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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纪离终于看向了一边正密切交谈的她俩,却没有干涉。
那次聊完后,郁清缠着阳一一交换了电话号码。
再不多时,阳一一接到郁清电话,说她回了阳家。
对她的这个决定,阳一一并不意外,毕竟从上次的聊天里,她能感觉到郁清对那个家和她们的父亲依旧是好奇的。这种强烈的好奇,必将驱使她回那里去,更近距离地亲身感受她之前没有体会过的她理想中的“亲情”。
当然,那里也必然关不住她。
郁清让阳一一帮她想个阳姓名字,撒娇说她实在不愿意叫“阳十四”,阳一一先开她玩笑:“不如叫阳思思?”
“不要了吧……姐。”郁清现在和她说话也随意了一些。
“真羡慕你还有自己取名字的特权呐,果真得宠就是不一样,”阳一一懒洋洋感慨了声,又赶在郁清着急道歉前说,“叫阳光吧,怎样?不仅和你平时大大咧咧又温暖可人的个性相符,而且‘光’字和‘清’字在某些意义上也是相同的。何况你现在孤身一人进去,也算是上下精光,一干二净。”
“嗯,这名字还能讽刺我原本是私生女的阴暗身份。”郁清语气阴沉地接话。
“哈哈,”被识穿阴谋的阳一一开怀大笑,“是希望你有个光明的未来好么?不过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用。”
“逗你的,姐姐,我很喜欢,”郁清也笑,“而且我本来是阴暗的私生女,之后可以无所畏惧地在阳光下生活下去不也很好?”
“那个地方,估计真要见到阳光也难,你待段时间就明白了,”阳一一轻轻叹息,最后还是叮嘱了一句,“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和他们同流合污。”
“安心,我会洁身自好,并且用心保护好自己的。”郁清,也是以后的阳光,笑着应下,“姐姐,你不用担心我。”
“谁管你呢。”阳一一带着轻讽冷笑,“挂了。”
“姐,你就是个嘴硬心软的,”阳光笑声灿烂,无忧无虑的,“行吧,晚安,再联络呀。”
之后的这一年,阳一一竟一直和阳光保持着联系,这令她都不免诧异,且不说阳光是郁净莲女儿这尴尬的身份,光是她与阳家有关,她就不应当如此能够容忍。
可是偏偏,她对阳光总是无法拒绝。
虽然是私生女,从小还缺少父爱,阳光却很乐观,单纯又开朗,大概就是这些阳一一身上所没有的特质,吸引着一一,令她不管从内心来说有多么不待见阳光,实际却如何也讨厌不起来。而阳光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干净、执着与坚持,倒还让她想到了许久都不见的袁深。
只是,阳光终究比袁深活泼多了。
阳光在阳家得到的待遇是真心不错,至少比阳一一那会儿高了不知多少,例如她可以比较自由地出入阳家,大大方方地出来吃饭、逛街。阳一一对这些特权看的直摇头,阳光自己则谦逊地说是源于她一直没有正式认祖归宗。
因而阳光常来找阳一一,告诉她一些自己在阳家的近况,和观察得来的小八卦。
阳一一从来没表现出兴趣,也不知道缺少听众积极回馈的阳光是如何一年如一日的坚持下来的。
这天,阳光又约她出来吃饭,吃完吸着果汁笑眯眯地看着阳一一,别有深意的模样。
阳一一被她打量的恼火,搅了搅自己的奶茶,轻而干脆地道:“有话快说,没话就撤。”
“你知道我有的嘛,”阳光松开吸管,随后又掩着嘴偷笑两下,卖够了关子才说,“这次这个算是个大八卦,而且跟你有关哦。”
阳一一轻轻“哦”了一声,依旧没给什么给力的回应。
阳光摇头叹了叹,最终决定自顾自地往下讲:“我跟你讲过八姐一直没定婆家的,对吧?”见阳一一默认,阳光又鬼鬼祟祟地继续说,“前几天来了个什么世家的贵公子,还带着父母一起,准备在阳家女孩儿里挑个未来妻子。他看上了我诶,父亲说我太小,他又说八姐还不错,结果父亲直接点明,说他家根基已然不稳,所以不够格娶八姐,拒绝了他,还说最多给他安排一个旁系的女儿。把他和他爹妈给气的!特别是他妈,明显隆过的鼻子都快给气歪了。”
阳光很有讲故事的天赋,说的活灵活现的,阳一一听了也不免觉得好笑,但依旧不咸不淡地问了句:“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哎呀,要喘口气才能说重点嘛,”阳光神秘兮兮地将身子向桌面俯低,按着一一的手说,“我听说……姐夫当年也来我们家挑过老婆的哦。”
“哪个姐夫?”阳一一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十一姐夫。”阳光贼呵呵地掩着嘴笑。
阳一一慢慢回过神来,直直地盯向阳光,她听见自己问了句:“你说纪离?”
“对呀,”阳光点头,又模仿她的冷面,“你是又要说‘他不是你姐夫’了吗?”
阳一一又缓缓问:“你怎么知道的。”
阳光拍胸口:“我多了解你啊……”
阳一一断了她的自夸:“我是说,你怎么知道纪离曾经去阳家选过妻子的?”
“因为我没见识过这个架势,好奇的问东问西,九哥给我说的……”
“他们都知道你和我接触?”
“不知道,我没说过,”阳光见阳一一神色不对,便皱起了眉,“你怀疑他故意透给我,让我告诉你的?”
“不好说,”阳一一冷笑,“总之他们不会安好心。几年前的事你知道吗?”
“貌似有好几年了,”阳光摇了摇头,“具体他没说,我也不好问,而且他打死也不说姐夫当时看上的是谁,我猜一定是你的吧?”
“我先走了。”阳一一喊了人买单,找出钱压在桌上后,提着包就径直往外走,任阳光怎么喊都没有回头。
阳一一开车回了家,找到最近新换的手机,上下摩挲了许久后,才给纪离打了个电话过去,“喂,又有些想你了,最近什么时候能过来?”她想当面问问他,是不是他们的初遇,其实是这样的。
在这个电话后的第二天晚上,纪离如约而至。
洗完澡又是一番*,阳一一闭眼休息了会儿,确认恢复了全部的神识,才转向他那侧,抱着他,徐徐问道:“我听阳光说,你曾经想给自己选一个阳家的女孩儿做妻子,是真的吗?”
纪离有一会儿没有回答,最后却简单应了个:“是。”
阳一一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颤抖:“什么时候的事?”
“快9年了。”纪离这次倒答的很快。
“那会儿……”阳一一有些问不下去,咬着嘴唇想了很久后,才说,“你可有看上谁?”
纪离隐约叹了叹,才直接说:“你。”
阳一一趴在他胸前,手指蜷在他衣服上,不由自主地画着小圈,声音在笑,眼眶却干干的发涩:“为什么选我?我那会儿才12岁吧?毛都没长齐呢……而且我为什么不知道?”
纪离似终于准备坦诚相告,“我是你大哥带去的,当时给我看的有你四姐,还有几个你旁系的堂姐,你没到年龄,所以没有出来。我没看上你的姐姐们,你大哥便说算了,所以带我到处转转,看见你倒是凑巧,你那时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吹箫,明明是很小的年纪,却吹着《湘妃怨》……”
☆、第四十八章 覆水难收
纪离听完她的问题;许久都没有反应;隔了在阳一一看来的冗长时光后;才轻轻笑了声:“哪儿有这么多如果?”
“是啊;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阳一一用食指腹悄悄沾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声音里同样带着笑,“那最初在‘壹’的时候;你认出我了吗?”
“你和我印象中那个时候的你差别太大;”纪离徐徐缓缓地说完;停了会儿才又说;“不过我还是认出你了。”
“所以你后来决定帮我?或者说是……包我?”阳一一咬了咬唇角,娇俏的笑;可实际那笑有多么苦涩;她心底是这样清晰的知道;“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有什么意思?”纪离弯起唇角,“你不是当初那个阳拾依,也回不到那个时候重新做决定,何况即使重新来一次,你依旧会脱离阳家,做现在这个阳一一。告诉了你,你只会像现在这样胡想瞎想。”
他的的确确是理智的,说的话全部都在点上,她半分也无法反驳。
原来他果然早就认识她……
所以会有那柄玉箫,会有江南书房里那副画,会有那上面的题字“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会有她吹《湘妃怨》时他的失控,会有他不自觉叫她十一,会有在被她问到他什么时候看上她时,他状似无意地说:“被你外表蒙蔽的时候,或许有过……”
也许,是不是她多想了?
所以她还是想问清楚,既然痛,就一痛到底多好?
于是她选了两个问题来问,第一个:“纪先生,你送我的那只箫,是专门为当年的小十一找的吗?”
纪离又是叹了声,像在为她的求虐而惋惜,可他沉默了会儿后还是成全了她:“是。看到它的时候,我便想你一定会喜欢。”
第二个问题,已经有些没有必要:“你江南老宅书房里那幅画……”
“也是画的你,画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我未来的小妻子跑掉了。”这次他没容她问完,便已经噙着笑回答了。
阳一一稍稍撑起身,长发顺着垂在了他胸膛,她拨了拨,避免它们挡住她的视线,因为她将要问他的这个问题,对她而言,至关重要:“你那会儿这般真心的喜欢小十一,想娶她,现在呢?”
现在你愿意娶你眼前的阳一一吗?
问到最后,她终究是失了勇气问完。
可她知道,他一定懂她的意思。
从他偶尔的失控来说,他其实是不是也会痛惜他们那段被她亲手却无意斩断的缘分?
那他会不会愿意,和她一起,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