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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姐唇角含笑,说了一句:“他呀,小时候就长的如花似玉,现在呢,简直就是祸国殃民。”
司恬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苏姐人长的美,说话也风趣,她情不自禁对她生了好感,有些人就是容易让人一见就喜欢,苏姐显然是其中的极至。
苏姐转过目光,笑容明媚而温柔:“你长的也很美,只是年纪小,还没长开,就象是刚出水的菡萏,正是好年华呢。”
司恬羞涩地笑笑。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外人夸赞相貌,情不自禁会有点小小的欣喜,象是一小簇火苗在心里欢欣的跳着。
苏姐斜靠着软榻上,浅笑着打量司恬,目光有点迷离。
“看着你,我想起一个人。不过,她可比你活泼的多了,你今年几岁?”
“快十五岁了。”
苏姐“哦”了一声,柔声道:“你先回吧,明日咱们再开始。”
司恬从白虎院出来,正碰见林西燕红着眼圈从修庐过来。
“我要走了。”林西燕见到司恬便扔下这句话,然后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司恬愣住了,急忙跟着她的身后问道:“为什么?”
“我刚才去求师父,想学武功。我来七势门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家人报仇,师父却说不可以,我不能再在这里耗时间,我要另拜师父,学精武功还为家人报仇。”
司恬咬着唇有些不舍,却又觉得无法开口劝阻。
“报仇,未必都是真刀真枪的切肉放血。”苏姐的声音仿佛一股清风徐来,虽然很轻柔,却字字有力。司恬和林西燕回头一看,她不知何时,正静静地站在门外,眉目含笑,眼波盈盈,但她的神色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
她轻移步子走了进来,在窗前坐下,抬眼打量着林西燕的房间,神色掠过一丝恍惚,叹息了一声:“朱雀院,已经有三年未住过人了。以前,我就住在这里。”
林西燕停了收拾东西,眼泪却一时止不住,仍有泪滴挂在眼睫上。
苏姐缓缓道:“你一个女孩子,已过了练武的最佳时机,即便你拜了当世高人为师,除非你是个练武奇才,恐怕也难有大的作为。报仇,只怕连你自己也会搭进去。”
林西燕咬唇不语,她说的没错,但这世上有很多事,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放下,决不可能。
苏姐唇角一勾,道:“其实,有很多法子又省力又省心,为何非要挑个最显眼的最明目张胆的最为难的?难道除了手脚,你没有心么?”她的语气就象是春风般和煦,却言辞之间却毫不留情。
林西燕的脸色有些泛红,从没有人这么说过她。她自小被捧在手心里,练功偷懒,父亲也只是点点她的额头罢了。
突然,苏姐手一抬,衣袖一挥。苏恬一愣,觉得她的手势好是熟悉,竟然也是红袖添香那个招式。
林西燕不知怎么了,立刻喷嚏不止,眼泪流的更多。
苏姐缓缓言道:“你看,我不过是轻轻一挥袖,你就难受的很,若是我挥的是毒药,恐怕你这会已经七窍流血了。”
司恬怔怔地看着苏姐,她依旧是芙蓉秀面,浅笑如春。
林西燕半晌才停了喷嚏,眼圈和鼻头都是通红一片。
“你哭也哭过了,以后莫再轻言离去的话,你家师父是个薄情的人,可别想着他会留你,呵呵。”她浅浅一笑,起身离去,身形娉婷婀娜,背影亦风华无双。
林西燕呆呆的坐下,看着窗外的菩提树,心思忽上忽下,苏姐的话就象一把剑刺进了她的心里。
司恬见她已无离去之意,便悄悄退了出来,进了自己的卧房,邵培回来了,她很想下午去请个假,下山看看母亲。正思量着,齐扬从院外进来,给她和林西燕各送来了十两银子。原来她在七势门已经一月整了。
齐扬看着司恬的笑容,愁眉苦脸地说道:“哎呀,我的三两银子没了。”
司恬瞪着莹澈的眼睛,好奇地问:“为什么?”
“因为刚才大师兄和我打了个赌,他说你看见银子一定会眉开眼笑,还和我赌了三两银子,你这一笑,我就输了。”
司恬的脸“腾”的红了,商雨,他也太过分了吧。
她羞恼的噘着嘴道:“哼,下次你再和他赌一百两银子,赌我不笑。”
齐扬苦着脸摇头:“大师兄不会那么笨的,看来大师兄很了解你啊。”
他的话本是无心,可是司恬听着却耳根儿一热,她才不想被他那么了解,特别是把她了解为一个又贪财又爱占便宜的人。
她气鼓鼓地拿起三两银子就跑到青龙院。
院门开着,假山前的小池里青萍绿幽,几尾红鱼在阳光下嬉戏,商雨手里拿着一把鱼食,正着逗鱼。
司恬几步冲到他的面前,气哼哼道:“大师兄,还你的银子。”
商雨回头看了看她的手心,“哦”了一声,撒着鱼食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后再说吧。”
“以后?”司恬很意外。
他依旧没有看她,悠闲地逗着鱼,声音比平时低柔了许多:“你不是急着用钱么?先拿着吧,以后宽绰了再还我。”
司恬的火气被他轻轻松松两句话给灭了。此刻的他倒是有了几分人情味,也颇为通情达理,象个温柔和蔼的邻家哥哥。
司恬心思一动,她还有一个债主,就是裴云旷。若是连着那一份,她还了债,这个月便只剩四两银子了,眼看天气转暖,她连夏衣也没准备,母亲的夏衣早已典当,也要置办新的,她还要吃药,四两银子,真的是很紧。那就先还了裴云旷的三两银子,商雨的,下月再还。反正他也把她当是个贪财的人了,既然担了这个虚名,索性就坐实了。
她有点赌气地说: “那好,我下月再还你。”
商雨手一挥,撒完了鱼食,抬起眼帘微微一笑:“不急,不急,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不还也没关系。”
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说话了?是因为打赌赢了三两银子,所以心情很好么?
司恬气鼓鼓地看着他,神色很坚决地对着他表白:“我一定会还的。”
商雨在阳光下微微眯眼,点头道:“好,你别忘了。”
司恬正色道:“我才不会忘。”
商雨突然抿唇一笑。看惯了他的天寒地冻,突然春暖花开,她还真是不习惯。说不出那里别捏,反正他一笑,她隐约觉得有点不自在,匆匆出了青龙院,她拿着三两银子去找邵培。
修庐里,邵培正在煮茶,新茶绿如碧玉,一注滚水便翩然若舞,香气四溢。袅袅水气中,邵培的面容带着些隐忍的寂寥,让人望而却步,却又想要上前拨云见月,撩开那份孤寂。
司恬站在门口低声叫了声“师父”。
邵培抬头问道:“有事么?”
司恬有点不好意思:“上个月我借了裴公子三两银子,这是他的荷包,请师父见到他代为转还。”
邵培抬起眼帘,道:“裴云旷?你什么时候碰见他的?”
“就是上月,在石阶上。他说是师父的朋友。让我将银子还给师父即可。”
邵培倒了一盏茶,淡淡说道:“这个,你以后见到他,亲自还他吧。我琐事杂多,恐记不住这事,万一忘了,倒显得你有借无还。”
司恬只好说了声“好”,又万分不好意思地要请一个时辰的假,下山看看母亲。
邵培颔首道:“我忘了交代,发了月银,你们就有半天的假期,可去做些私事,以后不必特意来向我告假。”
司恬十分感激,对邵培又多了几分好感,他真是很通情达理,整个七势门,就商雨难缠。
非礼
回到杨婶家,母亲的病依旧毫无起色,听杨婶说她这个月又吐了两次血。司恬揪心的担忧着,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强颜欢笑地逗着母亲,说自己红运当头,以后每个月都有十两银子。她在母亲膝前故意撒娇,俨然一切都是从前。席冉的心情很好,问起七势门这一个月的日子,司恬说的极是轻松悠闲,不过是背背书而已。
席冉放了心,笑道:“别的我不敢说,背书这事可难不倒我家阿恬。”
“是啊,师父又请了一位苏姐来教我们医理,说不定以后我就能为娘开药方呢。”
“是么?七势门可真是奇怪,为何这样?”席冉有点担心起来,她觉得天上掉馅饼的事十有八九就是陷阱圈套,医馆里招学徒可都是不发工钱的,往往学徒还要孝敬师父才是。
司恬见母亲多心起来,也不敢多说,赶紧扯开了话题。日近黄昏,她动身回返,站在天梯上,七势门的山门飘渺虚幻,她有一种前途渺茫,吉凶未卜的感觉。为七势门效命三年,惟命是从这句话,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告诉母亲,她只希望三年之后拿着那一千两银子,治好母亲的病,再买一座宅院,和母亲安宁度日。
爬上山门,正是晚霞蒸蔚,西天如锦时分。她歇息了一会儿,站在山门外极目远眺,云海艳丽幻变,苍穹辽阔高远,让人情不自禁地地心生豁达。
她缓缓长吸清冽的空气,涤荡心扉间缠绕着的尘世烦忧,其实说白了,她的烦忧就是一个“钱”字。她并不是贪财之人,万贯家财沦于他手,她也未曾惋惜半分。可是眼下母亲的病却是需要无数的银子来养。钱财本是身外物,可是人又为何偏偏为身外物所困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心不自由,身子也不自由。她缓缓叹息,步上最后一级台阶。
山门紧闭,她敲了敲挂在树上的铜铃,片刻之后,海力跑来为她开了山门。
她笑着道谢。海力憨厚地笑了笑:“司恬你太客气了。”
翌日上午,苏姐让客婶开了药房的门,开始一味药一味药的讲解,司恬发现,她并未将药柜里的每一格打开,她挑着讲的都是一些有毒性的药。她虽然奇怪却不便多问,只是仔细地听着记着。
白日,苏姐领她们在药房里讲解各种药性,到了晚上,她又布置一道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