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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华小心地将嘴唇贴在悠光洁的额头上,烧已经退了,但司华的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很冷,悠的体温冷得让司华有些发寒。如果不是那微微的呼吸、那微微的心跳,司华几乎以为怀中抱着的是一具没有生命的水晶雕像。
“陛下,早朝的时间到了。”宫人再一次小声地提醒司华。
司华犹豫了半天,下了床。
司华的身体刚刚转过去,悠的眼睛就睁开了,无声地看着司华更衣,看着司华交代御医,看着司华匆匆地出门。临出门前,司华回头望了一眼。明明知道隔着厚厚的纱帐,司华根本看不清自己,悠还是屏住了呼吸,直到司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留守的那个御医又在熬药了,寝宫里总是若有若无地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说不清是香还是苦,只是沉沉郁郁地融在空气里,熏得人有些闷。
昨夜,司华又和衣抱着他躺了一夜。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是这样了,只要他病了,司华便不会强行求欢,而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呵护吗?悠的心忍不住抽了一下,刻意地拒绝再想。
悠慢慢地坐起,倚着靠枕。侍女见悠醒了,上前拢起了纱帐。
帐上的流苏摇晃着。悠呆呆地凝视着流苏,一颗心也随之摇晃着,茫茫然,思绪不知飘于何处。寝宫里静悄悄地,隐约间,只有药汁在炉火上熬着,发出“咕咕”的低音。
突然,悠注意到了,有一道恼人的视线在注视着他,他循着视线而望去,却是那名御医一直在用艳慕、垂涎的目光打量着他。悠厌恶地撇开了头。
药熬好,侍女端了上来,悠接过药碗。
侍女讨好地道:“大人今日的气色好了许多,再服几帖药,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又必须夜夜承受司华的蹂躏了。悠一惊,手抖了一下,药汁溅出,滴在手上,很烫。
“大人。”侍女们想上前,却被悠抬手止住了。
“你们先下去,我有些话要和大夫说。”悠将目光投向那名御医。
侍女们退下了。那御医趋近前,谄媚地笑着,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贪欲。
“你……”悠思索着如何开口。
“鄙姓李,大人有何吩咐?尽管开口,小人一定照办。”李御医的语调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悠冷冷地看着他:“烦请大夫帮一个忙。”
“大人请说。”
“给我开一种药,一种服用后能够让人高烧不退的药。”悠木无表情地道。
“这……”李御医迟疑了一下,“小人遵命。”
悠不再说话,端起手中的药,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
* * * * *
傍晚时分,司华议政未归,李御医已将药拿来了,悠摒退了众人。
“此药唤作‘赤石散’,原本是散淤活血之药,我给它添了一点小小的药引子,只要服了它,别说是病弱之人,就是一个健康之人也会全身赤热,虚汗不止。”李御医将药递予悠,继续道,“不过,大人可得小心着点,别怪我事先没提醒您。此药性烈且含有微毒,纵然每天只服一小包,日子久了,也很伤身子的,大人您自己看着办。”
悠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接过药,藏入枕套中。
李御医再也忍不住,扑上过来一把抱住了悠,颤声道:“我对大人思慕已久,今日有幸能为大人出绵薄之力,大人可否念在这个情分上,让我一亲香泽。”
悠不言语,亦不挣扎,只是用如冰般的目光冷傲地望着李御医。
李御医被悠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他不禁恼羞成怒:“黎羽悠,你别不识好歹。我知道你要那种药作什么,你无非是想装病博取陛下的怜惜罢了。那你想不想让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呢?”
悠咬了咬下唇。
“你依了我一次,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赤石散’以后我还会不断地给你,怎么样?”李御医涎着脸想吻悠。
“滚。”悠冷喝,转过脸,顿了顿,却又低声道,“今天不行,我难受得很,明天吧……明天他不在的时候你再过来。”
“这……”李御医不舍。
“我要喊人了。”悠沉声道。
“好,好,明天我再来,要是你变卦的话,别怪我把事情抖出来。”李御医不甘地退出去了。
悠怔了许久,叹了一口气,取出一包药末,打开,不假思索地仰着脖子吞下。苦辣的药末刺得他的喉咙发疼、发麻,悠忍不住抚着咽喉,咳了起来。随着咳嗽的振动,药末在喉间愈发地刺激,哽住了喉,让他喘不过气来。咳着,喘着,悠伏在床上,将身子蜷成了一团,颤抖不已。
* * * * *
体内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很热,像是有千根针在刺,很痛。汗不停地流,头发都湿透了,悠想抬手擦一擦汗,但手去麻麻的,不听使唤。眼睛很花,司华模糊不清的脸一直在眼前晃动,晃得他头晕,想开口叫司华走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朦胧中,司华贴在他的耳边,喃喃地道:“悠,快点醒过来,快点……你听见我在对你说话吗,悠。”
那语调很低、很沉,压得他胸口郁闷难当,拼命地吸着气,腥热的血又从喉间涌出。然后,很清晰地看见了司华眼中的痛与怜,那一刻,悠竟恍惚地想笑。
……
长夜漫漫,随着纯银沙漏中的细沙一点一点地流过去了,天又亮了。
耳边传来悉悉嗦嗦的穿衣声。悠半睁开眼,看见司华正要起身。
不,不要走。如果司华不在的话,那个令人作呕的男人就要来侵犯他了。悠下意识地伸出软绵绵的手,拉住了司华的袖子。
司华回首,眸中闪过如释重负的神情,俯身搂住了悠:“你总算是醒了,太好了,我这一整夜都没敢睡呢。”
悠眼波略转,避开了司华的视线。
“陛下,请您快点,各位大人都已在大殿上等着您上朝呢。”宫人小声催促。
司华犹豫了一下,对悠低声道:“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就回来。”
悠的头昏沉沉地,但他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劲,拉住司华的袖子,费力地摇着头。
“你……”司华握住了悠的手,欣喜中含有一丝惊疑,“你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悠无言地闭上了眼,司华宽大的手掌合拢了,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手很烫,分不清是自己身上的热度还是司华的体温。
“陛下……”宫人又欲言。
司华扭头,沉声吩咐道:“让百官今日暂且退朝,有事要奏的,把奏折传到寝宫里来。”,言毕,看见宫人似有些发呆,低喝道,“还不快去。”
“是。”宫人赶紧退下。
第十四章 ? 苦药
落叶零零,又送黄昏色。残月初上疏桐,人无寐。问深宫凄冷,几番昼夜?今年何年?明年又何年?
侍女们在紫铜熏炉里添了一段杜若香,渐渐地,浅浅淡淡的花木的味道弥漫开来,像是初春早晨的那一抹曦光,温香中含着轻寒。香雾缓缓地从镂空的炉盖溢出,飘散了,丝丝缕缕在透明的空气中婀娜地流转着,半浓半浅,朦朦胧胧地,在眼前幻成一幕烟纱。
寝宫里的灯都熄了,怕扰了悠的休息,只有司华案上还燃着一支红烛。
悠半躺着倚在榻上,静静的地看着司华伏在案前认真地批着奏折。透过梦幻般的香雾,烛光也显得暗淡了,漾起一圈一圈的光晕,微微摇曳着,昏昏黄黄,柔柔和和。
司华偶尔抬起头来,他发现悠在望着他,他笑了。也许是因为香雾迷蒙了视线,悠觉得,司华的笑容就和那淡淡的烛光一般地……柔和。
侍女熬好了药,司华放下手中的奏折,端过碗,扶起了悠:“来,喝药。”
悠接过碗,低着头慢慢地啜着。药的味道含在口中,很苦。司华深情的眼睛一直在望着他,也很苦。涩涩的苦味搅得他胸口翻腾,每一口药都咽得那么艰难,可他还是木无表情地吞咽着那种苦。
悠喝完了药,司华怜惜地为悠拭着嘴角:“苦不苦?”
悠抬眼,用冷傲而悲哀的目光望着司华。纯黑色的珍珠眸子浸在清澈的寒水中,染上了水一样的迷离,却还含着幽深婉约的光泽。眼波微微一转,那水、那光,便流到司华的心里去了。
司华叹了一口气:“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呢?你还是在恨我吗?”
悠默然地将眼光收回,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
“你连话都不愿对我说,或者说,你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我,连痕都不愿恨了?”
“恨还是不恨?”悠恍惚般地轻笑,“你想要我怎么回答,你告诉我好了。”
“悠,你不要笑,不要在这种时候笑。”悠的笑容在一刹那刺疼了司华。司华猛然将悠搂进怀中,摇着头痛苦地道,“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答案,你觉得很可笑吗?”
悠的笑容渐渐凄迷:“是的,我觉的很可笑,你和我,都很可笑,我已经发过誓,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你还要问什么呢?我还要回答什么呢?”
“可是,悠我爱你。”司华仿佛不知所措般反复地道,“我爱你,爱你……”
“不要再说了。”悠的声音兀拔高,但马上又低得几乎听不见,“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司华无言了,他贴在悠的身畔,抚摸着悠的头发,一丝丝、一缕缕,如呵护珍宝般细细地抚过。
悠倦倦地闭上了眼睛。
烛光宛如凝固住了,残淡如豆。
司华的手停住了,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惜:“你有一根白头发。”
悠睁开了眼,沉默了片刻,淡然道:“原来,我已经老了。”
“说什么傻话呢。”司华柔声道。他挑出那根白发,拔起。
头皮微疼,白发从司华的手上落到他的衣襟上,悠低头,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拂了拂衣襟,白色的发丝落到地下,溶入暗中。
“别动。”司华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