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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隋唐的第一个吻,却是被他永远铭记在心的那一个。很久以后,当他终于明白,过去那些他自以为是“希望”以及“拥有”的温暖,其实只是欺骗和谎言,但唯有那个吻,是带着最真实的温度和触感,让他觉得,他也曾经拥有过,真真正正的离她那么近,几乎距离她的真心,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天上是漫天的烟火,璀璨绽放,抢尽了朗朗繁星和一轮皓月的风头。大街上挤满了一对对紧紧相拥的情侣,他们的脸上俱是犹如复刻般的雷同的甜蜜笑容,真挚而耀眼,却比天上的烟火还要好看。
隋唐和迟颜并肩走着,身子被人群挤得渐渐贴紧。汹涌的人潮朝迟颜这边推过来,她脚下一趔趄,差点跌倒,隋唐急忙扶住她,略带愤怒的朝撞倒她的人怒视回去,哪里还有半分平时谦谦君子的卓然气度?
迟颜笑了笑,伸出手,不着痕迹的和隋唐十指交握。
隋唐的脸腾得一下子涨得通红,脚步一顿,像个立正站好的番茄。
迟颜被他这副傻样逗得乐不开支,用力扯了扯胳膊,让他跟上自己。
今晚的“夜色”,人声鼎沸,是一片欢乐疯狂的海洋。
迟颜跟一群飙车认识的朋友,在那儿举办party,她在包间内的调酒台前现场调酒,华丽绝伦的姿势一度将现场的气氛彻底引爆。
长沙发上,钟源也在,他坐在沙发最远端,而隋唐,则在另一边儿,距离迟颜最近的位置,柔柔的笑着,目光深情的望着她。
钟源从口袋里摸出大麻,眼底一片平静,放在桌上卷好,身边的那群纨绔子弟们早已经摩拳擦掌的开始欢呼。
钟源点燃了卷好的大麻,动作熟稔的吸了一口,眉间一松,似是极为享受,然后便向旁边的人传了过去。
大麻在他们的手中一个一个的传递着,每个人毫无例外的吸一口,其他人在一旁看着,欢呼着。酒气上头,来点儿刺激的,麻木钝化的神经得到快感的冲击,才会让这些行尸走肉觉得自己依然活着。
隋唐身旁的人把大麻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整个人呆若木鸡的望着,眼神空洞而游离。不满的声音四起,有人在喝呼叫骂,说隋唐“太装X”,“玩不起就回家帮妈妈洗bra去”……隋唐窘迫万分,像个迷路的孩子,他当然知道毒品的害处,大麻虽然在国外不算严格控制的毒品,也只有长期吸食才会成瘾,但他总觉得危险和恐惧,明知道这件事是错的,难道还要去做吗?
他抬起头,求助般的望向迟颜。
迟颜也正静静的望着他,眼神专注,沉静如水,似乎在等待着他的选择,他的答案。
如果要走进她的世界,是不是一定要选择同样进入地狱里面?
如果自己选择退却,是不是过去的付出,就会被全部清零,然后回到原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隋唐的手微微颤抖着。
迟颜淡淡一笑,从吧台走了出来,伸手夺过那支被隋唐握在指尖的大麻,便往自己的嘴边靠近。
隋唐惊慌失措,猛地站起身,一把把大麻夺了回去,下意识的吸了上去。
在爆发的尖叫声中,隋唐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身子绵软,血液急速的流转着,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隔着一层浓雾,看不清,辨不明。所以,他自然没有看到,当他吸下去之后,迟颜跟钟源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略显阴鸷的笑意。
一口大麻,一夜放纵,像是将隋唐拉进了迟颜的世界,又像是开启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成了一切堕落的开始。
迟颜是个聪明人,虽然在“夜色”从小混到大,但一直坚持不坐台,不吸毒,无论是调酒跳舞还是飙车,全是靠手艺吃饭,她心里拎的门儿清,这些东西碰不得,就跟开弓没有回头箭似的,脏了就是脏了,再洗也洗不白了。
隋唐是一张纯洁无辜的白纸,很容易被周围影响,被点点墨迹侵染,毫无抵抗,也无法坚守内心的原则。于是,在之后一年的时间内,他渐渐滑向深渊,一步一步的走向堕落,大麻已经无法满足他的欲望,他开始“溜冰”,也就是吸食冰毒。
“夜色”里不知有多少家境优越但疏于管教的富家子弟深陷泥潭,多隋唐一个不多,少隋唐一个不少。清醒的时候,他后悔万分,抱着迟颜痛哭,狠狠的扇自己的脸,迟颜把胳膊送到隋唐的嘴前,让他咬,让他发泄。他咬下去,却再也不忍心加劲儿,松口,对着那半月牙的印子和渗出来的血,心疼得无以复加,眼泪砸在上面,盐分刺得它火辣辣的生疼,隋唐用舌头小心翼翼的舔着,一声一声的说着对不起,全然没有看到迟颜眼睛里矛盾的感情。
有得意,也有心疼。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让隋唐一步一步的沦为自己掌心中的玩物,只需要给他一个微笑,他便会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稍微动动脑筋使使手腕儿,他便会难以抗拒的滑向堕落的深渊,想要挣扎,又挣扎不过那些罪恶却迷人的芬芳。可是为什么,她竟然会隐隐的感到心疼,不忍,甚至自责?内心深处时不时传来声声诘问——“隋唐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斗不过隋光华和隋光耀,就退而求其次转为欺凌弱小了吗?”
迟颜拼命的摇着头——顾不得了,她顾不得了。
就像隋唐已经染上了毒瘾一样,她对于“复仇”,也已经上了瘾。现在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她没有退路了。
隋唐本来便会开车,只是因为是谨慎仔细的性格,所以开得不快,而且一直严格遵守交通规则。
染上毒瘾之后,隋唐的性格和喜好都发生了变化,他迷上了一些极限的运动,享受着生死边缘的极致快感,那一刻,让他觉得自己如置天堂,飘飘然得忘乎所以。
迟颜开始教隋唐飙车,不为赌注赢钱,只为了疯狂,以及发泄。
第一次飙车的时候,隋唐甚至以为自己已经飞了起来。
他开的是一款黑色的捷豹敞篷,山间的风将他们的头发吹得乱飞,脸颊被鼓得生疼,尖叫和欢呼也被吹散了,但血液却是真实的在血管里加速,身子更像是长了翅膀,又或是乘着火箭,披荆斩棘,直冲云霄。
隋唐猛踩油门,让速度几乎失控般的越飚越高。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他循规蹈矩,所有压抑的邪念,统统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
迟颜像是领隋唐入门的师父,她亲眼看着他从矛盾纠结,到身不由己,再到难以自拔,最终是彻底堕落沉沦,心里的快意和苦涩,糅杂在一起,累积得越来越多。
所以,当事情已经走到了原本计划的最后一步时,迟颜捏着那些图文并茂的资料,还是犹豫了。
钟源摸摸她的头,动动唇瓣,无声的说:“如果你后悔了,可以就此收手,我替你完成这件事。”
迟颜看看自己的手,却仿佛出现了幻觉,眼前是一片血红色,就像是手掌间染上了怎么也洗不干净的残忍血腥。
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我再装善良,就太恶心了。”她顿了顿,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已经恢复了一片坚定和清澈,“既然要坏,就坏到底,要报复,就彻彻底底的和他们算算清楚吧。”
那是一份关于隋唐的母亲赵欣然,以及隋光华和隋光耀的一份秘密调查文件,关于这个家族一切肮脏不堪的隐秘,都被钟源用他的关系网,一点点掘地三尺的挖了出来。
赵欣然满怀希冀和爱意的嫁给了隋光华,却发现隋光华待她冷淡异常,反而对弟弟隋光耀爱护有加。隋光耀□了赵欣然,赵欣然怀孕,她向丈夫诉说了小叔子的暴行,并且想要打掉孩子,想不到丈夫竟然将她软禁,要求她必须将孩子生下来。
但真正将赵欣然逼上绝路的,并不是之前的遭遇,而是她在忍辱负重将隋唐生下来之后,竟发现的那个关于丈夫以及小叔子之间的秘密。
原来,丈夫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弟弟,原来,小叔子□自己,是丈夫属意的。
赵欣然站在婴儿床前,刚刚满月的隋唐在里面睡都香甜。清秀如画比女生还要漂亮的眉眼全都遗传自她,根本看不出半分隋光耀的痕迹。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的血是脏的,他是以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和身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让他在一无所知的时候离开,是不是更好呢?
赵欣然白皙纤瘦的手,渐渐卡主在了隋唐的脖子上。
她略一用力,隋唐的身子扭了扭,脸色渐渐开始涨红,青紫。
没有人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大概是身为母亲,始终无法真正的狠下心来,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她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却在隋唐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青紫的瘀痕。隋唐大声的哭闹着,歇斯底里,赵欣然弯□,在隋唐的眉心落下一个吻。
对不起,孩子,妈妈没办法保护你,又不舍得带你走。
从今往后,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放弃。
赵欣然合上日记,拉开窗,夜风鱼贯而入,及地的白色窗纱被轻轻撩起。
那纤瘦绝望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了。房间里只留下隋唐一声一声愈加高亢绝望的哭喊,一本沁着泪的日记,以及冷冷的一地月光。
这本日记,被听到隋唐哭声的管家发现,偷偷藏了起来,几经辗转,又落到了钟源的手上。
钟源将它交给了迟颜,而迟颜,虽然犹豫过,矛盾过,心软过,最终,还是把日记,交给了隋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