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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严寒提议将香水瓶做成素心兰?”齐晚儿几乎屏住呼吸。
“是”
“也是他建议由我担任代言人吗?”
“不是。我曾经和严先生提过这件事,但他似乎并不赞成这件事。”杰洛泰的语气充满遗憾,“他似乎认为夫人有某种理由不愿答应此事。”
她想她明白严寒的疑虑。
她沉默一会儿,终于坚定地开口,“他的顾虑是有理由的。”
“夫人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请尽管开口,我们会尽量配合你的。”
“并非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而是我本身并不适合担任模特儿”
“为什么?夫人的形象与气质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啊。找遍会世界的模特儿再找不到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
“我看不见。”
“法国,美国、日本、我们考虑过许多模特儿……
什么?!“杰洛泰忽然瞪她,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我是个瞎子。”她静静地道。
他终于确认自己所听见的,震惊莫名,“你看不见?”
“是的。”
她的眼睛看不见?
他禁不住仔细地审视她那对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美丽黑眸,为什么这样出尘的眸子会看不见?为什么没人发现这一点?
难怪,难怪她的眼眸可以清亮至此,仿佛不染一丝世间尘埃,原来正是因为她看不见的原故啊。因为她看不见人世间丑陋污秽的一面,所以才更清雅出尘。
他沉吟良久,“我并不认为这是个问题。”
“不是吗?”
“我们并没有人发现夫人看不见,不是吗?我相信观众也不会介意这一点的。”
“可是,我的失明会替工作人员带来不便的啊。”
“他们也不会介意的。”杰洛泰微微一笑,“有机会与夫人合作是他们的荣幸呢。请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挑选最专业的工作小姐,绝不会将你失明的事传播出去的。”他语气坚定,“绝没有人敢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
“但是——”她仍然犹豫不决。
杰洛泰打听她的话,“我有个预感,只要夫人愿意担任Pure的代言人,我们绝对可以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更明白点说,光是夫人的知名度就足以让所有人注意我们的新产品了。“
因为她是齐浩天女儿的关系吗?
原来他们坚持要她当模特儿,除了她本身的气质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她是齐家的女儿?
她微微苦笑,身为齐浩天的女儿就有这种好处。即使她本身不够出色、即使她没有一点点当广告模特儿的经验,即使她是个失明的人——只要她是齐浩天的女儿,社会大众就会注意到她。
不过,这正是她唯一可以替他做的事,不是吗?
她什么也帮不上他的忙,如果担任Pure的代言人对他的事业会大有助益,那她愿意去做。
只要对他能有一点点帮助,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两个礼拜变成了一个月。
严寒知道自己在逃避,虽然他以业务繁忙为藉口,虽然他的确奔波于日本及法国各大城市之间,但他明白自己是在逃避。
他怕回台北,怕回他那栋位于高级公寓顶层的家,怕见到晚儿。
他不知如何面对她。
他对自己微微苦笑——他终究还是夺去了她的纯真,背叛了对她的承诺。
虽然那一夜其实是晚儿主动来找他,但有一天她一定会后悔的,当她明白了自己心中情爱所系后,必然会深深懊悔。
他不该如此利用她。想想看,她竟然说过她可以全心信任他!
严寒朝自己嘲讽般地撇撇嘴角,她若明白她一心信任的人其实只是一个利用她脆弱的时候占有她的浑球。
他辜负了她对他的信任,她是他这一生当中唯一真正信任他的人啊。
严寒收紧下颔,感到一阵深深的自我厌恶,而这副线条严厉的神情几乎吓着刚刚进办公室的秘书。
“什么事?”他锐气十足的眸光射向她。
“黎之鹏先生想见你,总裁。”秘书小心翼翼,唯恐让他从今早一进办公室便显得阴沉的脸色更加不悦,“还有,杰洛泰先生传来了Pure的广告毛片,请你过目”
“之鹏进来,顺便替我打开萤幕、我要看毛片。”
“是。”
秘书一退下,黎之鹏便马上出现,仍旧是他那副潇洒的模样。
严寒露出今天第一个微笑,“你来得挺巧的嘛,我刚刚出差回来。今早才进办公室,没想到就被你逮到了。”
黎之鹏眨眨眼,“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怎么会来?”
“昨晚就在这附近,今天就顺便来看看你罗。”
“是吗?”严寒半嘲弄地道,“又睡在女人家里了?”
黎之鹏耸耸肩,“人家的诚意邀约,我怎么好拒绝呢?”
“来得正好,陪我看一支广告毛片。”
“什么广告?”
“我们的新产品。”严寒用眼光示意对面墙上的电视幕,“是最新研发的——”他突然会上嘴,瞪大一双眼眸。
黎之鹏好奇地转过头瞥向萤幕,在看清萤幕上的人影时禁不住跟着瞪大眼。
那是——晚儿!
广告上的她步伐轻缓地走在一片春意盎然的草原上,衣袂翩然,发丝轻扬,手中轻拈着一朵白色素心兰。然后,是她脸部的特写,一双清幽的黑眸蕴着纯真的透明感、清澄洁净,唇边抿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透着股自然清雅的味道,像误坠凡间的天界仙子。
清丽、淡雅,像随时可能消失在空气中。
“这——不是晚儿吗?”黎之鹏轻声笑道,广告过后是她各种姿势的剪影,包括她低俯下身,莹腻的前胸素心兰练坠绽着珍灿的而光。他兴致盎然地盯着。
“显然是。”严寒亦紧盯着幕上那一幕,语气阴沉。
“你让她做广告?”
“不是我的主意。”严寒抿紧唇。
“不过,倒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呢。”黎之鹏赞叹着,“没想到晚儿拍起广告来还挺有说服力的,连我这个从小看她长大的哥哥都吓一跳。”他笑了,黑眸跃动点点光芒,“这瓶香水肯定大卖。”
“何以见得?”
“想想看,晚儿那种纯粹的气质——哪个女人不想有啊?男人更不用说了,肯定抵挡不了她的魅力。
Pure,还有谁她更适合诠释这个产品呢?“黎之鹏再次赞叹地摇头,”恭喜你,找到了最佳代言人。“
“该死的!”严寒猛然捶打桌面,“我才不会让她拍这支广告!
“你说什么?”黎之鹏怀疑自己的听力。
严寒关掉电视,“我不许她如此抛头露面!”
黎之鹏若有所悟,神情随之凝肃起来,“你是怕她失明的事被人传出去吗?”
“不,我相信杰洛泰。有他掌控绝不至于有人敢泄漏半句。”
“那你怕什么?”黎之鹏不解。
“我怕什么?”严寒咬着牙,一字一句皆由齿缝中逼出,“想想看,要是这支广告真的上市了,要是她的脸真出现在各种大大小小的立体及平面媒体上,你想想会有多少男人色迷迷地盯着她?”他再次捶打桌面,“我的妻子可不是公开让人评签的古董!”
黎之鹏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严寒——”他像发现新大陆,“你是在嫉妒吗?”
“什么意思?”
“你嫉妒其他男人欣赏你老婆!”
严寒回瞪他,不发一语。
“天啊,你真的在嫉妒!你真是那个我从前所认识的严寒吗?你从前连跟别人分享女人都不介意,现在只不过是要你老婆拍支广告而已!只是拍支广告而已!”
黎之鹏提高嗓音,“何况这支广告又拍得那么好!你不能否认晚儿在里面简直像个女神。”
“所以我才反对。”严寒反驳他,“连你这个自称她哥哥的浪子看了都会心动,更何况其他男人,我绝不让它上市!”
黎之鹏愕然数秒,然后开始大笑,他笑得几乎弯下腰,“你没救了,严寒。你现在的表现就跟那些被女人套牢的男人没两样。”他摇摇头,不怀好意地嘲弄他,“为一个女人这样失魂落魄,你简直丢我们浪子的脸”
严寒直直瞪他,黑眸沉郁,“别嘲弄我。”
黎之鹏终于收住笑声,眸光闪亮地盯着他。
“该死的杰洛泰,竟然找她拍这支广告!”严寒完全未察觉好友热切的注视,迳自低低地咒骂着,无法克制满腔怒火。
他绝对不准许晚儿当产品的代言人。
还有,他要回去搁了她那串素心兰项练。她竟连拍广告都不肯取下它!
两个礼拜变成了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严寒已经出差整整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来。他竟只打过一通电话回家来,而且只是不及三分钟的简短交谈,简短地解释他必须延长出差时间,当然,对他出差前那一夜发生的事他一句未提。
或许他是巴不得能快点把那件事忘掉吧,或者当它从未发生过。
或许他觉得后悔莫及。
她不晓得他心中究竟做何感想,或许他仍然介意项练的事?他以为她爱着黎大哥,所以对那晚发生的事感到后悔莫及吗?
还是她的表现——实在令他无聊?
齐晚儿禁不住长叹一口气。
她希望他快点回来好让她有机会解释一切,她已经快无法忍受这种允满不安与疑虑的日子了。
她双手重新抚上琴键,而严寒的嗓音仍然夹杂在悠扬的琴声中骚扰着她耳际。
老天!她可以记起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从他们在东亚百货初遇,到那个激情之夜他在她耳边的热情呢喃。
严寒、严寒、严寒……
不知不觉,乔治·温斯顿的December从她指尖流泄,从低低地、半带着犹豫的细语,逐渐强烈、逐渐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