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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医生出去后,世杰一个人躺在床上想象着一会儿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会不会很疼呢?敷了麻药应该就不会疼了吧?哎,管他呢;反正大灾大难都经历过来了,这点儿疼怎么也不算什么了。只要能有效果,怎么都行啊……”
半小时后,医生走了进来;撕下保鲜膜,拿药棉将世杰脸上的麻药一点一点地擦了下来。之后,激光治疗开始了。
医生刚做了一下,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瞬间飘进了世杰的鼻子。世杰不由地吸了几下鼻子问:“怎么一股烧糊的味儿啊?”
“噢,那是脸上的汗毛被烧糊的味儿;没事,就是这样的。不疼吧?”
“哦,不疼。”
医生在世杰的脸上一点一点地做着。这点阵激光说通俗点,就是把表层的皮肤再烧下来一层;不过只是很浅的一层表皮,属于最轻的烧伤。之后会结一层痂,等结的痂掉了,皮肤上的疤痕就会改善一些。
做着做着,世杰突然感到疼痛的感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疼了?”
“恩”
“刚刚那些地方不疼估计只是表皮受伤,所以不影响麻药吸收;现在做到疤痕严重的地方了,麻药估计就没怎么吸收进去。你忍忍,我做的快一点,一会儿就完了。”
世杰点了点头。
为了减轻世杰的疼痛感,医生边做边和世杰聊天。做完后,医生拿着一瓶褐色的药膏涂抹在了世杰的脸上;那药膏飘逸着一股香油味儿。
“好了,起来吧。记得回去后不要晒太阳,一会儿我会给你一盒术后用的保养品,脸上觉得干的时候就喷一喷。还有,结的痂不要去扣它,让它自己掉。”
“恩,知道了。对了,医生;下次到什么时候再来做?”
“三个月以后吧,让皮肤自己恢复恢复。”
“还是先来做注射,做完一个星期后再做激光吗?”
“恩,对。”
“哦”
世杰来到镜子旁边,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心想:简直难看死了,整张脸又红又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还涂了一层褐色的药膏。这时,麻药劲儿已经过去了;世杰觉得整张脸火辣辣地疼,他不敢再做任何表情了。
爸爸看着世杰直咧嘴,他知道世杰脸上现在肯定很疼。“走吧,爸带你回家。”
回到家后,妈妈看着面前的世杰;那表情和爸爸当时看见世杰时一样。世杰坐在自己房间的镜子前,不断打量着自己这张像糊了一层泥的脸。妈妈走到世杰身边,她心疼地说:“世杰,咱现在功能也没多大事儿了,难看点儿就难看点儿吧。咱不受这罪了,行不?”
世杰知道妈妈看见自己这样心疼,他转过身说:“妈,没事儿;这一点儿也不疼。再说了,之前那么受罪都熬过来了,这还算啥啊?”
“可是……每次看见你受罪,你是身上疼,妈心疼啊。”
“妈,我知道;没事儿,真没事儿,真的不疼。”世杰看着妈妈那含着泪珠的双眼,心想:妈,你知道吗?身上我可以不管,脸上无论多么受罪,我都要让它好一些;不然,我心里的那道坎就更跨不过去了。
第一百零四话:兄弟(1)
从我们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拥有了一种情感;它叫做亲情,这种含有血缘关系的情感可以说是最为牢靠的。随着我们一天天长大,我们还会拥有更多的情感;比如说友情、爱情。人们常说的那个词也是自己最容易犯的毛病;这个词叫‘重色轻友’。‘爱情’固然很美好,令人神往;人们因为它会夜不能寐、会伤心欲绝、会茶不思饭不想……但我不得不说,在有些时候,‘友情’真的比‘爱情’更能经得起考验。这并不是说所有的‘爱情’都不可靠;当然,如果你和你的爱人是一样的人,是一路的人;那么,你们的‘爱情’将是最坚不可摧的,它会慢慢升华为‘亲情’,从而超越一切的情感。如果不是,那么爱人做的往往是与朋友做的相反的事。
产生‘友情’的契机有很多很多;小时候的玩伴、学生时代的同学、工作后的同事、甚至是自己家的邻居都有可能。‘友情’细分起来也可以分出很多等级;真朋友、假朋友、普通朋友、较好的朋友、感情很深的朋友等等。有一种‘友情’,在你一切安好的情况下,他会杳无音讯;在你开心快乐的时候,与你举杯分享;在你痛苦低落的时候,送出鼓励、默默陪伴。这种‘友情’,男人都习惯叫他‘兄弟’。
当初,世杰在医院住院的时候,一些朋友就常去看他;出院后,锻炼的这一年里,还是那几个人,时不时地来家里陪他聊天。去年,他们就常叫世杰一起出去玩,世杰却从未出去过;因为他当时因为功能的原因,活动还不是很方便,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朋友们。大家也只能是每次来家里,陪着世杰聊聊天,听听他憋在心里的痛苦。
新年伊始。一天,绍辉又来世杰家看他。听说世杰又做了脸部的激光治疗,并且听世杰讲完整个治疗的过程后;绍辉摇着头说:“世杰,说实话,从你出了事以后,我有时都会想: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也许会撑不下去的;真的。而事实上,我有时连想都不敢想。”
世杰听后,心里难受极了;他苦笑着吐出了一句话:“你以为如果我是你的话,我能撑下去吗?我能一直这样撑下来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不是你,我和你不一样。”
绍辉被世杰的话弄糊涂了,他两眼茫然地看着世杰。
世杰又继续说道:“绍辉,你家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你哥、你弟、你妹。可我呢?我家就我自己啊……”世杰的话语哽咽住了,接下来的话他没有再说。
真的,如果世杰也和绍辉一样,家里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或是像大洪一样,还有个哥哥,估计世杰也会撑不下去的。然而,他就是他,他的爸爸妈妈就这么一个他;他必须撑下去,撑不下去也要撑。有时真的好痛、好累,甚至他都会羡慕那些不是独生子女的孩子;如果自己也不是独生子,他也许会在痛心之后放弃自己,那样对自己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但是,话又说回来,他不能;他连让自己解脱的权利都没有,他的生命不仅仅是自己的。
平复了一下情绪,世杰把爸爸当初在病床前讲给自己的那件事和最后的那几句话讲给了绍辉听。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绍辉也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强忍着不让自己眼眶里闪着的泪花落下来。此刻的情景,真让人无法形容;屋内没有一丝的动静,两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一个默默流着泪,一个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那种寂静,是男人之间的方式;默默倾听、默默支持。它不会像闺蜜之间那样,又是递手纸、又是拥抱、又开导;但它会有一种力量,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
片刻寂静过后,世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仰起头看着屋顶的‘满天星’吊灯长出了一口气。“好在现在一切都慢慢好起来了,一切都过去了。”
绍辉转过头说:“对啊,所以我相信,以后无论是什么样的难事都打不倒你了;你自己也要相信。”
世杰看着面前的绍辉露出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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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话:兄弟(2)
知道世杰不想出门,大家都想办法要让世杰走出来;哪怕只是晚上出来,哪怕从玩开始。
夜幕降临,世杰和爸爸妈妈正在吃饭。“铃、铃、铃”家里的电话响起,世杰放下手中的碗去接电话。
“喂”
“世杰,我绍辉”
“我知道,怎么了?你在哪呢?”
“我和小龙还有娟子在台球厅打球呢,你在家等着,我过去接你。”
“啊?”
“啊什么啊,一会儿我就到了。”
“行……”世杰挂断了电话。
世杰回到饭桌前,妈妈问:“绍辉吧?一会儿过来?”
“恩,他说接我去打球。”
妈妈笑呵呵地说:“去吧,你不是小时候就喜欢打球吗?”
世杰轻轻点了点头。他心里清楚,朋友们知道自己走不出去,才叫自己一起出去玩的,就算硬拉也得把自己拉出去。
绍辉很快就到了,进门就笑呵呵地对世杰说:“走吧,就等你呢。以前打球那么嚣张,我得挑战你几把。”
世杰也笑了。“你等我把饭喝完行不?你吃了没?坐下一起吃点儿。”
“我吃了,你快点儿,都等你呢。”
世杰边喝饭边问:“都谁啊?”
“就我和小龙,还有娟子。”
“娟子也打球?我咋不知道。”
“不会打还不会看啊?我都快被小龙虐死了,那小子不知道啥时候打得那么好;这不我就来搬救兵了,等着你去虐他呢。”绍辉连说带笑,满腔激情。
世杰笑了笑。“是吗?”他心里清楚,这都是大家拉自己出去的借口;谢谢。
世杰吃晚饭,就和绍辉来到了那家台球俱乐部。这里的生意很火爆,没有空台;各种装扮的人,年轻人,中年人都有。音箱里放着音乐,多为摇滚曲风的歌曲。进门左转的一张台子前,小龙正在教娟子打球,娟子那样子一看就是个从没摸过球杆的人。
“好家伙,这球打得;满台的球,一个都没碰着,相当有难度啊。”绍辉在娟子身后发出一声玩笑的感叹。
两人回过头和世杰打招呼。“侯,过来了。”“侯哥,过来了。”
“恩”世杰点点头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娟子把球杆递到了世杰手里说:“来,你打。”
世杰笑着说:“你打吧,我先看看。”
“我不打了,他俩老说我笨。”娟子翻着白眼看了看旁边的绍辉和小龙。朋友之间总是可以随意、坦然地开玩笑;处在这种感觉之中,人会很放松,心情自然而然就会好。
世杰接过球杆和小龙从新开球。算一算,世杰已经有十年没打球了;还是在上初中时,常常打球。那时,他家小区门口就有一家;尤其是在暑假的时候,他晚饭后常去那里打球,和当时的老板还很熟。后来,上了高中,就不怎么打了。
“侯哥,让着我点儿。”
“我都不怎么会打了,还让着你点儿;咱俩谁让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交替上场,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