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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长线,又怎么能钓到大鱼呢?”明清远轻轻地笑了,眼眸里的月色在瞬间铺陈开来,银如雪,淡如霜。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当年国民党镇压学生运动是用水龙头对着学生冲。(不知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而张乃燕辞职神马的其实是1935年,非文中所述的1936年。
另外孔令仪每天真有那么多行头啊,我一点没夸张!
☆、第三章 三生同听一楼钟
南京城外,徐家茶庄。
“被抓的学生昨日才放出来。”田汉吹了吹捧在手上的六安瓜片,有沉静的香气随着水汽氤出来,白濛濛地一片,他沉声说道,“失地丧权,亡国灭种的大祸迫在眉睫,民族危机空前严重,国民党居然到现在还不思抵抗,还来对付手无寸铁的爱国学生。程雪,他们可曾对你用了什么刑罚迫你?”
“没有,明少帅派人把同学们好吃好喝伺候着,同我说了几句话就放我出来了,还说他会向蒋介石反映联共抗日的事。”程雪稍稍停顿一下,“要么,十二月九日发动学生游行的事情就此取消?”
“国民党一日不抵抗怎么能取消?谁知他是不是花言巧语地来骗你?”刖翰笔将茶盏重重地撂在案上,碧莹莹的茶汤溅了满案,“程雪,你莫不是叛变了吧?”
程雪惶惶:“我不曾,我还同他说任他杀剐。”
“先不说这些。”田汉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届时有六千名学生走上街头,口号已经拟好:停止内战,一致对外。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反对华北五省自治。收复东北失地,打倒汉奸卖国贼。”
程雪推了一把坐在身边的女学生:“顾……苏婀娜,在想什么?”
“我在想,明清远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你出来。”苏婀娜蹙着眉。
“也许是他被我的话感动,他看上去不似坏人。”
苏婀娜正端着面前的青花茶盏喝茶,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她没好气:“他若不是坏人,这世上就尽是好人了!”
突然,外面一阵尖锐的鸣笛声,人声嘈杂。包厢内的人面面相觑,今日的聚会十分隐蔽,怎么会……
有人一脚踹开包厢的门,门外尽是手拿枪支的国民革命军官兵:“几位随我走一趟吧。”
“少帅,您派人日日跟踪程雪这招果然有用,今日有了大收获。”易副官把这件事报告给明清远的时候,他正在开中国国民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
委座正在前面说话,提出对日应持强硬的态度,他说,御侮之先决条件,乃在集中一切救国力量于中央指挥之下,齐一其步调,巩固其阵线,故御侮救国之有需于统一与纪律,实为无可动摇之铁则,而军政军令之统一,尤为完成近代国家组织之最低限度。
而联共抗日云云,则是提也未提。
“有哪些人?”明清远压低了声音问。
“除了程雪,还有田汉、刖翰笔、杜国庠,还有一个女的,她长得好像是顾小姐,当年在北平的时候,我跟随大少……”
明清远打
断易副官的话:“可用了刑?”
易副官低声道:“没有少帅吩咐,不敢擅自用刑。”
“好,那就先饿着,也不要给水。”明清远勾起唇角,“我三日后再去司令部的监狱。”
他们已经被关了三天。
平素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哪吃过这般苦?
先是渴,喉咙痛得如火燎,只好将嘴唇贴在潮湿的地上润一下唇。
再是饥,越是饿,便越是想起各种各样的食物来,越想越觉得饥饿。连最不堪最难吃的食物在想像之中,都变得美味之极。
程雪纳罕,明明上次好吃好喝,怎么这次什么都没有?
“田汉先生,久仰大名。”明清远牵了一条雪白的萨摩耶犬悠哉游哉地走近牢门,“田先生为影片《风云儿女》写的《义勇军进行曲》当真是好,听来血脉贲张,恨不得立刻抄枪杆去打日本人。”
田汉轻蔑地哼了声,不理他。
“诸位都是共Fei……都是共Chan党里有名的左翼作家,应该都听过‘六朝脂粉’这个词吧。”明清远轻轻拊掌,旋即有十个穿旗袍的年轻美女袅袅娜娜地走出来,环肥燕瘦,脸上带着勾魂夺魄的媚笑。
最勾魂夺魄的还不是她们的笑,而是她们手中的食物,牛排、红酒、果汁。
程雪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一下,明清远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冷笑。
“我们共Chan党的意志如钢铁般坚强,死也不会吃你们的东西!”苏婀娜拾了地上的稻草往明清远身上扔,可惜稻草轻飘飘的,她又饿了三天,稻草只是轻轻地落到脚边。
“这样啊,真是可惜。”明清远轻叹,吩咐年轻美女们把装牛排的盘子放在地上后退下。
耶摩耶犬兴奋地叫了一下,大嚼起来。
明清远倒了一杯红酒,向苏婀娜微微颔首,饮了下去。
牛排的香味和红酒的醉人在此时几乎成了最折磨人的刑罚,胃里似乎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在啃嗜,痛得要命。
杜国庠咽了一口口水:“《孟子》里说过,‘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涂有饿莩而不知发。’大家都看到了,现在国民党的统治下正发生着这样的事,这样的政府是不会长久的,这样的政府终会被我们共Chan党打倒的。”
明清远又倒了一杯红酒,恭恭敬敬地递给杜国庠:“谨聆杜公教诲。”
杜国庠一怔。
“苏小姐是女子,在这里一定不习惯吧。易副官,带苏小姐洗澡换衣,好了以后在司令部等我。”待到苏婀娜被拉走以后,明清远向牢里的四
人行了一个军礼,“明某冒昧。”
立刻有吃的喝的送上,都是金陵名菜。他说:“若不让你们受些苦,怕是瞒不过蒋委员长。”
“你……到底想做什么?”程雪不解。
“听说你们要搞学生运动,想让政府立刻联共抗日,上次听了程先生一席话,明某觉得,实在应该大力支持。”明清远笑得诚恳,“相信我的诚意程先生是知道的,昔日段祺瑞政府镇压学生运动是怎样的惨状,而我呢?”
“这……”
“这样吧,若是不信,我可以立下字据,一式两份。”明清远从口袋里拿了笔和纸出来,“不过我觉得,还是先画一下你们游行的路线比较好。”
程雪有些迟疑,想要去接笔。
不想明清远已经自顾自地画起来:“这条路我会少安排兵力,你们从国立中央大学出发,到长江路……”
闹吧闹吧,最好能让政府重视起来。
有谁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被外族侵略呢?
“少帅,苏小姐不愿洗澡换衣,她说……她说洗后回了监狱,过几天还这样。”没几分钟易副官就过来报告,他压低了声音附在明清远的耳畔说,“少帅,她真的不是顾小姐吗?”
明清远顿时有些不悦,道了句:“失赔了。”
军用皮靴在地上踏出有节奏的笃笃声,愈行愈远,萨摩耶犬也一步不离地跟上。
“他可是真心?”方才一直没开口的刖翰笔问。
田汉叹了一口气:“搏一把吧。”
明清远推门,对着窗边的背影笑道:“苏小姐。”
苏婀娜回过头:“又是你。”
易副官放下两碗沏好的茶,在明清远的示意下牵着萨摩耶犬带好门守在门外。
“原来你叫婀娜,差点就修成了狐仙。”
他说的是娇娜。
《聊斋志异》里写:少间,引妹来视生。年约十三四,娇波流慧,细柳生姿。生望见艳色,嚬呻顿忘,精神为之一爽。公子便言:“此兄良友,不啻同胞也,妹子好医之。”女乃敛羞容,揄长袖,就榻诊视。把握之间,觉芳气胜兰……
这一个故事里,蒲松龄抛开传统的才子佳人月圆花好的模式,孔生和娇娜从始至终没有真正的结合,但是他们在心中却似乎又没有真正的忘记过对方。
苏婀娜冷哼一声,不言。
“已经两次了,为什么这么想杀我?”
苏婀娜一记眼风飞过去,凌厉如刀:“那你杀过多少共Chan党员?”
“所以要我赔命?”明清远的笑容有
些看不透。
“是。”她不否认。
“真是个傻丫头啊。”明清远逼近一步,“如若……我能让蒋委员长联共抗日,救四万万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那……那我便不杀你。”
“但是你要做到一件事。”
“只要我能做到,你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苏婀娜说得坚定。
没由来的,明清远看着她一幅视死如归的表情,心中竟升起几分薄怒。
于是他又走近几步,在她耳边低低地吐出六个字,三分捉弄,七分调戏。
他说:“我要你嫁给我。”
此时明月初升,婵娟的光辉如水银泻地,斜洒进来,月光和星光披了满身,颀长隽秀的侧影。
苏婀娜看着面前的英俊男子,他的眸子亮如星辰,深不见底,于是她问:“明少帅究竟有何把握能够让蒋委员长联共抗日,救四万万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先前并无把握,现在么……”明清远笑得有些不正经,“如果这点事我都做不了,又有何面目来向你求婚呢?”
“同你合作不过是为了共襄义举。”她望着他笑意深深的眼眸。
他说:“不要紧,你怎知我不是为了国家大计?”
于是她与明清远击掌为誓:“好。”
那一瞬间,有明月的清辉从掌心中绽出来,在很多年后,依旧会悠悠地回响在岁月的风里。
此时月已中天,其色朗朗。
银波荡漾开来,有清冷的丝线密密地织成的天罗地网,将整个雪佛莱装进银色的牢笼。
苏婀娜瞟了瞟身边的明清远,他着一身戎装,身上并没有挂锃亮的胸章,只有肩章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似乎……素的很。
司机拐了几个弯,去的方向好像是中华门。
苏婀娜看着车窗外的十里秦淮,有银的涟漪一层一层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