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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真是一个讽刺的轮回。躺着生,躺着死,来去不过是换来几滴泪,或许欢喜,或许忧伤。
生死的轻重,由眼泪多少衡量。她最怕的,是死去时,身边一个人没有,没有人替她哀伤,没有人替她惋惜,没有人在意她,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突然被这个病房惊到各种联想,她挥开脑子里面的想法,忍不住往外走去。
她来这里,究竟是要干嘛?
人到门口,却听到身后老人低沉的唤了一声“可囡囡。”
那浑浊的眼神与她脑子里精明睿智的老人决然不同。
“裴……裴老夫人。”易可馨喊道。
“可囡囡来,来奶奶身边。”
一个病重垂死的老人的请求她能拒绝吗?
在她还没想清楚之前,她的双脚已经走向了裴老夫人,在裴老妇人低声的自语里,她断断续续听完了一个故事。
“可囡囡。裴钰他恨我……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可是我不怕,我以为,到时候我走了,他就不会恼我。可我想不到,他竟然知道地这么快。他恨我啊,他竟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我……”
“可囡囡,奶奶对不起你,可奶奶也是没办法。当年……裴钰他爸爸犯了糊涂,不仅亏了公司的钱,还骗光了你爸爸的钱。可是他不愿意告诉我,我是他妈妈啊,有什么我不能帮着他解决。我当时只是气他,怎么能这么糊涂。他就带着裴钰他妈妈卷款私逃,要是他告诉我,他也就不会死了。”
“裴家,裴家怎么能败在我手上……所以我也气易皓,他是裴钰他爸爸最好的朋友,他明明能劝住他的。可我没想到,易皓这孩子这么实诚,两份领钱的保证书,全是他签的。为了裴钰他爸爸,扛起一身债。你爸爸是个好人,他总说,裴钰他爸爸死都死了,不能再背起什么污名。他来求我时,我还在伤心的气头上,我还没来得及把那笔钱还给他,他就跳了楼……”
“这么多年,这些事情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我总算说出来的。可是裴家不能败在我手上,裴钰几次要帮你查清你爸爸的死因,都被我拦下来了,我是真怕啊,这小子如果一犯浑,他一定会把整个裴氏都还给你……”
“囡囡,你恨奶奶就好,裴钰他什么都不知道。奶奶全部告诉你,你劝劝裴钰好不好?”
“……”
裴老太太紧紧地撰着易可馨的手,生怕她离开似地,反反复复的念叨着“你劝劝裴钰好不好”,最后脸上全是泪,在沟壑纵横的脸上游走,她最后说的是:“可囡囡,你原谅奶奶好不好……”
易可馨的心慢慢沉下去,至最后,脸上湿漉漉一片,滴滴答答落在裴老太太的手背上。
离家时,这个高贵的老夫人端着高
贵的架子,将一沓子的钱塞到她妈妈的手里,妈妈卑微地收下之后,那句话尤在耳畔,“可可,我们易家人骨子里流淌的血液是骄傲的。你若是还想要裴钰,就堂堂正正地站到他身边。”
直到死前,妈妈依然相信,她的女儿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站到自己喜欢的男孩身边。
可到头来,这个男孩的家庭正是造成她一家子悲剧的来源。
倘若妈妈知道……倘若妈妈知道……
如果不是眼前的人,她还有爸爸妈妈,哪里来的倘若!
还有袁子宸……
“有一个男孩,他的父亲因为在爸爸的工程里没有拿到那笔钱,被其他工人逼到了楼顶,不小心坠楼,当场死亡。爸爸当时就在当场……”
“我不会原谅你,奶奶。永远不。如果以后你看到了我的爸爸妈妈,请你告诉他们,不论他们愿不原谅你,他们的女儿永不。我的人生这么多悲剧都是因为你!凭什么要我原谅你!”
“那个男孩……呵呵。”裴老太太突然清醒一般。
“那个男孩他方才来过。他也站在我的床前说,他会为了你取回所有你应得的一切,他说这是我欠你的。可是我有什么错,我也是为了裴家,我的大半辈子都在裴家,我只想我的孙子能收住这片祖宗的基业……”
在易可馨离开病房之前,她似乎听到裴老太太的喃喃自语,“我没错啊……”
一滴泪滑落眼角,易可馨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往外走去。
一开门,裴弘谨就站在病房外,似乎已经等了许久,长久的伫立使得他在走向她时,略微有些吃力。
他的脸上牵着和煦的笑,眼里,满满的落寞。
两人相对而立,易可馨并未想到,第一时间就能见到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微微叹了口气,她低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手腕处被人牵扯住,裴弘谨紧紧握着她的手,用力地,似乎要将那双手碾碎。
纠纠缠缠的岁月里,总以为是她亏欠了他。所有的情缘,他放弃了,他带着诚挚的祝福。当他得知那个人也放弃时,他不免带上欣喜。
机会来的太快,去的更快。
亏欠的一方,从来只是他而已。
命运如此捉弄他,他竟连能恨的人都没有。那里,躺着一心为他的奶奶,纵然千般错,割不断血缘,舍不去亲情。
松开手,从此,各自天涯。
作者有话要说:许多人说,两个人能遇到一起是缘分,至于是孽缘还是情缘,谁能说清。
、峰回
方恒被贺起从车上扔下时,他还暗自庆幸自己小命尚在。他并不是怕贺起,而是怕贺起背后的老太爷。如今四方看的都是老太爷的面子,可他等得起,老太爷活不了几年,只要老太爷一死,贺起搅不起多大的波浪。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方恒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满嘴的血腥。下巴脱臼般的疼,可这些对于他来说,都能忍。他怕什么,他方恒有一鸣,有一帮子挺他的兄弟。
可他方恒忘记了,一鸣,是老太爷给的,那帮兄弟之所以跟着他,也是看在利益的份上。如果他们没有背叛,只能说明,诱惑的筹码还不够大。
这一日,是方恒的灾难日。
他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又狠狠地跌了一跤,这一跤之后,他再也爬不起来。
“恒哥,大事,出大事了……咱们一鸣,没了……”方恒接到自己兄弟电话时,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地以为,这混小子又在说胡话了。他的一鸣怎么可能没了,他建了这么多年,花费了多少心血,更何况,他养着的一帮子打手。谁不知道方恒是有背景的,怎么可能敢动他?
那小子却带了哭腔道:“恒哥,是真的。一鸣真的没了……咱们被人骗了啊,公司的钱,全都没了!你赶紧回来看看啊……”
方恒心一沉,不顾此刻的鼻青脸肿,爬上了一辆的士。多年来浸淫的血腥之气此刻全部涌上脸面,凶煞的样子吓得司机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那只是加快了方恒死亡的速度而已。
公司里面跟抄了家一样,满地狼籍。他刚到公司,就见到那小子跌跌撞撞地扑上来,“恒哥,咱们投资的那个外贸公司,是个皮包公司啊,他们卷着咱们的钱跑路了。这会连人都找不到了……”
方恒隐隐觉得不对,混乱的脑子里隐隐约约响起袁子宸的一句话:“方总,这家外贸公司我看好,我跟他们合作了这么久,赚的可不少……”
他本不信的,是崔瑶摇着他的胳膊说:“表哥,你还信不过子宸吗?”
“恒哥,菲临那边早先已经做了声明,要跟咱们一鸣切割所有的关系。咱们跟他的合作协议有问题,一直都没生效。菲临这会也不帮咱们了啊,恒哥……”
“袁子宸!”方恒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生吞活剥了袁子宸。可望着眼前凌乱的场景,他不得不问问,“公司这是怎么了?”
“早上,先是来了一伙人,说是贺家老太爷来找你的。我想贺家老太爷是你干爷爷,就让他们进来了。谁知道,他们二话不说开始搜东西。没过多久,一帮子警察上门来,说是,说是……”
方恒心一沉,大势已去,四面楚歌。历来,只有墙倒众人推的道理。
“娱乐圈是追逐名利的战场,也是黑社会洗钱的黄金乐园。”这句话,他一向都觉得是自己发家的座右铭。多年来,他靠着自己黑社会的背景,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从前无法无天,此刻想来,被他害死的人一人喝他一口血,他也就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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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集团主席,XX周刊主编方恒今日被警方逮捕,有知情人士透露,方恒多年来,涉及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窃取商业机密、恐吓威胁等罪名,其中,有多名演艺圈人士牵涉其中……”
电视上的新闻连续滚动播报了几天,林颖站在电视下看了许久,橱窗上,已然能看到自己尚未到不惑之年,却已经苍老的脸,
十年,她从未想过,有生之前,她会等来这样的一天。
伫立了许久,她拎着手上几乎快要冷掉的牛肉面,快速走回医院。
医生说,占启维没剩下几天了,他想吃什么,就给他买什么。
她放下牛肉面,就看到占启维难得精神地倚靠在床边,含着笑意看着她。
他说:“林颖,来,你来。”
“今天怎么特别开心的样子。”林颖笑道。
占启维从身子后,拿出大大的两个文件袋,一个一个的摆在她面前,保持着还未拆封的样子。
“这全是我家那小子给我的。他让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怕。”
所有的原件,copy件。曾经所有难堪的记忆全部涌上心头,惴惴不安了这么多年,她不安的源头全部放在她面前。
曾经那样风光的岁月,全因眼前的东西戛然而止,如今,这些东西摆放在她面前。
“那小子有能耐,比我有能耐,搞得了方恒那畜生。这样也好,我走,也走得安心了。”占启维握着她的手,像安慰小女儿们,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占大哥。”林颖突然间嚎啕大哭,十几年的委屈似乎想在一夕之间全部通过眼泪流尽。
十天后,占启维安详地闭上双眼。
林颖带上所有的证据走进了警察局。
她恐惧害怕了十年,最后选择了直面。跨过那道门槛,从今往后,心中才是真正的无惧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