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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旁边响起一个妇人温和的声音。
“这位公子也是来祁愿姻缘的么?”
我回神过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笑吟吟地站在我前方。
妇人约莫五十多岁,眼角眉梢却依然流转着年轻时倾国倾城的美丽风姿,而经过岁月洗濯的年华却突现了她华贵优雅的神态。
这位夫人好生面善,我却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
于是也就笑笑应她:“是啊。夫人也是么?”
妇人忽然神情恍惚起来,盯着我看得出了神,手不由自主地想伸过来抚摸我的脸。她身边的一个侍女低声提醒道:“夫人……”
她猛一回神,收回了手,对我抱歉地笑笑道:“这位公子,方才唐突了……只是公子你实在很像老身很久以前的一位故人……”
一旁的侍女从妇人手中拿过一个木锁,穿上红锻带,退后几步,一抡臂往上扔。
我大概貌似妇人的故人,所以这位优雅的妇人对我似乎颇有好感,声音慈祥地闲聊着她的家常。
因妇人优雅雍容的神态让我想起十一年前的娘亲,所以我也就微笑着听她说话。
“老身为二儿子祈求的姻缘。”夫人忽然叹了口气,眼神悠远起来,那双经年月琢磨却依然明亮的眼眸中透露着她对儿子的关怀:“老身的大儿子大概没法子得到真爱的了……唯有想着为另一个儿子祈求一下月老吧……老身的二儿子将要成亲了,媳妇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儿,但不知和我儿能否合得来……我老了,也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只盼着他和他媳妇和睦的过着日子,生个儿子或女儿,我也就满足了……听我大儿子说,这里的姻缘挺管用的,所以前几日老身便来这里斋戒净身,今早是个吉日,便来抛个木锁。”
说着,咳嗽了几声,似乎染了些风寒。
听到她这般让人揪心的咳嗽,我心里撼动了一下,想起以前我娘握住我的手,对我说:“少寒,你不要担心,娘亲往后就算是死,也得让你恢复男儿身过生活……”
多少个夜晚,她亲自为我纳鞋底,昏黄的烛光下,她纤丽的脸上是为人母的慈祥,尽管是凤家的夫人,却亲手为我缝着些衣物,一边缝一边轻道:“少寒啊,你得小心,不要被别人发现你是男儿身,不然这便是欺君之罪……但等到你成年,娘一定让你得到你应得的生活,你的欺君之罪就由我顶吧……”
想到这些,我的喉咙像塞了棉花一样。眼前的夫人在气质上和我记忆中的娘亲有些重叠,不禁微微为她动容。看到那侍女连着抛了几次都没有将木锁抛到树上去,我笑着对她道:“我来帮你?”
侍女看着我,忽然脸上红了些,低头呐呐地将木锁交到我的手上,声音如蚊蝇般小的道:“谢谢公子……”
我到底是个男子,一抛便将木锁抛了上树。
回头对夫人笑笑。
正要把我与宣慕的也抛上树去,远远便看到宣慕跑了过来。
我正要对他招呼,他看到我身边的人忽然站定在原地,神态凝重,缓步走到错愕的我身边,暗地里握握我的手,惊讶之色甚重。
宣慕带着不可置信的音调低声喊了句:“母后……?”
“慕儿?”夫人同样错愕的低呼出声。
第二十九章
我心里咯噔一声,看着这个妇人。
难怪我觉得面熟……这个妇人,是我母亲的结拜姐妹……当年,将我凤少寒几乎当成己出的疼爱着……十一年不见,真是恍如隔世。这十一年来,那个人将我藏在宫中,在她的咫尺之处,我却无法踏出阁楼一步去见见她。现在春去秋回,菊花都盛开了十一次,当年的样子彼此都有些模糊了,自然是认不出的。
自从凤家被满门抄斩后,我从那个人口中也碾转得到一些她的消息,她因为凤家的没落而悲痛得大病一场。
当今的太后极为善良,初入为后,却没有一个皇后应该有的狠辣,在幽深的后宫中受了好些苦,凤家和她的渊源极深,倘若不是凤家的保护和先皇的怜惜,她也许就没有今日了。这个信佛的女人在生下当今天子后,情况才有所好转。直到那个人被立为太子,他们的位置才算是真正的稳定下来。
她正如我的第二个娘亲一样。受了委屈的孩儿哪个见了娘不哭的?我心里一阵酸痛,想起她早在十一年前当我已经死了,现在这个人,自然不是她的寒儿,便将所有的心思都立刻隐藏起来,垂下眼,轻轻地后退一步。
我自然也知道她极为疼爱宣慕。
想着我会带走宣慕,让宣慕陷入一个逃亡的地狱中,对这个视我为己出的夫人,我心里的内疚难以用言语表达。她当年这么疼我怜我,我却在今时今日将他儿子带入受世人耻笑的境地。
“慕儿,你过几日便要成亲了,怎么还在这里呢?你也是要用木锁祈求你与穆仪未来么?”慈祥的太后微笑着问。
宣慕脸色苍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宣慕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个‘不’字,牵了我的手就要跟太后明说一切。
我心里一跳,接触到太后望着宣慕时那温柔怜爱的慈母的眼睛,我便不由自主地拖住了宣慕,阻止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这个母亲不应该受到打击的。
她,是宣慕的娘亲。而我的娘亲,在我还没有来得及为她干点什么的时候就香消玉陨了……
太后看我们神色异常,笑笑道:“慕儿,这位公子你还没介绍呢。”
“娘……他是!”宣慕正要脱口而出,我赶紧又拉他一把,自己抢先行礼,急急道:“回太后,小的叫安暖,是宣慕身边的小厮。”宣慕立刻瞪我一眼。
“慕儿看来挺倚重你的。”太后慈祥地笑笑。以太后的性子来看,常常在寺庙中斋戒的她从不过问政事,应该并不知道前阵子关于宣慕的流言。
“好了,慕儿,我在这里到晌午才返宫,你若是喜欢,到时随我一道回去,也可以现在先行离开。”言罢,太后对我们均是慈眉善目的一笑,即使对我这个小厮也没有摆出些什么命令言辞,想来她可能将我当成了宣慕的朋友看待。
看着太后与她的侍女走向寺庙中供香客住宿的地方,我和宣慕都盯着她雍容高贵的身影直到她转了个弯儿见不到才双双叹了口气。
我黯然地走到树下,凝注着同样凝眸在我身上的宣慕良久。
宣慕走来我的身边,抚摸着我的脸,神色有些疼痛,他轻轻道:“你刚才为什么屡屡阻止我说出来?”
我握住他抚我脸颊的手,看定他。
“她是你的娘亲,当年,也算是我的第二个娘亲,我不能这样打击她。天下父母心,为儿女者,怎能干出这样不孝的事情……要知道,我们这一去,你就成了世人的笑柄了,太后她肯定……”我垂下眼。
是我考虑不周,当初全没想到这一些,差点将宣慕累成不孝之人。
宣慕闻言,眉心一跳,狂怒之色浮现,他一把攫住我的双肩,晃了两下,逼迫着我直视他的眼眸,怒吼道:“所以少寒你要放弃了是不是?!你不要和我走了是不是?!你要我娶穆仪了是不是?!你要我离开你了是不是?!”
我神色有些哀戚,在宣慕发泄似的怒吼后,我方才慢慢道:“太后她,是最清楚那个人的性格的,她知道他无法得到幸福了,他永远都无法交托出他的真心,所以她来期盼你得到他得不到的幸福。而你随我这一去浪迹天涯,却正是颠覆了她心中的希望。”
“我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幸福的!”宣慕仿佛害怕我不相信似的一字一顿道。
“我知道……”我伸手抚着他的眉心,想抚平那道纠葛:“但是,她的幸福的定义与我们的都不一样,她想你平安的活着,与穆仪生个儿子或女儿,然后儿女承欢膝下。但无论如何都好,她的希望都不会是你随一个男人远走天涯,受人追捕,受人耻笑……”
宣慕有些颓然,仍想反驳,却是一时半刻无法说一个字来。
我继续道:“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个人,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了,他甚至知道我们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