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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兵部不可能与外寇串通,做出挟持王妃,行刺豫章王的逆谋之举!
爹爹怎么可能让这样的阴谋发生在他眼皮底下?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只觉得丝丝寒气从每一个毛孔钻进身体,冻彻肺腑。
通过最后一道关卡,眼前是巨大的阅兵校场。
不远处已经筑起高达十丈的烽火台,台前三十丈外是主帅登临阅兵的点将台。
三叔说过,每逢钦差出巡边关,照例要举行盛大的阅兵,以代天子巡狩。
阅兵将从五更天明开始,三军阵列校场,主帅升帐点将,最后点燃烽火,令烽烟熊熊燃烧,彻夜不熄,火光绵延百里,震慑边寇,显示天朝赫赫雄威。
我抬头望去,那烽火台上硕大的柴堆已经层层叠叠架起,巍然如塔。
两名士兵守在烽火台下来回巡逻,竟也是一袭褚黄披风在身。
“站住!何人擅闯校场重地?”
“我等奉钦差大人密令,特来检视。”虬髯大汉亮出令牌,“令牌在此。”
“贺兰公子呢?”两名守卫对视一眼,面色狐疑,当即检视令牌。
“公子另有要务在身,已经先行一步。”虬髯大汉低语道,“小的自当遵照徐大人密令行事,还望大人从旁接应。”
两名守卫拱手道,“大人已安排妥当,稍后雷弹一响,即刻发动。”
“是!”众人齐声遵令。
虬髯大汉将我带到烽火台背后,钻入吊篮,启动机簧,吊篮徐徐升起,直达台顶。
那柴堆足有一人多高,中间架空,恰恰可容二人藏身。
我腰上玉带的银丝被缚在柴堆支架上,那银丝细如发丝,却柔韧无比,层层圈起足有数丈长。
此时天色隐隐放亮,从台上居高临下看去,营房四下篝火熄灭,校场也在晨光中渐渐清晰。
蓦然间,一声低沉号角,响彻方圆达数里的大营。
大地传来隐隐震动,微薄晨曦中,校场四周有滚滚烟尘腾起。
天边最后一抹夜色褪去,天光穿透云层,投下苍茫大地。
四下里赫然是一列列兵马重装列阵,依序前行,靴声撼动高台,卷起黄龙般的股股沙尘。
点将台上,一面衮金龙旗赫然升起,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三声低沉威严的鼓声响过,主帅升帐。
战鼓催动,号角齐鸣,万丈霞光跃然穿透云层,天际风云翻涌,气象雄浑。
帅旗招展处,两列铁骑亲卫簇拥着两骑并驾驰出,登临高台。
当先那人,依然是熟悉的黑盔白羽,身披墨色绣金蟠龙战袍,按缰佩剑,身形挺拔傲岸,玄色大氅迎风翻卷。旁边一人骑紫电骝,着褚黄蟒袍,高冠佩剑。
——那个身影,骤然跃入我眼中,为这一刻竟仿佛等待了千年之久。
我的眼前忽然模糊,泪水涌上眼眶。
九名重甲佩剑的大将,率领数十名佐将,率先驰马行到台前,按剑行礼,齐声高呼,“恭迎主帅升帐——”
号角声呜咽高亢,众兵将齐声呐喊,声震四野。
萧綦俯视众将,微微抬手,校场上数万兵将立时肃然,鸦雀无声的聆听。
他的声音威严低沉,中气充沛,一句句远远传来。
“奉圣谕,抚远大将军徐绶代天巡视,亲临宁朔大营,勤劳王事,抚定边陲。今日校场点兵,众将士依令演练,展我军威,以飨天恩!”
数万兵将齐齐高举戟戈,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喊,几乎令人心旌震荡,站立不稳。
随着一声令下,铁骑营率先入场,按着九宫方位,纵横驰骋,随着将校手中红旗进退演阵。
随即是重甲营,步骑营,神机营,攻车营……每一营由一名将校统带,排阵操演,训练精熟。一时间,校场上沙尘飞扬,旗帜翻飞,杀声震天。
虽明知不是真正的沙场厮杀,仍是被这矫健雄浑的军威震慑心魄。
阅兵毕,萧綦振臂一掀大氅,“抚远大将军听令!”
旁边那人一怔,只得在马背上俯首躬身,按剑听令。
萧綦傲然道,“燃起烽火,召告四境!”
校场众将士齐声高呼,如潮水般齐齐向两侧退散,留出正中三丈宽的一条大道。
两名亲卫跪地,将一张巨大的玄铁弓和一支狼牙长箭高高举到徐绶面前,箭头所缚的油毡已经点燃。徐绶略一犹豫,只得接过弓箭,夹马驰入场中。
那紫电骝一声嘶鸣,在校场正中扬蹄立定。
徐绶挽弦搭箭,遥遥对准了烽火台。
17、生死决“不好,中计!”虬髯汉子脸色骤变,猛然扣住我肩头,将我推出藏身的柴堆,一柄寒刃架上颈项。然而为时已晚,未及他动手,场中那徐绶将军已经箭在弦上,弓开如满月。
嗖——箭矢破空而来,正中柴堆尖顶,火焰触木即燃,遇风立长,顿时猎猎燃起。
此时我们已经现身,台下一片哗然,有人大喊,“台上有刺客——”
几乎是同时,头顶上喀的一声裂响,转头,惊见那柴堆顶上,一段硕大圆木从中烧裂开来,赫然现出里边一截乌黝黝的玄铁圆管!
——雷火弹!
轰然一声巨响,大地震颤,烽火台微微晃动, 台下腾起火光浓烟,尘土飞扬四溅!
我被雷火弹引爆的巨响震得心惊目眩,猛然回过神来,身子已经被推到烽火台的边缘,凭空摇摇欲坠,仅靠那虬髯汉一只大手扣住,颈间却奇寒彻骨,被那刀锋逼得丝毫不能动弹。
顷刻间惊变陡生,台下烟雾尘土漫天飞扬,情形莫辨,人声呼喝与惊马嘶鸣混杂成一片。
方才那徐绶将军驻马挽弓的地方,已经被雷火弹炸成一个深坑!
一人一马,被那枚雷火弹堪堪击中,炸得粉身碎骨,血肉无存。
目睹这可怖的一幕,心胆俱寒,我听见涩哑的惊呼,却是从自己喉间发出。
那一箭本该由主帅亲自点火,只等火势催发机簧,雷火弹即刻射出。
如果不是徐绶临阵受命,此时,粉身碎骨的人就是萧綦了。
“豫章王妃在此,谁敢妄动——”
虬髯大汉一声暴喝,声震高台,竟压过全场惊呼,远远传了开去。
台下兵将已是刀剑出鞘,闻听这一声,顿时又起哗然,万众目光齐齐投向这里。
僵持之际,点将台上忽然传来声裂云霄的高吭马嘶——
一匹通身漆黑如墨的雄健战马扬蹄跃出,奔入场中。
萧綦端坐马上,拔剑出鞘,一道寒光如惊电划破长空。
“众将听令!”萧綦横剑立马,“逆贼勾结权奸,挟持王妃,乱我边关重镇,犯下逆谋大罪!凡有共谋通敌,杀贼不力者,立斩无赦!”
刹那肃然之后,众将齐声高呼,全场一片杀声如雷。
就在杀声激昂,刀剑齐齐出鞘的刹那间,异变骤起!
萧綦马前的地面突然裂开一个大洞,碎裂的石板四下激飞,一蓬白茫茫的粉雨喷出,漫天石灰粉末铺天盖地向萧綦罩下——刀光乍现,一道黑影掠出地洞,刀光横斩马蹄。
就在那一瞬间,周围兵将群中,几条人影同时幽灵般掠出。
石灰漫天里,枪戟刀剑,寒光纵横如练,卷起风怒狂潮,直袭向横剑立马的萧綦。
一切都在刹那间发生!
然而比这一切更快的,是一道墙——盾墙,冷光森然的黑铁盾墙,仿如神兵天降,铿锵乍现!
五名重甲护卫,自乱阵中骤然现身,行动间迅疾如电,长刀出鞘,手中黑铁重盾铿然合并为墙,于千钧一发之际挡在萧綦马前,如一道刀枪不入的铁墙,阻截了第一轮击杀。
一击不中,六名刺客当即变阵突围。
众护卫齐声暴喝,盾影交剪,刀光暴长,形成围剿之势,与刺客搏杀在一起。
一声怒马长嘶,萧綦策马杀出重围。
两名刺客厉声长啸,飞身追击,其余刺客俱是舍了性命,近身格杀,招招玉石俱焚,硬生生将一众护卫缠住,为那两名刺客杀开一条血路。
那两人一左一右扑到萧綦身侧,九节金鞭呼呼旋舞,方天戟挟风袭至,欲将萧綦刺于马下。
谁都未能看清那一刻,死亡是如何降临。
只见场中骤然被一道惊电照亮,寒光飞起,一片耀人眼目的亮,随即一暗之后,寒光再起!
——刺客的剑,是血溅三尺;而将军的剑,却是一剑光寒十四州!
电光火石的一击过后,萧綦已经连人带马跃过,风氅翻飞,长剑雪亮。
刚才交手之处,血雨正自纷纷洒落,两名刺客赫然身首易处,伏尸当场。
六名刺客全部伏诛。
而此时石灰犹未全部落尽,白茫茫灰蒙蒙的粉未,夹裹了猩红血色,犹在风中飘飞,落地一片红白斑斓。
长风猎猎,吹散我乱发如飞。
身后柴堆的大火愈燃愈烈,火舌已经渐渐逼近高台边缘。
肌肤已能感觉到炙烈烤灼的疼痛,身子悬临高空,腰间那条玉带的银线随时会断裂。
所谓生死一线,当我真正置身这境地时,心中反而再没有一丝惊慌恐惧。
发生在眼前的一切,惊心动魄,令人心神俱慑。
那一幕电光火石,金戈血光之间,我的眼中万物尽黯,只有那一道寒彻天地的剑光,和那个傲视群雄的身影。
喀喇一声,肩上传来剧痛。
我脱口惊呼,右肩顿时无力,奇痛彻骨。
那虬髯大汉目睹同伴惨死,已然是怒发如狂,目跐尽裂,扣住我肩膀的手,青筋暴绽,深陷入肉,竟硬生生将我肩骨捏断。他陡然发出一声凄厉长啸——
“苍天无眼,不佑我贺兰!贺兰氏纵然只剩最后一人,也必将萧綦狗贼碎尸万段!”
萧綦已到烽火台下,勒马立定。
铁甲兵将如潮水涌至,将这烽火台团团围住。
他的语声肃杀,从十丈外一字字传来,“放了王妃,本王留你一个全尸。”
虬髯汉将我挡在身前,厉声狂笑,“狗贼,若想杀我,必先杀你妻!”
“拿弓来——”萧綦还剑入鞘,接过护卫手中长弓,张弓搭箭,遥指烽火台。
天地肃杀,我与他隔空遥望。
我们的初相见,是否也是最后的俩俩相望。
我闭上眼睛,心下一片澹定平静,任由猎猎长风穿过我的长发,鬓边发丝飘拂,撩起心底最隐秘的一缕情愫,在胸口泛起隐隐的痛。眼前浮现的,是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