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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想越呕气,拿下背着的铜葫芦,想要喝口酒解闷,又记起里面还泡着条金角银虺,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忍受得了蛇毒?犹豫了一会,只得忍住了酒瘾。
不一会光景,远处山崖后大旗飞舞,渐渐出现一行马队,领着由三十多辆马车组成的车队,缓缓而来。
那些随风飘动的大旗上,所绣的图案是三枝长剑由一个金环束住,衬托在后面的则是群峰矗立的青山,看去极为醒目。
这列队伍走在官道上,前面由趟子手吆喝开道,后面有马队护卫着车队而行,只要是四川人,一眼看去,便知道那是蜀境之内,上百家镖局中,排名第三的长风镖局的镖车,要出川而去。
一般来说,镖局所接的生意,尽可能不要穿州过府,以免因为地理和人文的不熟悉,增添许多危险,而四川境内的镖局,则没有这种顾忌。因为蜀境的镖局,在峨眉和青城二派的约束下,都遵守着行规,不接超过镖局能力范围以外的业务,可以在蜀境之内穿州过府,却不能轻易出川,因为那样会失去这二大门派的保护。
所以,凡是能接下业务,出川而去的镖局,至少要排名前十位的大镖局,才敢承揽得了,而长风镖局排名第三,川境之内的武林人物,谁都知道总镖头长风剑客区长风,是青城派的门人,成名极早,在十多年前的武林正邪各派大会盟时,曾经以一柄长剑,力战群雄,排名列入天下二十位高手之中的十四名,武功修为极深。
第2卷 第74节:第一章 (3)
除此之外,区长风善于应酬,人缘极好,父亲又是成都的富商,所以从十五年前,长风镖局成立迄今,镖局的业务量不断的攀升,人员也扩充的很快,整个镖局的声势,早已凌驾排名第二的永名镖局,直追盛名卓者的青云镖局。
只不过由于青云镖局的实力雄厚、总镖头天刀步青云威名赫赫,被川境的武林人物视为刀法第一名家,所以长风剑客区长风才不敢妄动,更不敢和青云镖局争揽业务、抢夺龙头的地位。
然而尽管如此,长风镖局的业务鼎盛,全川境之内,六家分局都应接不暇,开年已来,已带着商旅队伍出川三趟,这一趟任务,已是第四趟了,比起青云镖局从去年迄今,仅仅运送了三批镖货出川,他们已经占了上风,镖局里的许多镖师和镖头们,早已不把青云镖局放在眼里了。
长风镖局这一趟出川,是由副总镖头宋玉铭亲自押运,他外号雷霆快剑,是总镖头区长风的师弟,二人在江湖上有风雷双剑的响亮名号,多年来由他押运的镖车,从未出过事,所以极得川境商人的信任。
这一趟行前,宋玉铭曾告示二十多位押车的镖师,表示他们承接的业务量已经安排到了端午之后,只要这一趟平安的在武昌交完镖,每位镖师包括趟子手在内,每人都最少有十两的赏银,而年终分红,至少每名镖师都会分得五十两的红利,至于杂务人员和趟子手,也最少会有二十两的红利。
由于有这种鼓励,所以每一位随行的镖师都极为兴奋,连趟子手吆喝开道的声音也特别宏亮起来,整个镖队散发出来的气势,也格外的雄壮威武。
就在镖队拐过山坳,转了过来时,马队领头的副总镖头宋玉铭听到远处山谷里传来嘹亮的吆喝声,仔细聆听,似是「青云直上、天刀发威」八个字。
这悠扬的吆喝声拉得极长,转折在重重的山峦间,回荡不已,虽然拉长的声音使得字句听不清楚,可是抑扬顿挫的音韵,却让熟悉镖行业务的长风镖局所有镖师们,全都清楚的了解,那是青云镖局的镖队。
步崑仑几乎从石凳上跳了起来,对向定一道:「五叔,那是我们镖局里的队伍回来了,要不要到路口去看看?」
天刀向定一哑然失笑,道:「少主,你难道忘了你如今相貌完全不同了,若是贸然过去打招呼,只怕那些镖师会把你当成疯子。」
步崑仑摸了下自己的脸孔,只得颓然坐下。
这时,和雷霆快剑宋玉铭并驾齐趋的镖头韩雄侧首道:「头儿,青云镖局的镖车回川了,等一会在路上碰面,我们要不要停车让路?」
第2卷 第75节:第一章 (4)
这位镖师韩雄是川西的名武师,以一双子母钢环成名,外号双环震八荒,他是七年前镖局第二次扩充时,才加入长风镖局的,由于武功扎实、个性刚烈,遇到敌人,往往是奋不顾身,英勇杀敌,护镖时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是以在二年之内,便被区长风从分局提拔到总局,成为二级镖师,此后一年内,又因立下大功,而升为一级镖师。
两年前,长风镖局第三次扩充,成立了二家分局,总镖头区长风原想拔擢韩雄到川南去独当一面,主持分局业务,却因为雷霆快剑宋玉铭对他特别倚重,而将他留了下来。当时为了补偿他,还打破成规,升他为特级镖师,待遇比照分局局主,随时可以调往任何一处分局任职。
就因为宋玉铭对他特别信任,所以几乎每次押镖出川,都把他带在身边,这回出镖到武昌,自然就有他同行。
韩雄提到了要不要在碰到青云镖局时停车让路?是蜀境镖局不成文的规定,主要的原因在于蜀境之内,许多的道路过于狭窄,只能通行一列镖车,若是遇到对向而来的车队,必须要有一方靠边让路、或者在听到对面镖局的趟子手吆暍之声时,先找到较宽阔的地段等候,才不致发生双方狭路相逢、僵持不下的情况,也减免了不少的冲突。
这个不成文的规定,是天刀步青云成立镖局的第三年定下来的,那时各大镖局的排名顺序,才刚由峨眉和青城的掌门人及长老们评鉴完成,所以步青云提议,为了避免纠纷,在蜀境之内,任何一处道路上,只要二间镖局的不同镖队,遇到对向而行的情况时,排名较低的镖局车队,必须要先停车让排名高者先行通过,一来是表示尊敬之意;二来则是免去不少纠纷。
这个约束,本来立意甚好,不过是由步青云所提出来的,难免使人会有不当的联想,认为青云镖局排名蜀境第一、居于龙头的地位,藉此欺压其它的镖局,扬自己的威风。
当年,天刀步青云挟着正邪会盟时,取得了天下第十一名高手的头衔,压倒了青城派的木道人和区长风,稳居蜀境第一高手之位,声名如日中天,谁都不敢冒犯。
纵然青城派有许多长老们心里不服,可是知道步青云和排名第六的天刀向定一是好友,加上绰号紫竹龙女的步飞虹排名天下第五大高手,就算不怕得罪天刀向定一,谁也不敢小视紫竹龙女的威名。
因为紫竹龙女出身南海普陀山潮音阁,又是步青云的亲妹妹,别说是青城派了,就算把少林、武当一起拉拢过来,都无人敢对付这两兄妹。
第2卷 第76节:第一章 (5)
是以青城派的许多人,包括木道人和长风剑客区长风在内,心里纵然不服步青云立下的这个规矩,却也不敢不遵守,故此每次其它镖局的车队,只要碰到了青云镖局走镖,都得礼让停车路旁,久而久之,越发彰显了青云镖局的龙头地位,不容撼动。
这条不成文的规矩行之有年,一直相安无事,可是近些年来,长风镖局扩展太快,业务量也越来越大,不但超过了由钩月剑留永名所主持的永名镖局,声势隐隐凌驾青云镖局之上。
长风镖局总共有近四百名的镖师,其中最少有一半以上,都认为青云镖局应该让出龙头之位,而由长风镖局接任,所以许多人都觉得这条让路的陋规,必须废止,狭路相逢,该让长风镖局的镖车先行通过才对。
就因为这个观念的影响,使得长风镖局的镖师们越来越高傲自大,小视了青云镖局的龙头地位,所以当双环震八荒韩雄一提到要不要让路的事,雷霆快剑还在沉吟,随行的二十多位镖师,已纷纷附和,认为蜀道难行,不易找到宽阔的地方让路。
若是要等候下去,按照目前双方的距离,恐怕相遇要在一个半时辰之后,这列镖车要赶往武昌卸货,岂能耽搁太多的时间?于是大多数的镖师都认为要尽快赶路,至于一个时辰之后,要不要在十二坳那块空地等候,再作打算。
镖师们七嘴八舌的发表意见,宋玉铭一直沉吟不语,韩雄见他的神情,知道他有为难之处,于是献策道:「头儿,不如这样吧!从十二坳过去,不到三里路远,老张在杨柳坳那块空地上,搭了个木棚卖担担面、还兼卖一些卤味和水酒,我们就在那里歇一歇,等候小半个时辰,若是青云镖局的车队还没赶到,我们为了赶路出川,也只好得罪了。」
宋玉铭略一思忖,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
虽然尚有许多镖师觉得这样做,未免太过于示弱,可是副总镖头既然开了口,谁也不愿反驳,唯恐得罪了宋玉铭,只得纷纷答应。
宋玉铭见到属下都没有意见,含笑点了点头,顺口问道:「韩镖头,去年青云镖局接那趟镖的情形,你应该很了解,我记得是你陪总镖头一起去的,详细情形是怎么样,总镖头回来后,也没有提起,你且说说看,到底我区师兄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双环震八荒韩雄道:「禀报头儿,当时属下随总镖头赶往白石巷接洽业务时,才知道那里是本省布政使曾大人的如夫人寓所,由于曾大人即将调升南京刑部任职,行李过多,不方便经由驿站,所以才要僱请镖行,先行把部份家眷和行李运往南京安顿……」
第2卷 第77节:第一章 (6)
宋玉铭冷笑一声,道:「这几年曾大人括了不少银子,别的不说,光是小妾就娶了六房,难怪他不敢把家眷全部经由驿站出川。」
韩雄满脸堆着笑容,道:「头儿说的极是,就因为这样,他才要安排家眷先行,然后自己仅带着一位师爷和几名小厮上路,以示自己为官多年,依然两袖清风,让朝庭派出的东厂人员查不出他贪污的证据。」
宋玉铭双眉微皱,问道:「既是如此,他们为何不委由本局运送,反而又找上了青云镖局?难道是步青云出来,跟我们抢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