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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做从前,他一定会警觉到她的异常情绪,可这次,他却完全没往那方面想,是因为不够冷静,才不复缜密。
为什么?
因为,对象是她……
雨势很大,米夏坐着的窄平台又湿又滑,没人敢靠近,就怕一个闪失,米夏就掉下去了。
米夏很警觉,一旦有人靠近,她就会转过头来:“都别过来!”
可看见来人是莫离后,她噤声了,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莫离欣慰的笑,不管到什么时候,米夏最信任的都是她。
一步步走过去,眼看和米夏就差几步,沈夜到底忍不住,轻声喊她:“离离!”
莫离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浅尝和辄止,就拜托你了。”
再走,加快脚步,直接攀到平台上,和米夏并肩坐下。
“夏夏,我把潘良良捅了,大约不久就会有人过来抓我,反正就算不死刑,下半辈子也得在牢里过了,浅尝和辄止的亲生父亲很喜欢他们,他们也喜欢他,跟着他比跟着我应该好太多了,如果你真觉得难受,就跳吧,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给捡回来的,没有你,早就没有我了,不管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已经分不清米夏脸上到底是雨水多一些,还是泪水多一些,她伸出手,擦着莫离眼角混合着雨水的泪痕:“有时候我会庆幸,那年捡到了你,有些时候,我又会十分懊恼,怎么偶尔一次好心,居然捡到个这么笨的女人。”
莫离伸手扣住米夏停在她脸颊的手,用自己的脸轻噌她手心,就像曾经开过的许多玩笑一般轻松的口吻:“你又比我聪明多少,五十步笑百步,都不嫌丢人!”
米夏长叹一声:“好多年没时间看看风景,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跑上来看看风景,居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让大家跟着担心了,实在是太对不住大家了!”
这样的天,能看到什么风景?莫离却点头附和她:“是啊,我也好些年没看过风景了,你应该喊我和你一起出来看的,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这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们两个人坐一起,看看,不是好多了,看来你还是太笨了。”
米夏抬眼望向混沌的天际,似在自言自语:“这些年,潘良良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夏夏,该缴房贷了;夏夏,水费电费物业费你准备好了么;夏夏,我最近要接待个很重要的朋友,距发工钱还有几天,我兜里没钱了,你那还有多少钱,拿出来我看看够不够……为了这些,我忙的像个陀螺,有时候一连几天,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真羡慕那些可以尽情睡到饱的人,累得想哭啊,可是,突然之间想不明白,那样的生活究竟是为了些什么?”
莫离轻柔的:“夏夏,都过去了。”
米夏看着莫离身上的血,十分不忍心:“说你笨还不承认,要捅他也该是我去。”
莫离却笑了:“你看到他,会下不去手。”
米夏酸涩一笑:“你觉得,在他做了那种事之后,我还会下不了手么?”
“你是看到了那些东西才上来的?”
米夏点了点头:“后来都删了,是你找人删的吧,如果我再晚一会儿打开,估计就不会看到了。”
莫离懊恼的说:“如果我再早点找人删掉,你也就不会看到了。”
米夏摇头:“该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的。”眼睛又飘向遥远的一点:“其实,他从前不是这样的,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在上学,兜里只揣着家里给的几个零花钱,或者再加上午饭钱,潘良良知道我喜欢吃学校附近一家小吃铺的炒菜,他每天中午就少吃一点,节省了钱,周五带我去点两盘,痛痛快快的吃,也可以在寒假去酒店站在门外迎宾,领了工钱,在情人节那天给我买九朵玫瑰,然后陪我玩一整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慢慢变了,这些年,我也时常问自己,这个男人,还是当年那个为了我,少吃甚至不吃午饭,一个月瘦十来斤的那个潘良良么?在他跟女人鬼混后,我又对自己说,那个全心全意爱我的潘良良被我搞丢了,我要去哪里才能把他找回来?然后,在他跟我又下跪又发誓的时候,我又想,或许,我还可以把他找回来……”
仰头对天,雨水落在脸上,老半天才总结道:“事实证明,我永远也不可能找回住在我心底的那个潘良良了。”
“错失你是他的损失,走出去一个潘良良,会有更好的走进来。”
“可是离离,我实在太累了,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这是我这一生中最好的年华,统统给了他,整整十年,人这辈子一共能有几个十年?”米夏的声音现出哭腔,泣不成声,终至崩溃。
莫离更靠近她,伸手揽住她肩膀,轻轻的:“想哭,就大声哭出来。”
米夏搂住莫离的腰,看她腰腹间被雨水晕开的血色——这些血,都是潘良良的,不知是哭还是笑,贴着莫离,清晰而坚定的:“离离,我知道沈夜有那个能力,就算潘良良真死了,他也不会让你出事的,让他想想办法,就说是我因爱生恨,才去捅了潘良良。”
莫离摇头:“不好办的,我去买的刀,有五金店老板看见;我打车去的,有出租车师傅看见;我捅潘良良的时候,叶小宛在场;我出了小区,坐公交,全车的人都看见……这么多张嘴,怎么堵?”
米夏更抱紧了她:“离离,都是我害了你。”
莫离回抱住她:“夏夏,我说过的,为了你我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这原本就是我欠你的。”又微笑着问:“那你现在是想回去,还是想下去?”
不等米夏回答,就听见陶甯特特拔高嗓子的一声喊:“洛邈!”
莫离和米夏同时回过头来,就看见洛邈踉踉跄跄跑过来,一脸的惊慌失措,在看见莫离和米夏时,定住脚步。
没人告诉他事情的经过,等他爬上来,一眼看见她们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再一眼,就看见莫离满是血迹的白裙子。
脑子里全都是她说过的话:
“如果你不嫌我有两个孩子,不嫌我市侩、啰嗦、偶尔神经质,那我就嫁给你。”
“只要你开口,亲口跟我求婚,我们立刻就去领结婚证。”
“你亲口说了,就表示走出那段阴影了,你从里面走出来,才能开始新生活嘛!”
“我只想听你亲口说出来,你不说,我就不嫁……”
惨白的脸上,憋出浅浅的血色,雨水氤氲了视线,伸手扫开,紧紧的盯着莫离,艰涩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离—离,嫁—给—我!”
心病终需心药医!
你不知道,我爱你爱了整整十二年。
因你而病;
因你而解。
十二年前,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夭夭,为什么不喜欢我?”
十二年后,我重新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是:“离—离,嫁—给—我!”
寻寻觅觅,遇见了你;
兜兜转转,走过死亡,回过头来,我的选择还是你。
爱的刻骨铭心,痛的锥心刺骨,怎么办呢,就是放不开你。
如果六道轮回当真存在,那么在前世,我一定负你良多,才会在这辈子,爱得这样辛苦,还是非你不可。
洛邈的泪水落下来,站在莫离不远的地方,比着手语,吃力的开口,一字一顿:“我—爱—你——嫁—给—我!”
隔着倾盆的雨水织就的帘幕,他的表情却清晰而深刻,印入她脑海。
那样的执着而认真,你在他眼里,就是整个世界,怎么忍心拒绝,她的眼角涌出新的湿热,嘴角却绽开灿烂笑意,就像是个认真的手语学徒,动作标准到位的复制老师的手势,一字一顿:“我—也—爱—你——嫁—给—你!”
站在洛邈身侧的沈夜,静静的看着她,看她那么久,可她的眼里,只有距他一步之遥的洛邈。
陶家上上下下,不约而同的告诉他,她爱他,爱了整整十年。
只叹当时不识情滋味,而今终于动了心,可她早已忘记他。
现在,更是当着他的面说她爱上了洛邈,甚至还要嫁给他!
那站在这里的他,算什么?
见莫离同意了自己的求婚,洛邈的欣喜在眉目间铺展开来,忍不住朝她的方向伸出了手。
而她隔着一层雨帘,也朝他伸出了手,只要他再往前几步,就能抓住她。
就在这时,米夏往前一滑,身形跟着晃了几晃,眼见就要倒下去,莫离想也不想,把伸向洛邈的手改为去抓米夏。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离离!”、“夭夭!”、“夏夏。”
她们双双滑出平台,又被同时抓住。
米夏抬头看着陶赫瑄,笑容虚弱:“多谢你,松手吧,告诉沈夜,潘良良是我捅的。”
陶赫瑄紧抓不放:“就算要顶罪,也得上来再说。”
她却摇头:“我害怕。”
陶赫瑄眼角余光瞥见洛邈死死抓住的莫离,脑子迅速反应,他说:“你真想让离离陪着你跳下去?”
米夏愣了片刻,突然回握住陶赫瑄的手腕,一瞬间,黯淡的目光亮了起来,她说:“那个笨女人真能干出来,求你不要放手!”
陶赫瑄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看得她一愣,他的声音很温柔,就好像抓着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他说:“放心,不会放的。”
被雨水打湿的手臂,实在滑溜,好在大家一拥而上,加上米夏的求生意志,很快脱险。
莫离是被原本就想拉住他的洛邈抓住的,洛邈不同于陶赫瑄的好身手,来抓莫离更是全凭本能,在抓住她的一瞬,手肘重重磕在平台边沿,他却好像不知痛一样,整个心思全在她身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她掉下去了,那我就随她去。
莫离仰起头,什么时候,雨水也有了颜色,落在她唇边,侵入她嘴里,还带着腥咸的味道。
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脑子里的记忆碎片再次冒出来,一个男人沧桑而绝望的声音回响在耳畔:“夭夭,我坚持不住了,这样,大家都解脱了。”
还有女子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