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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叔病了,你知道吗?”时阳问道。
时月点了点头,“我昨天下午下班以后去看过他,已经没事了,现在正在休养,夜阿姨一直在照顾他。”
“你没想借着这个机会,把林祺叫回来?”时阳试探性的问道。
“……”时月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林叔叔就他一个儿子,他这么多年了没回来一次也没打过一个电话,林叔叔想他了还得自己飞去美国偷偷的看他一眼,我有时候想想,真的觉得林祺的心太狠了。”
“我有什么资格叫他回来。”时月凉凉的勾了勾唇角,“你知道林祺怎么看我的吗?我们分手的时候,他第一次对我说了实话。他说他觉得跟我在一起很辛苦,很自卑。不是因为家世品貌,这些东西,我有的,他也一样都不缺,而是因为他的家庭和我的家庭之间的区别。他觉得我永远没办法理解他心里的感受,永远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和教育他的不是,永远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卑鄙无耻心狠不孝的混蛋……而跟别人在一起,他会觉得轻松,能找到共鸣。”
时阳脸色一沉,“你是说,当时虽然是你提出的分手,但是林祺在美国其实一直有别人?”
“他说彼此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真的走到一起,只是一个很谈得来的朋友,但是已经心照不宣,就差临门一脚了。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搞不好这句话也是骗我的,为了把他自己粉饰的不那么无耻而已。”
时阳心中一痛,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起宾法大的交换名额下来的时候,时月说不想去,所有的人都在一旁劝她,自己自然也嬉皮笑脸的火上浇油,现在回想起来,她是用怎样的心情踏上再次飞往费城的飞机,并且跟林祺整整一年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的?
“现在呢?他和这个‘轻松共鸣’还一直在一起吗?”时阳咬牙切齿道。
“我听说,他们在一起了一年半左右的时间,后来,那女生去法国旅行时认识了一个法国男人,一回美国就跟林祺分了。他现在的女朋友是个日本女孩儿,很贤惠很漂亮,林祺和这个‘轻松共鸣’分手之后,就跟这个女孩儿在一起了,一直到现在。”
因为夜岚的一通电话,林祺最终还是回了国。电话里,夜岚将当年所有的隐情,统统都告诉了林祺。她想解开林静和林祺之间的心结,不想看他们再继续这样互相折磨下去。
“林祺,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而你爸爸和我也考虑到有可能发生的集团利益方面的冲突,很早就决定不领养其他的孩子,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他现在的心脏出了问题,固然跟工作性质有关,可我知道,真正折磨他的,是心病。这几年,他几乎每年都会飞到美国去偷偷的看你,他虽然没有跟你解释当年发生了什么,但他的心里一直都很后悔,后悔向你隐瞒了你亲生母亲乔施予的存在。你的外公,也就是我的养父,当年他去世的时候,我正因为一些事情而离家出走在外面,甚至没来得及见上他最后一面,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有了你之后,我明白为人父母的意义,这种遗憾也越来越深刻和强烈。你父亲他,不是无坚不摧的,他也会难过,会生气,会口不择言,会做错事,会后悔却不知道应该怎样道歉。就当我求你,回来看看他,陪陪他,好吗?”
林祺心潮澎湃,酸楚的眼泪冲击着眼眶。他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自己有多么的愚蠢,多么的自以为是。
他甚至不曾求证过,不曾探寻过,就直接给这个世界最疼他爱他的人判了死刑。放逐自己,也放逐了爱他的人,一个人躲在一个黑暗孤独的世界里,拒绝所有人善意的靠近。
他甚至……推开了时月。将他所有的愤怒,不平,都怨怪到了她的“不理解”上面。
“我会买最快的航班回去,你和爸爸一定要等我……妈。”
时隔九年,他终于再一次踏上了这片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土地。
林祺没有想到,接他的人,会是时阳。
时阳迎上前,目光有些冷厉。“你妈在医院陪你爸。”他言简意赅,似乎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
林祺张了张嘴,终于下定决心般问道:“小月亮呢?”
时阳本来正把箱子往推车上放,听到“小月亮”这三个字,手里力道一松,本来即将被搬上推车的箱子伴随着“咚”的一声巨响跌落在地上。
他紧了紧拳头,眼睛里寒光四射,几欲杀人。
回头,一记重拳,猝不及防的轰在林祺的脸上。林祺被时阳打翻在地,半边脸麻痹,耳朵里嗡嗡作响,唇舌间翻涌着阵阵血腥气。
“我这一拳就是来得太晚了,你这个混蛋!”时阳吼道。
林祺失魂落魄的瘫在地上,并没有立刻站起来,只是愣愣的望着时阳。
时阳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起林祺的衣领,“你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当年,她从费城回来,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知道孩子不能留,就让宋曦陪着她悄悄去做了流产,瞒着我们每一个人!她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变淡了,于是提出分手,不想让你为了责任而不快乐,只剩下勉强和束缚,你给她的回应是什么?你竟然跟她说了一大堆质疑她对你感情的话,末了再告诉她你在美国已经另有新欢了?这些年,时月谈了一场又一场的恋爱,却始终没办法真正投入进去。她知道自己应该重新开始,所以在不停的尝试,可是她对我说,不管她努力尝试多少次,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她的心就像是死了一样,不会跳了,不会跳了!你懂吗?你懂你自己做过什么吗?小月亮是被我们家捧在手心里娇着宠着长大的,为了你,她反抗父亲,反抗老师,做了所有不能做但是你想要的一切!可是你给了她什么?你说啊!”
林祺的眼眶里,有越来越多的泪水渐渐涌出来。他的心脏,疼得几乎窒息,紧紧的皱缩成一团。
孩子?小月亮曾经有过他们的孩子?然后,悄无声息的打掉了?
两人在一起时,他从来都不避孕,每次都是时月吃药,也因此吃坏了身体,每月生理期的第一天都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他竟然会质疑,时月对他的爱,以及理解。
他被当时瞬间接踵而至的打击蒙蔽了双眼,不仅将父母十几年的关爱照顾抛诸脑后,更忘记了时月,那个从小就跟在他身后,笑容软软的小姑娘,她会仔细的把关于他的一切都妥帖的记在心里,一丝一毫都不曾遗忘,她又怎么会不爱他,不理解他呢?
他离开,她就站在原地等待,他不想回来,她便据理力争的争取,飞到美国去看他,感受到他的渐行渐远,她选择先把分手的话讲出来,没有咄咄逼人的质问,其实是不想让昔日的感情再有一丝一毫的磨损。可他,却选择残忍的将剩余的爱也全部砸碎,以所谓的坦诚的名义。
“我对不起她。”林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喃喃自语的重复着这句话。
时阳居高临下的望着已然崩溃的林祺,一声不吭。
…
时月的博导赵逸人如其名,是个身材高大相貌俊逸的中年男人,时月是被他一手提拔调|教的得意门生,当年去宾发大的交换名额也是赵逸坚持留给时月的。
毕业临近,时月被毕业论文弄得焦头烂额,因为她的导师赵逸总是找些很琐碎的问题反反复复的将她的论文打回。
“小月。”赵逸将手轻轻的搭在时月的肩膀上,指尖扫过她马尾下脖子的嫩白肌肤,“你的论文还有好几处地方需要修改,这个周末,你来老师家,老师跟你面谈,好吗?”
对方灼热的呼吸就落在时月的耳畔,让她顿时不寒而栗。
赵逸是时月一直极为尊敬的长者,无论是学业、工作还是生活上都给了她很多的帮助,如果自己是一匹千里马,那么他就是相中自己给了她发展机会的伯乐。
可是现在……
时月的眼眶一酸,听到心底深处传来什么东西崩塌碎裂的声音。
这种经历,她并不是第一次体会到。当年,跟林祺分手的时候,他在电话里对她说得那些话,就曾经让她手脚冰凉,所有的爱恋回忆全部坍塌。明明还是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她却觉得陌生得仿佛是另一个人。
她低垂着头,轻轻推开赵逸。明明是抗拒,但又没有太明确的表达出排斥,令赵逸有些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虚以为蛇,是时月现在必须做的事,她不想毫无准备就贸贸然的跟老师闹翻,赵逸在医院内的声望很高,被认为是下一任院长位子的有力争夺者,一个闹不好,很可能是自己身败名裂背上勾引老师的罪名,而对方反而毫发不损。
成年之后,时月变得极为独立,很少对家里提出任何特权的要求,再加上时家人行事一贯低调,周围人只能从她的见识教养上看出她家教良好出身不错,但却都摸不清她的底到底有多深。但这次,不让父亲出面,时月真的无能为力了。
听完她的描述,时经纬的脸顿时黑了,时月几乎可以听到父亲牙关里传来的几乎想要把对方咬碎的摩擦声。
“这件事交给爸爸处理。”时经纬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她是他一辈子的小公主,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
时月轻轻的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愣愣的发呆。
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
看上去风光,顺遂,其实却是两手空空,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