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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这厢里女儿心事,愁肠暗结,却听隔壁阳台的门重重的一声撞击。卞真惊起思绪,自然转头看去。
是游路钢一步步的从屋子里走出来,步履轻飘,目不斜视。卞真刚要打个招呼,突然发现他身上深蓝色的衣服上一块块结着暗色,好生奇怪。
游路钢抬眼看着空气一般,把双手搭在阳台的水泥围栏上,那双肤色略黑的手指间,很明显有泼溅状的红色凝固。仔细看有的星星点点,有的象是大滴液体流动出的轨迹,连同指甲缝隙里都染成了红。
卞真开始隐隐觉得不安,低声唤了句:“游大哥。”
游路钢恍似没听到,过了两秒却嘴角机械的牵动,古怪的笑着。他笑完,猛地把上身向下一弯,整个人竟以跳水的姿势扑出阳台外。
卞真眼看着突发场面,连叫也没叫出声来,嗓子嘶哑了一般咯咯地摩擦着,她再胆大也撑不住腿软在地上。
耳边听着轻微的碰撞闷响,之后是砰地一个落地声,一切方安静下来。卞真的心跳提升到几乎破体而出的频率,她扶着阳台栏杆站起来,勉强打起精神向楼下望去。
不是幻觉,不是眼花,楼下平躺着游路钢,还可看到人在抬胳膊,三楼,只是三楼,人一定还有救!
卞真早不顾落了一地的衣服,踩着它们返身跌撞着冲进屋里,大声叫着:“爸!爸!”
卞忠诚和卞真到楼下时,游路钢却已经翻了白眼,他身上有不少撞伤,还有被割裂的口子在流着血。后脑血迹一滩,嘴巴里吐出的血染红了整个下巴。
医院,警察局都给打了电话,冯婆家的三个孙子正好在楼下,被卞忠诚哄回了家。卞忠诚正顿着脚说着:“这是怎么了,这可是怎么了!”卞真突然猛啊了一声,抓住父亲的胳膊说:“爸,游老娘,游老娘。她要看到游子这样…”
卞忠诚唉的拍了下脑袋,推着卞真说:“你快去看看去,顺便把周何生叫下来,还有顾远晨,都找下来帮忙。”
“好。”卞真面对这紧急情况,也是激发了全身力量,三步两步的冲上楼。
刚到三层,周何生从上面急步下来,一见卞真就问:“是不是有人坠楼了?刚才砰的一声。”
“是…是游子,我看着他跳下去…”卞真看到他真是满腹不能发的惊惧、委屈都涌了上来,喉咙里立刻就哽咽起来。
周何生见她眼圈发红的,毕竟是个女孩子,看来真是吓到了。忙近身安慰着:“没事,没事,我在呢,别怕。”
还好卞真比一般女孩胆大坚强些,他这一安慰,人也安定些抹去眼泪,拉住周何生往301门口拖,大声敲起了门。
“游大娘,游大娘!”
卞真敲着,周何生也上来帮忙,却半天无人答话。周何生越来越觉得预感不好,便当机立断,人退后几步一脚把门踹了个大开。
“啊!”卞真的尖叫声中,屋子里的场景一览无余。
满头满身鲜血的游老娘趴在厨房门口,一双眼睛白眼仁多,黑眼仁少地直瞪瞪地看着前方。流动在地板上的血已经干涸,一只破旧的铁锅丢在一旁,边缘上染着血和黄白的东西。
整个客厅里更是布满了血脚印,仿佛一个人踩到血之后在这里不断的走着,转着圈子。周何生心惊,要走多少圈才能形成这么密集的脚印?只现在来看都觉得那些脚印如此的可怖。
背后传来不大的脚步声,周何生回过头,看到顾远晨也从楼上走下来,后面还有胡碧玫。他也看到这一地的血和血泊中的游老娘,眼睛里沉了几沉,眉锋一皱,默默地把脸撇了过去。
胡碧玫比他晚几步看到,自然也是一声尖叫,人顺势就扑入顾远晨怀里。而顾远晨是下意识地去推她,手挨到人却又顿住,似是觉得这时候实在不该推开一个受惊的女人。只得任由胡碧玫拉扯着,眼睛又重新看向屋内。
周何生忍着走进屋里,探了探游老娘,已然凉了。只得再小心走出来,柔声支使卞真下楼通知卞忠诚,也意在不让她在现场多呆。接着看向顾远晨和娇柔发抖的胡碧玫,无奈地使了个眼色。
顾远晨看着他点点头,把胡碧玫从自己身上拉开来点说:“我送你上去吧。”
槐树里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遗失的珠子
章节字数:2216 更新时间:07…07…21 05:00
胡碧玫家装修地很下功夫,家具和电器也极为考究。白石膏的吊顶,洒金的水晶吊灯,再加上垂地的窗帘,透着些西化的味道。
顾远晨把人送进门口就想离开,胡碧玫却一把拽住他,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带着惊魂未散的神情说:“我怕,陪我坐会儿嘛。”
那声音有三分怕,就必然有七分嗲,顾远晨虽也知她多半是借口,却也不好强走,只皱眉说:“我留下,你别拽我。”
胡碧玫这才依了,把顾远晨引到真皮沙发上坐了,又从波斯风格的水具里倒了杯果汁放在茶几上。她挨着顾远晨坐下,两只丝丝带媚的眼把人从头到脚地打量,见顾远晨默默往边上移动了几分,她咯咯的笑恼道:“我又不是白骨精,你至于躲成这样?”
顾远晨却不答她,好象想起什么似地眉毛揪在一起,唇也紧抿着。这模样本是够不理人的,但看到胡碧玫眼里却是越发觉得他与众不同,心里也跟猫挠爪子般,那时刻倒真想化成个妖精得了手去。
她黯黯然西施捧心般叹息着:“我就真这么招人讨厌,不值得你给好颜色吗?”
顾远晨本就不是因为她不快,听她如此说松了眉毛回答:“和你没关系,是我想起过去的事情。”
“过去?”胡碧玫瞧着他,扑哧一笑,又把一双眼瞟着这间华丽的房子,嘴里含着讽说:“过去是什么东西?人连现在都自顾不了,还能管什么过去?再说这世界谁能对得起谁?不过是求个自己痛快,挥霍日子罢了!”
她站起来笑嘻嘻地转了个圈,藕合色的裙摆水波般流转,竟有番特殊的美丽,款款说:“我妈从小就跟我说人首先要对自己好,她这一辈子是玩转了,能让我爸和她离了二次婚,又乖乖的把她娶回去。我呢倒没她那耐心,你听过我的前任老公的事吗?他是个公司老板,也算是有点钱,当年我去应招秘书,他一双眼就发亮的看着我。后来闹到要离婚,他老婆跑上门来骂我狐狸精,我连他带他老婆一起扫出门,爱离不离,我是真不在乎。”
顾远晨听她说这样坦白的话也不禁有些动容,忍不住问:“现在也不在乎?”
“现在他都死了,留给我这房子和不少钱,”胡碧玫带着点惋惜的笑,“他是好人,起码对我很好。但那都是过去了,他死了我总不能跟着不过日子了,我喜欢打扮,愿意让自己漂亮着,这和以前没分别,难道因为他死了我就忍着把这都变了?我也知道,有不少人背后说我琉璃眼,狐狸精,我不在乎,他们越说我越要活的随心,活地比他们好。”
顾远晨一直对她并无太好的印象,尤其对她频送好感有了以前的事例心内抵触,这番话却让他大为改观。当年他和母亲孤儿寡母,日子艰苦非常也没人来管。到爆出作风问题全天下似乎都瞧到他们,白眼口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直到母亲吊死在房梁上。又由他来背着爸是杀人犯,婊子的儿子这些刻在出身里的包袱。这么多年,他对这些所谓人性早已失望透了。
胡碧玫动情地搂上他的腰说:“远晨,我不是个好女人,不过我是真喜欢你,就连冷淡的样子都爱。”
顾远晨这次没有很快的推开她,而是慢慢地扒开她的手,虽是拒绝却很温柔。他轻声说:“你别这样,我有喜欢的人了。”
胡碧玫歪着脑袋,不太信的问:“是谁?”
顾远晨垂下眼皮,嘴角勾起一丝淡淡含着甜意的微笑,谈起爱人连面部轮廓都温柔了几许,“她是第一个不在乎我出身,真正关心我,陪我的人,她很美,人也善良、坚强。”
来楼住了这么久,却从没见过他笑的这么甜蜜,那神态和平时的冷漠完全不同,象冬日清晨的阳光,透底溪水里的圆石。胡碧玫都忍不住嫉妒起那个未知名姓的女子,酸溜溜的说:“她也喜欢你吗?怎么你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她来看你?”
顾远晨的笑一点点散去,黯淡了,只嘴角还勾着弯儿,保持着勉强的笑意说:“我们俩差地太远,不可能了。”
胡碧玫这下又笑了起来说:“那就是了,既然不可能你又何必为她拒绝我?我并不在意你心里有她。”
“我在意。”顾远晨站起身来,绕过茶几跟她告别说,“我该下去帮忙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胡碧玫哎呦一声痛呼,顾远晨回过身,看到她坐在地板上,似乎是跌倒了,手里揉着自己的脚踝,眼带哀怨。
“过来拉我一下。”胡碧玫看着他甜甜地笑,语调带着撒娇。
顾远晨无奈返回,伸出左胳膊拉她的手,胡碧玫本想赖赖地不起来,惹他着急一下,眼光却瞄到顾远晨因为用力褶皱起来的衬衫口,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串白色半透明的珠串,那珠子的质地很特别,象玉又不是玉。
注意力转移了过来,胡碧玫随口说:“这珠子我见过。”
谁知这句却让顾远晨一下变了脸,人蹲下来拉住胡碧玫,把戴珠串的手腕伸到她面前紧张地问:“是和这一样的吗?你在哪里见过?”眼中的急切和期盼显露无疑。
胡碧玫转了转眼睛,顾远晨的急切和重视大出她的意外,也因此心中生了主意,边算计着边把目光投向珠串看了看,肯定说:“是一样的,不过是单颗。”
顾远晨脸上放出了光,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眼看曙光更心急的道:“那是我的,它在哪里?你在哪里看到的?”
“你的?”胡碧玫疑惑起来,摇着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