛排放在厨房里没有人动，连周唯一端出来的最后也没有吃。一家三口吃晚饭都在默默地喝水。
华灯初上，雨水洗过的布桑，夜空星光愈加璀璨。周唯一早早钻进被窝里，周恪初来到他的房间叮嘱：“我明天要去申城，你待在家里跟妈妈玩。”
“明天那些医生叔叔和阿姨是不是还要来？”小朋友想了想问道。
周恪初从来不会在这些事上瞒着周唯一，他立即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叮嘱道：“你是男孩子，要照顾妈妈。”
“我知道的！”小朋友信誓旦旦，跟他妈妈一样的大眼睛都是坚定的光芒。
霍明朗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周恪初坐在房间的床上在揉自己的眉，他大概没有看到自己出来，所以此时此刻的疲惫完全呈现在这亮如白昼的光下。
脱去外面那一层层坚硬的名为自傲的外衣，霍明朗终于知道周恪初也是一个单亲爸爸。
他与家里闹翻，自己成立企业，又要带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其中艰辛无从去说。在人前，他是总裁，是决策者，可是在人后，他还是会累的。
周恪初大概发现了霍明朗在看着他，抬起了头，四目相接。他朝她笑了笑，招招手：“我给你吹头发吧。”
清俊面容，他笑起来竟然有酒窝。霍明朗走了过去，在他面前坐下，周恪初从卧室拿来吹风机。
“嗡嗡”的声音，一室之间安静地只是这样子。霍明朗的头发又柔又细，发丝在周恪初手上划过，带着洗发水的香味，一时间他的眼神黯淡下来。
“你不必这样的。”她终于发话：“霍瑜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是有原因的。”
周恪初的手一紧：“我不会这么放弃的。”
谈何容易？霍明朗想，三个月简直天方夜谭。
周恪初看见霍明朗还想说些什么，立刻便先出声：“不要说了，先这样好不好？”
死磕到底的周恪初也会有一刻疲累而不愿面对现实，明明七年前的孩子妈妈回来了，却发现自己永远可能失去她。他甚至有一刻心里想，还不如从未相见。
头发终于吹完，周恪初放下最后一束头发，轻轻对霍明朗说：“睡觉吧。”
哪曾受过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