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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叹了口气道:“你们年轻人,总喜欢赌博,却不知道稳字的重要,白阳铉固然猛虎,可却被北京圈住,再凶悍也没有关系,可琅家青年却是地头蛇,你根本没有办法掌握,出了什么事情连弥补都困难。”
温洪钧微笑道:“爸,可沁清喜欢他。”
老人一愣,不禁莞尔,轻轻摇头,端起那杯尚且热腾腾的茶水,道:“罢了罢了,你们这一代的事情就随你们折腾吧,白家小子也好,琅家小子也罢,不管怎么说,小问题不少,可大问题没有,这次只要双方不玉石俱焚,对中国未来未必不是好事。”
儒雅禀性跟其父如出一辙的温洪钧轻轻一笑,试探性问道:“爸,要不你给我透露透露老头子们的意思?”
老人的神情意味深长,沉默许久道:“白家小子,玉不琢不成器,大琢方能成为大器啊。”
温洪钧身体一震,低下头喝茶,不再说话。
北京城郊一处高档别墅区中,一栋地中海特色的超大坪别墅格外引人注目,游泳池、网球场应有尽有,别墅中稀疏几个保镖来回巡视,并没有影视中那样墨镜黑西装的正式打扮,相反很悠闲随意,可行家能看出这几个比起一般富人招收的退役特种兵保镖要强太多。
阳台上,一个青年穿着件青丝麻质地的古朴外套,俊美的脸庞,阴鸷的眼神,他习惯这种俯瞰众生的姿态,居高临下,一切掌握之中。
“阳铉,外面冷。”一个风华绝代的成熟女人柔声道,拿着件风衣想要给他披上,眼神中充满痴情,这不是对他这个男人金钱或者权势的痴迷,而是一种很纯粹的女人爱男人的不悔。面对这个被人恨被人敬被人畏的北京青帮领袖,南宫风华有太多的感情要倾诉和纠缠,说不清道不完,剪不断理还乱。
“冷?”
青年枭雄冷笑,嘴角泛起寒意,道:“能有比人心更冷的东西?南宫风华,你说说看,我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很感兴趣别人是如何评价我的,尤其是你。”
“奸雄。”南宫风华低下头道。
“枭雄和奸雄可是有区别的。”
白阳铉眼神细细眯起,闪过一抹不悦的精芒,望着远处小区内的人工湖,“恐怕这也就是琅邪和我的区别吧。黑道偏向杀戮,政界讲究权术,所以他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枭雄,而我呢则是笑里藏刀的奸雄,挺好。”
“能打败你的,是你自己。”
南宫风华呢喃道,在燕东琉或者赫连兰陵这些公子哥眼中,他就是一个精通平衡术和政治权谋的中国未来领导人之一,在那些被踩下的对手眼中,他则是一个一点人性都没有的疯子,没有情感没有道德没有理性。
而在她眼中,这个深爱着的男人,是个孩子,矛盾而倔强的的孩子。
白阳铉对南宫风华的话颇不以为然,他对讨厌的就是这种虚无缥缈的言论,不再理会南宫风华,双手环胸凝神沉思。
这个时候的白阳铉无疑是深刻的,事实上白阳铉除了影视或者小说中boss级反叛人物都有的负面性格和行为,纯粹以一个男女关系来说,他是一个很吸引女人的男人,只可惜,这些年,除了南宫风华能够接近白阳铉的生活,再没有哪个女人能够靠近他,所以他的私生活素来被北京城那帮老头子欣赏。
南宫风华望着这坚强的后背,她十年来的等待和守候带来的情感沉淀似乎一下子涌起,她鼓起勇气轻轻搂住白阳铉,将那张流下两行清泪的脸庞贴在他的后背上,使劲搂住,白阳铉眉头一皱,神色剧变,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很生气,最终那只原本想要推开南宫风华的手悬在空中,终于还是没有将她拉开,听着这个苦苦等他十年的女人压抑的哽咽,他始终没有动情。
“够了。”
几分钟后,白阳铉冷声道。
南宫风华松开双手,擦了擦脸,咬着嘴唇,在他面前连哭都不敢放纵去哭。
“今天你就回去吧。”白阳铉依然没有转身。
南宫风华原本灵动的秋眸瞬间黯淡无神,默默离开阳台,退出房间,捂住嘴巴哭起来,等她走到楼下打开大门走出去,已经恢复成那个天上人间俱乐部头号花魁的女人,典雅而宁静,走出别墅,在保镖的护送下坐进一辆并不张扬的奥迪,再次泪流满面。
白阳铉阴冷的眼眸,浮起一抹交织着痛苦和愧疚的复杂神情,最后转为坚定,笑容都狰狞起来,“我的身体,谁都不能碰!谁都肮脏不了我!”
他摸了摸腰部,没有人知道,他有两根肋骨是断的,而且是被他亲手打断。
即使南宫风华和燕东琉也只是知道白阳铉有洁癖,不喜欢别人跟他有任何的身体接触。而且他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练瑜伽。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白阳铉要给自己
这个世界,在白阳铉看来,只有他自己是干净的。
731 树倒猢狲散
731 树倒猢狲散
鼎盛会馆这是北京城中一家不为人知的俱乐部地方小名气小根本无法媲美京城俱乐部或者长安俱乐部这样的老牌豪门只是它地方小是因为它的主人不喜欢张扬反感门前车水马龙这种明目张胆的显赫名气小是因为能踏入这个门槛的人很少而这些人又不擅长自我标榜所以鼎盛会馆相对北京上层俱乐部是个神秘的存在在这里喝杯茶要比在京城俱乐部请客吃大餐要更让人来得激动人心。
今天的鼎盛会馆气氛异常。
紫檀木雅间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檀木椅上喝着同庆号老圆茶这种百年老号的普洱茶可遇不可求喝一口很可能就意味着是这种茶的最后一口清雅男子却是呈现出苍老的病态他不急不缓地品着杯中茶茶味幽静阴柔很对他的胃口。
年轻男人则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眼神幽暗阴冷手指摩挲着一枚晶莹圆润的玛瑙扳指。
“阳铉这些年我是看着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这其中你的手段我大致都清楚。”病态男子轻声道终于打破沉默斜眼瞥了下那道修长身影他收回视线语重心长“我知道自然那几个老头子们也都知道。”
能够如此跟白阳铉说话的中年人唯有赵家赵师道!
“一点都不奇怪。”白阳铉冷笑道。
“既然你明明知道我们在看着你做事你为什么不懂得韬光养晦一点收敛小心一点谨慎沉稳一点?”赵师道皱眉道一个未来国家领导人的培养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这需要漫长的考察也许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四十年。
“我为什么要顺着你们的意思做个傀儡?”白阳铉轻笑道轻柔的声音偏向阴冷可能感觉出他在压抑压抑着他随时可能到临界点的怒意。
“你该知道你是谁。”
赵师道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识过自然不会对白阳铉的情感波动有震惊他只是轻轻皱眉有点吃力地放下紫砂壶茶杯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你是谁不带有疑问语气赵师道这是在提醒白阳铉。
“我是谁?”
白阳铉眼神阴鸷转过身笑意森然道:“赵师道你倒是说说看我是谁?”
“白家子孙。”
赵师道自己给自己沏茶却不瞧白阳铉那狰狞的脸孔淡淡四个字连他这个局外人说出来都觉得沉重若是当局者呢?赵师道不禁叹息这四个字所包含着的是一段说不尽的坎坷和血泪任何一个在中南海呆过的北京老人想必对此都有自己的感慨。
“哦我原来姓白。”
白阳铉神经质笑起来“这真是一个很光荣的姓氏怪不得那么多大佬元老们盯着我这么个乳臭未干的白家小子还不是因为我姓白?!中国姓白的没有一亿也有千万为什么就要盯着我一个人?白家子孙好一个白家子孙赵师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赵师道淡然一笑喝了口普洱茶。
在他看来癫狂状态下的白阳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冷静时候的白阳铉。上帝想要一个灭亡就必先让他疯狂所以一个疯子只能自取灭亡赵师道心平气和地咽下一口茶水这白家小子如果不是这么极端该多好啊那将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政客如果有可能和机会他还将成为政治家……
“其实我很早就想杀你你之所以能坐在这里陪我喝茶不过是他不想你死而已就这么简单我真的很想你死真的因为你挡住我的路。但是他说你不能死所以你活着而且我还要让你好好活着你真该谢谢他的。”白阳铉自言自语道。
“他?”
赵师道很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不小心遗漏的东西下意识问道:“谁?”
“你不配知道。”
白阳铉耸耸肩道刚才聚集起来的暴戾似乎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输于赵师道的宁静淡泊他坐下来“赵师道我知道你的疑惑在你看来似乎我只要小心翼翼做个听话的棋子也许十年后我就进入中央委员二十年后可能进入政治局委员三十年后再成为政治局常委四十年后运气好的我就能坐上那个位置是不是?”
“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要操之过急做出那么多完全没有必要的画蛇添足之举?”赵师道望着这个能够瞬间转变面孔和气质的青年现他其实并不懂他。檀木桌上放着厚厚一叠资料这其中全都是白阳铉的污点和灰色记录寻常人一张这样的白纸就足够丢进秦城监狱呆个几十年。
“说吧老头子们准备怎么办兴师问罪关我一辈子?还是直接枪毙来个一干二净?”白阳铉轻笑道倒了杯茶俊美脸庞竟然没有半点怯意。
“有句话说是哀其不新怒其不争我对你是哀其不新怒其太争白阳铉今天我不是以一个敌对身份跟你说话现在我只是以一个老北京青帮的成员跟你聊天政治上人人都惟恐‘过犹不及’哪个政治不倒翁是多事之人?”
赵师道叹气道茶杯递到嘴边最终还是放下不停摇头“可惜了可惜了虽然不喜欢你的作风但青帮在你手上我放心。我仔细研究过这份到我手上没多久的材料你每件出格的事件都并没有危害国家利益唉你出了事恐怕北京这一代就更乱了北京就是如此权力太集中不好所以当年我下台太散也不行所以你上位接下来怎么办?”
“让老头子们操心去我懒得管恐怕今天起想管也管不了。”
白阳铉微笑道:“赵师道还不把谜底揭开宣判我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