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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您真要认卷毛当女婿?”
“不然呢?”
“您没看出来卷毛他是在开玩笑,什么25岁的婚约……他脑子糊涂了才会……”我语无伦次地劝老妈回心转意,“妈,你别冲动,卷毛那混小子这次玩笑开大了,我回头就训他去,您……”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老妈不耐烦地打断我,“现在你就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下午小合走的时候,你跟他一块走。”
“啊?”
“啊什么啊,都要结婚了,同居有错吗?”
妈,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您这么开放,居然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我被狠心的老妈推出门外,双手托着一对戒指,欲哭无泪。
直到收拾好餐桌的卷毛走到我身边,“怎么了?这戒指哪来的?”
我幽幽地转向他,泪眼婆娑,“我妈让我和你求婚。”
“……”
“她还让我打包滚蛋,跟你住一块。”
卷毛那双死鱼眼猛地放光,“咱妈,真是太英明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瞅了他半晌,闭上眼干嚎,一下一下捶打着他,“都是你,开什么玩笑,结婚这种事是能乱说的么!”
纵使我撒泼耍赖瘫在地上装毛毛虫,也没能抵挡被母亲大人扫地出门,被卷毛那厮跟个大米袋子似的扛在肩头的厄运。
“咱妈说了,等过完年,她就去联系酒店。”车上,我看着卷毛那认真开车的侧脸,欲哭无泪,“喂,开玩笑也是有限度的,别把事整大,快告诉我妈别跟着乱起哄了。”
我是出于好心,才语重心长地说出如上几句话的,却没想到卷毛听后,没有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反倒一下子将车停在了路边,冷冷地看向我。
眼神和脸色都是飓风来袭前的幽深平静。
我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你、你想干什么?”
“我、我告诉你,车、车震什么的,我、我玩不来的啊!”
“我没练过体操,这么小的地方真的不好发挥啊。”眼见卷毛的脸色越来越严肃,我挤出两滴眼泪,哭倒在卷毛手臂上,“卷毛,你别吓我啊,你的死鱼眼别这么瞪我,我……我要折寿啦……”
哭号还没结束,卷毛另一只自由的手就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后脑勺,“乖,别哭了。”
“呜?”
“擦干净脸,好到民政局去办证。”
“恩?”
卷毛一脸云淡风轻地撂下那么一句话,就发动汽车,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对了,带零钱没有?”
我抽抽鼻涕,被他和自家父母的诡异举措搞得大脑一片混沌,根本没法思考,只是乖巧地掏出钱包,“恩,有一张五块四个硬币。”
“那正好。”卷毛终于对我露出了一个柔似春风的微笑,“办证的钱,你就替我付了吧。”
“……”我呆滞地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许久,才反应过来,“我们这是要去办结婚证?!”
“不然呢?”
我深深觉得卷毛回头看我的那一眼中,除了浮于表面的微笑,还有被层层包裹着的狰狞。
另外,结婚的几块钱你都让我付,要真是跟你过日子了,我的未来还有希望么!
最后当然没有办成,不是卷毛良心发现不再逼迫我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变成邋遢妇女,而是在去民政局的中途,我妈给卷毛打了一个电话。
具体内容我没听清楚,只是在卷毛身边模模糊糊听见了“给她点时间适应”“反正我们一家都支持你”之类的。
“呃……”我战战兢兢看着卷毛挂电话,“那现在,我们干什么?”
卷毛心情不错地朝我笑了笑,“先回家吧。”
“欸!”我欢快地应着,饱含柔情地瞅了瞅钱包里的九块钱,“太好了,省钱了。”
卷毛投给我一个“无药可救”的眼神。
可是,在我满心欢喜地认为自己终于能够踏上故土之时,却发现卷毛趁我不备,居然将我活生生地诱拐了。
“这是哪?!”
我站在一幢楼底下,双目圆睁。
卷毛从后备箱里拿出我的行李,“夏木,别告诉我你除了长相有问题,脑子也不好使。”
我无暇顾及他对我的人身攻击,屁颠颠拎着一袋行李包跟在他身后进了公寓,“我认识这是你家,我是问,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卷毛拎着我走进电梯,按好楼层后,才赏赐一般地分给了我一点时间回答,“咱妈不是说了,让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吗?”
“我……”
“都要结婚了,同居有错吗?”
“……”
其实,我和我妈只是表面相像,卷毛才是继承了我妈衣钵的奇葩。
“乖,别害羞了。”卷毛抬手摸了摸我的头,“我会给你名分的。”
待电梯到达目的地时,我已经哽咽言语不能。
在卷毛帮我一件件将行李往家里搬时,恰巧隔壁的刘太太出来倒垃圾,见状甚为诧异,而后恍然大悟般地夸赞着卷毛,“这才对嘛小合,都谈了这么多年了,你早该把小木接到家里住了。”
卷毛乖巧地点头,还在刘太太说“结婚了别忘了发喜糖”时欢快应着“当然当然”。
临了还不忘问声“新年好”。
可一关门,卷毛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对我沉着脸,“你看,要是再不和你结婚,全世界的人都会以为我是负心汉。”
仔细想一想,从昨晚卷毛冒出要和我结婚那句话之后,他对我冷脸的次数,比之前二十四年的整合都要多。
过去的卷毛,唯我是从,我说一他不敢喊二。
遥想当年年少,家里条件不好,平房里根本安不上空调,暑假里每次只要我一喊热,他就巴巴地跑去给我往木盆里放水,等院子里的水被太阳晒得温热了,才怯怯叫我,“小木,水好了。”
我大发慈悲才会允许他和我一起洗。
可现在呢?
圆溜溜的眼睛没了,小白兔似的可爱神情没了,连“小木”这么个称呼,都变成了木头。
我这么一个精明伶俐的人,哪里像木头了?!
但生气归生气,卷毛给他爸妈拜年时,我还是笑意盈盈地接过电话。
严叔叔严阿姨在卷毛十二岁的时候离了婚,成年以后,卷毛就没和他们任何一方过过年,死赖在我家推也推不走,而拜年又是我最头疼的事,同样的话要重复说给无数人听,恨不得自己的嘴能有个Ctrl+c、Ctrl+v功能。
放下电话,我朝懒洋洋坐在沙发上的卷毛哼了一声。
看在他是个离异家庭的小孩,姐不和他计较从昨天晚上开始的抽风。
“对了,我妈问我,你的婚纱,想要米色的,还是纯白的。”
我正认命地将客厅里的行李往客房里拖,就听卷毛饱含笑意的嗓音响起,“她正好在国外,想帮你带一件回来。”
手中的行李轰然落地,我震惊地凝视了卷毛许久,“你这个死小孩,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许开玩笑!”
卷毛啊卷毛,你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国际玩笑。
卷毛却是再一次对我冷下脸来,“夏木。”
脊梁上一阵冷气窜过,我下意识就挺起了胸膛,注视着卷毛棱角分明的脸,心跳也微微加快。
“我再说最后一遍。”
“你、你说。”
“这是我们的约定。”卷毛从沙发上站起身,缓步走到我面前,死鱼眼无情地瞪着我,用成熟男性特有的深沉嗓音说,“不论你记不记得,我要履行诺言。”
罪恶感猛地飙升,我虚弱地扯了扯唇角,“呃……”
“不是开玩笑。”
时间真的是在飞逝的。
在我还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我和卷毛,就都不再是把泥巴当个宝,将甲壳虫当成神的小鬼头了。
我还以为不论是过十年、二十年,还是今后不论多少年,我和卷毛都还是活在当初的岁月里,没心没肺着,嬉笑快活着。
可现在卷毛站在我面前,个头比我高,下巴上有隐约的青黑,浑身散发着的不再是奶香,而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夏木。”卷毛眼睫微垂,带着些许我看不清的神色,却是瞬也不瞬地与我对视,“我要和你结婚。”
如果对象换成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我或许都会感动甚至心动,但面对卷毛,我实在没有那根神经。
却恍惚地觉得,这种时候,如果我还拒绝或是装傻充愣,那就是犯了该流放到火星的无期徒刑。
于是我只能咽咽口水,滋润一下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喉咙,颤抖的“哦……”了一声。
大概是我这声“哦”太过动听,卷毛一下子就放松了神情,也不再对我摆出一张恐怖的黑脸,“来,我帮你收拾行李。”
见他热心地帮我拎起行李箱,我站在客厅里,抹汗。
卷毛不仅不是小鬼头了,还变成了一个一冷脸,就能吓破我那小心肝的黑面神。
待我顺过气,卷毛就从卧室里走出来,朝我笑笑,“都收拾好了。”
“这么快?”
“那当然。”卷毛耸耸肩,不再冷漠的表情柔和,配上他那副死鱼眼,给我一种他说着说着就会站着睡着的错觉。然而下一刻,在我顺着他手指看去之后,我的怒火,就又熊熊燃烧起来,“你把我的行李搬你屋里做什么!”
难怪他收拾的那么快,不过就是把我的行李箱和行李袋随便塞在了空旷的壁橱里,而唯一拿出来的东西……我羞愤欲死,揪起他的耳朵,“混账,谁允许你动我的内衣和内裤了!”
对于我的暴力相对,卷毛却是笑嘻嘻地拥住我的腰,趁机吃我豆腐,用小时候那种软软糯糯的声音说,“有什么好害羞的,这些东西不都是我买回来的。”
“你……”
“都要结婚了,小木,你不能这么害羞的。”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他会喊我小木。一提到结婚,他就心情大好,他到底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我哭号着不依,最后灵光一闪,用“我想在结婚之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保存一点自己的隐私”这个理由,获得了客房的使用权。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
我去洗澡,卷毛在厨房里做饭。
等我从浴室里出来,刚从冰箱里找出一杯酸奶打开,就见卷毛也擦着头发,晃晃悠悠地从主卧走出来。
餐桌上摆着还在冒热气的黑米粥和小炒青菜。
不远处的白炽灯下,是青年精壮且诱人的躯体,因为热水的缘故,微微泛着可口的粉色。
好一个新鲜水嫩的牛郎!
我坐在凳子上,盘起腿,一边吸酸奶一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