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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确实长大了。”老人停下脚步感慨道,凝视眼前的青年。
老人原本不是一个习惯关注沿途风景的男人,他看到的只有最终目标一样,一路坎坷也好,绚烂也罢,他都不在乎。
像这样停下脚步,跟人说话,次数很少。
真要说原因,恐怕只有一个,因为这个青年是他的孙子。
“不怪我?”老人微笑道,很轻描淡写问了个看似极其简单其实无比复杂的问题。
“怪。”
青年耸耸肩,撇了撇嘴道:“可你终究是我爷爷。”
“像我孙子的风格。”
老人大笑,很开心,独自前行,道:“即使你怪我,我也没有半点愧疚。”
青年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先去哪里?”坐进机场外的黑色宾利轿车,青年问道。
“去建坷街。”老人闭目养神道。
“嗯?”青年很疑惑。
“我当年就是在那里创建了炎黄俱乐部,如今,恐怕那条街都不存在了。”老人冷笑道。
青年点点头。
他自然是就是琅邪。
而老人,绰号银狐,一代枭雄琅正凌。
728 一世枭雄和英雄
728 一世枭雄和英雄
根据琅正凌的清晰印象,那辆宾利来到曾经炎黄俱乐部的旧址,只是物是人非,如今这里已经由一片摩天大楼取代,江山代有枭雄出,各领风骚几十年,
琅正凌走出宾利,站在一幢直插云霄的大楼脚下,怔怔出神,这里曾经象征着他在中国大陆的巅峰位置,如今,却没有留半点历史痕迹给后人。
“我被拿走的,我曾经在离开大陆的那天,发誓要亲手拿回来。”
琅正凌终于打破沉默,“直到当你出生的那天,我告诉自己,将来就由你来拿回。现在回头一想,固然出发点是为你好,可手段终究是极端了点,也许很多年后你回首再看,会感激我这个偏执的老头,可放在当时,确实要骂我,恨我,怨我。”
琅邪耸耸肩,不表态。
“不过说实话,世界如何待我,我这个都要给自己准备棺材的老头子,还真的看淡了,只是自己的孙子恨我,总觉得有点遗憾。”琅正凌伫立在风中,他披着件琅家私人裁缝贴身裁剪的黑色风衣,笑容算不得苦涩,大风大浪后的老人,习惯将凝滞的感情沉淀于内心深处。
“要不要去看看新的炎黄俱乐部?”琅邪轻声问道。
“不去了,那是你的。我的,全在这里。”
琅正凌叹息道,转身走回宾利,有着达人知命的豁达,亲自打开车门,钻进去的时候喃喃,“只不过我的都过去了,你的才开始。”
这辆加长版宾利,琅邪和爷爷银狐可以面对面交谈,琅正凌手中捧着的酒并不是罗曼尼;康帝或者狄康堡这种顶尖酒庄的稀有红酒,而是一种北京老牌的二锅头,这个牌子,北京城有几十年酒龄的老酒虫恐怕才记得,酒场都已经倒闭多年,不知道银狐如何弄到这种酒。
“五粮液也好,茅台也罢,比起这个,都差了点味道。”
银狐仰头灌了口烧酒,眯起眼睛,听着音响效果极佳的中国京剧,似乎很陶醉。琅正凌这辈子几乎就没有碰过其它酒,少年落魄街头时,青年飞黄腾达时,中年显赫荣耀时,老年宝刀未老时,他喝得都是这种很多人喊不出名字的二锅头,这个怪脾气,琅家人都不明白,谁都猜不出这位家主的心思,老人见琅邪不说话,微笑道:“当年我买第一瓶这种酒的酒钱,是你奶奶付的。”
一听到从未见过的奶奶,饶是心智坚忍不逊色银狐太多的琅邪,也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会心神情,有点期待,琅家琅明这一辈人中,没有谁对银狐心存温暖,但没有谁会忘记那个柔柔弱弱却硬是支撑起半个琅家的江南女子。
琅邪一听这酒原来还有这么多名堂,怪不得爷爷从不曾换酒,也是一笑,道:“喝酒,无非是喝历史,一种是喝酒的历史,像茅台这种,还有一种,就是像你这样喝人的记忆了。”
琅正凌微笑着点头,陷入对往事的追忆,“从此,我认识了她,随后,我赚取第一桶金的资本也是你奶奶帮我付的,就是她跟我私奔出来带的最后家当。最艰难的时候,她不管如何委屈,每天每餐,都会给我倒一杯这种酒,我这人啊,就是不喜新厌旧,喝惯了的酒,处惯了的人,都不喜欢更换。”
琅邪有点惭愧地摸了下鼻子,这一点,他比起爷爷和父亲,确实是两个很鲜明的极端。
琅正凌那张严肃冷峻的苍老脸庞浮现出一抹欣慰,“一个聪明的女人都擅长投资,对男人也是如此,就像一支股票,再优质可若买进的时候起点太高,你的回报也不会丰厚,可潜力股就不同,如果成功,你的收益将很惊人,当然,这有风险。我这辈子做了无数事情,生平最得意的不外乎三件,这第一件,就是没有让你投资失败。”
琅邪印象中爷爷是个吝啬言语的长辈,他们如此谈心的次数并不多。
这样面对面和颜悦色地谈话聊天,而不是小时候每天都要听到的训话,琅邪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琅正凌一口喝完杯中酒,琅邪帮他倒了一杯,老人凝视着那杯酒,嗓音沙哑,“只是你投资固然收到了回报,却是永远没有办法超过她的付出。她付出了一切,就那么一个人走了,让我怎么还?”
琅邪轻声道:“你已经还了一辈子,我相信奶奶爱你,也感激你。”
银狐闭上眼睛,手中酒杯悬在空中。
许久,这位老人坚定道:“不管如何,我要代你奶奶亲眼看着她的孙子打下天下,我才离开这个世界。”
琅邪内心一震,眼睛一红,沉声道:“我不会让奶奶失望,她的孙子,断然不能让人踩在脚下。”
银狐点点头,将酒饮尽。
喝尽一杯风花雪月,一杯枭雄青史,还有一杯男人的执着。
因为杨望真的到来,杨慧愠那幢原本因莫雨嫣和李孝利离去而略显清冷的观唐别墅再次热闹起来,琅明和杨水灵夫妇,杨慧愠,琅晴歌,还有琉璃这妮子,虽然琅邪还没到,可这老少男女一家人谈天说地,气氛温馨。老人本就是每个家庭中的一座博物馆,更别说底蕴丰富如杨望真这样的老人,沧桑沉浮了一辈子,他要说的故事和趣事,恐怕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琅明,你爸今天也到北京了?”杨望真喝着女儿泡的茶,随意问了句。
“刚到,琅邪正陪他。”琅明点头道。
“也是,他确实有理由看看这新北京。”杨望真含有深意道。
“是琅邪哥哥的爷爷吗?
被杨慧愠抱着的小琉璃忐忑问道,抬着小脑袋,扯了扯杨慧愠的衣服,杨慧愠微笑点头,道:“那个老头可不像你杨爷爷这么好说话,也不像你的琅明师傅那么能让你骑在肩膀上,那个老头啊很严肃,不喜欢笑,也不喜欢说话。”
小琉璃眨巴着眼睛,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个让她望而生畏的形象。
所有人都会心一笑,尤其是琅明和琅邪晴歌这对叶氏兄妹,他们可不想去替父亲解释什么,本就是那么个古板的老人,现在给小琉璃打预防针也好,省得这小丫头到时候以为是老人不喜欢她。杨望真笑着给那位十多年没见面的老亲家打抱不平,道:“琉璃,别听你小姨瞎讲,只要等下他一走进门,你就喊爷爷,他一定笑。”
说曹操曹操就到。
门铃响起,小琉璃第一个跑了出去开门。
除了琅邪那张面对她时永远都温暖的脸庞,还有个看上去真的真的很可怕的老爷爷,小琉璃呆了半天,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太紧张,愣是挡着这对爷孙足足半分钟,最后涨红了小脸蛋终于憋出个爷爷。
“是小琉璃吧。”
银狐琅正凌那张刻板的冷酷脸庞破天荒露出一丝笑意,蹲下来抱起小琉璃,走进别墅,“我那群孙女,可没有你灵气,时间紧,爷爷也没有给你准备红包,先欠着,呵呵,放心,爷爷不赖皮,说给你红包一定不会忘记。”
小琉璃终于回神,朝满头银发的老人甜甜一笑,很自然地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头发丝。
老人一愣,哈哈大笑。
见到琅正凌如此神情的别墅众人都是感慨这太阳真的是从西边升起再次从西边落下了。
“老亲家,身体可好?”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小琉璃感染,琅正凌那种不近人情的风范收敛了许多,还未坐下就跟杨望真问好。
“小毛病不少,可大毛病没有,应该还能再凑合几年,亲家你怎么样,我看气色不错。”杨望真大笑道。
琅邪安静坐在一旁。
大江东去,固然滔去一代老人,可江山换了,总有些老人依然璀璨。
就像一生英雄的杨望真。
还有这一世枭雄的琅正凌。
729 你是好人
729 你是好人
这栋官塘别墅的大厅中,堪称群雄汇集,俱是翘楚人物。满头银丝却掌控琅氏财阀的银狐琅正凌,手中端着一杯小琉璃给他倒的烧酒,这种不再生产的二锅头一般人喝不惯,他也从不给别人喝,喝一口是少一口,他还想能够喝到死。
依然雄健的杨望真则品尝着琅晴歌泡的龙井茶,这茶,刚从北京军区的政委拿来,茶未必绝品,可送的人却是抖一抖脚能让北京军区翻天覆地的人;杨水灵身为即将执掌一省或者直辖市大权的政界新贵,不可谓不红到发紫,至于琅明和琅晴歌,这对兄妹,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存在,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游戏,那么他们两个就是戏中人。
琅邪坐在杨慧愠身边,喝极品的普洱茶也好,喝几十块一斤的野茶也罢,他都能喝得有滋有味,只要身边的人不是俗人,都是妙事,这就像跟你躺同一张床上的女人如果沉鱼落雁,就算技巧生疏点,也是性趣盎然,可若是满嘴黄牙体重超标的恐龙,她伺候人的技术再娴熟,恐怕你也要乖乖阳痿,一蹶不振。
“亲家,准备东山再起?”杨望真笑问道,他这一辈人对琅正凌实在太熟悉不过,年轻时代的琅正凌意气风发,独立抗衡华夏经济联盟,并且在北京悍然创立炎黄俱乐部,风光无限,谁不知道琅家九尾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