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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醒转过来的时候,容初开始清醒地盘算着给顾年意的厚礼了。
而顾年意也醒了酒,一看自己醉醺醺的时候竟给容初拨过电话,心一下子就凉了。
他苦着脸,咬着牙,又给容初拨了一个电话,“容大爷,我没怎么着你吧?”
容初淡淡一笑,“你没怎么着我,就是从我这儿理直气壮地讨了份大礼。”
顾年意的心彻底凉了,隔着电波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礼就别了,没惹你生气就好。”
容初却不依了,“哎,都说好了,怎么能不要了呢?”
顾年意吞咽着口水,容初这小子这么欠收拾,能狠狠地宰他一下心里自然会舒坦,但是他又着实害怕这小子的手段和毒舌。
容初见顾年意闷不做声,便自己假装深情地说道,“咱俩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一直以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是得好好给你准备一份礼物了。”
顾年意惶恐不安地答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比你丫是个男的还要真。”容初信誓旦旦。
顾年意老泪纵横,自己这么些年的苦楚好歹有了些回报。
可等来礼物的那一天,他才知道,他不是宰了一下容初那小子,而是彻彻底底地栽进容初的手里了。
是的,彻彻底底,甚至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最毒容初心!
顺丰小哥拿着一个小盒子出现在顾年意眼前的时候,顾年意紧张极了,他终于能盼来容初这个铁公鸡拔毛了,那就算明儿个火星撞了地球又怎样呢?
拆开盒子之前,他紧张兮兮地跑了一趟厕所,把手洗得干干净净。
顺丰小哥却一直站在一边笑眯眯地望着他。
顾年意也冲着人傻乐。
一水儿的格纹小盒子整整齐齐地排在了顾年意的眼前。
顾年意绕着舌头念盒子上的英文,“BurberryBritformen……”
顾年意傻乐地挠挠头,“哎呀,*,这是啥好东西?容初那小子真是客气,还一下子给我整了十瓶儿。”
有识货的同事凑上来瞄了几眼,“这是博柏利的……”
同事的话还没说完,顾年意乐呵呵地插话道,“调料吗?是不是一个味儿一瓶啊?”
同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默默地拍了拍顾年意的肩膀,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顾年意也不搭理他,兴冲冲地拆开了一个小盒子,里头竖着一个格纹玻璃瓶。顾年意取出来把玩着,他还没来得及分辨出这是啥味的调料时,一旁的顺丰小哥终于不甘继续充当人肉背景板了。
“咳咳……先生,顾先生……”
“你咋还没走?”顾年意乐傻了,忒没眼力见识。
“顾先生,这份快递是货到付款……”顺丰小哥说得彬彬有礼。
货到付款,货到付款,货到付款……
顾年意的头顿时炸开了锅。
他颤颤巍巍地掏出自己瘦巴巴的钱包,吞了口唾沫,“多少?”
顺丰小哥竖了五个指头。
顾年意面色灰白灰白的,钱包里这最后的五张毛爷爷已经是他这个月仅剩的钱了。他得吃饭,他得喝水,他得活着……
他恋恋不舍地把五张毛爷爷往顺丰小哥跟前递了过去。
顺丰小哥也不客气,一把收下了,点了点,冲顾年意摇摇头,“还差……”
顾年意面色更苍白了,他颤抖着问道,“还差多少?”
顺丰小哥也不耐烦了,“四千五,赶紧的……”
顾年意懵了,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难以置信地问道,“多少?”
“四千五。”
顾年意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这么个小玩意儿要五百一瓶?”
顺丰小哥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土鳖……连博柏利的香水都不认识……”
顾年意心里这下子实在没法平衡了……香水?容初这个短命的给自己整这个干什么?更要命的是,居然连顺丰小哥都认识,可自己却……却……
顾年意面上臊得通红。他吱吱呜呜地把办公室里所用的同事都借了一圈,就连主编都没能幸免。
四千五好歹是凑给顺丰小哥了。
可顾年意觉着自己至死都会记得顺丰小哥点钱点到钢镚儿的时候那一脸嫌弃得要死要活的表情。
终于打发走了顺丰小哥,容初坐不住了,给容初挂了一个电话。
“你丫找死啊,给我整这些东西干什么?”
“哼……这可是英国原产的香水。你既然没法子去英国,好歹就睹物思思人吧,真是苦了你了。”
“你……”
“咱俩就别分你我了。知道从英国寄回来的航空包裹多贵么?”
顾年意被噎着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后来,一连几个月的工资,他还没捂热,便被同事们一哄而上给抢走了大半。这十瓶子香水也就一直搁在家里落灰,容初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地顺走了好几瓶,但是平日里也不见他用。
顾年意有一次好奇,问他,“香水你拿也拿走了,总得告诉我你拿回去干什么了吧?”
容初这没脸没皮的竟笑得有些羞涩,“公寓的卫生间忘装排风扇了,你知道的……有时候会有味道,喷一点儿会好闻点。”
顾年意气得吐血,之后便誓死守卫自己的香水了。
就算我自个儿不用,也不能让你小子拿去糟蹋啊!那可都是老子的血汗钱换来的。
☆、第十八章 蝴蝶兰与天逸荷
“我是容仲。”
容初一下子就吓醒了,脑海里浮现出了容仲那一张冰块脸,顿时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身体也不由得抖了三抖。
呸呸呸!
怎么总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呢?更何况,老子我才是哥哥好不好?
这么一思忖,容初的胆子宽了三寸。他喑哑着嗓子说,“你找我干什么?”
电话那一头的容仲冷冰冰地说道,“爸最近身体不好,你回来看看。”
容初冷哼一声,不屑一顾地答道,“他不是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吗?我还回去看他做什么?”
容仲的声音零下一度,“他是你爸,这是事实。”
容初叹口气,和这个冰块聊天哪是一个“累”字可以形容的,“容仲,不是我说你,你说话能稍微用几个形容词吗?好歹你哥我也是青大中文系的教授,这说出去有你这么个弟弟多丢人呐。”
容仲依旧无波无澜,“你最迟后天必须回家一趟。”
容初缴械投降,“好好好,我回去,回去。他……严重吗?”
容仲顿了顿,话音里稍稍多了一丝感情,“*病了。在医院里想回家,回家了又想见你。”
容初的心口挨了一刀,闷闷地说道,“我知道了。”
那个老头子一直福大命大,所以,这一次也一定不会有事。
容初如是安慰着自己。但是睡回笼觉的心情却被彻底搅黄了。他索性起了身,冲了个澡,呆坐了一会儿后觉得不如现在就回去看看好了。自己说起来也的确有段日子没回去过了。
容初回到了秋明山半山腰的老宅时,天又阴了。一向活泛的容初这会儿也蔫了,垂头丧气地抱怨着这鬼天气。
经过管家的宅子时,他停了下来。
现在这幢老宅里头,和他最亲厚的人就是管家爷爷了。
他在门前探头探脑地张望着,管家爷爷已经上了年纪,这会儿正戴着老花眼镜儿看报纸。
容初猫着腰,轻手轻脚地绕到了管家爷爷的身后,突然出手摘掉了他的眼镜。
管家爷爷也不回头,浑厚的嗓音也依旧如昨,“是阿初回来了吧?怎么一回来不回主屋,却偏偏来闹我这个糟老头子呢?”
容初一见把戏穿帮了,也不再继续和他闹腾,而是恭恭敬敬地帮着他重新戴上了眼镜。
管家爷爷推了推眼镜,细细打量了一圈儿容初,“是不是阿仲打电话让你回来的?”
容初挠挠头,“他没事儿吧?不是都退下来了吗?怎么又犯*病了?”
管家爷爷的面色一灰,无奈地摇摇头,“老爷他前段时间突然对夫人的兰花起了兴致,经常钻在夫人的花房了,有一天下午不知怎的突然就犯了病,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是气急攻心,哎……”
容初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那个老头子知道妈妈自杀的原因了?
容初转念再思量思量,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妈妈生前的那本日记已经被自己收起来了。老头子按理来说压根儿看不到。那老头子这是怎么了?
管家爷爷见容初沉默着,遂轻轻地晃了晃他,“你也放心,老爷这几天已经缓过来了。阿仲这几天也一直都呆在家里办公,好方便照顾老爷。”
容初点点头,“那我去看看容仲。”
管家爷爷点点头,“也去看看老爷。晚上留下来吃饭,我吩咐厨房做你喜欢吃的菜。”
容初淡淡一笑,既不点头应下来,但也不拒绝。
书房的门半掩着,容初也不敲门,大大剌剌地走了进去。书房的地毯花纹繁复且复古,容初走在上头静悄悄的。
偌大的书房里头,只有容初翻动文件的声响,想来还是公司里的事情绊住了他。
容初的唇角动了动,本想喊他一声,但见他那么认真,却又没忍心打扰他。
说起来,容仲还真是个天生的商人。高中还未曾毕业的时候,容仲便开始帮着爸爸打理公司的事情了。现在他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把公司里的事情都揽了下来。也真是难为他了,自从妈妈去世之后,爸爸便整日里沉浸在痛苦和自责之中,公司里的事情自然是束手不管了。而他却凭着弱质之肩,与公司里那群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们周旋着。
而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却又是个不争气的。对公司里的事务一窍不通,更是在妈妈去世后不久,便把爸爸闹得进了急诊室。
哎。自己虽然心疼这个弟弟,但是却又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帮他一把。毕竟,自己对于这个家而言,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容仲看完了手上这份文件后,才悠悠地冲着容初说道,“我如果不搭理你,你就一直这么坐着吗?”
容初挠挠头,“你知道我回来了?”
容仲埋着头去找另一份文件,“爸最近身体不好,我提防着用人来叫,一直神经敏感。”
容初面上红一阵白一阵,“辛苦你了。”
容仲抬头静静地望着容初,“有这么个哥哥,确实辛苦。”
容初这下不乐意了,“我这个哥哥怎么了?要知道,我可是青州女人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容仲既不动怒,也不发笑,“你要是回来接手,保准你是全国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
容初讪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