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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保送生
一转眼就到了大三的下学期，师大的学风一向端正、积极向上，在省内是出了名的，考研气氛十分浓郁，再加上如果不想回去做一名普通的中学老师，也只能考研了，在这样的氛围里，很多同学跃跃欲试地开始准备了。
茉莉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考研，她问方逸，方逸目标很明确，她想考注册会计师，不考研。
茉莉又写信问乔淯，乔淯回答得很干脆。
“当然要考呀，不仅考，还准备换专业考！”
茉莉很震惊，太有实力了！可是这才像是乔淯呀！
她倒不担心乔淯考不上，只是有些不解，乔淯又回信解释说：本科专业学的是纯技术方面的，肯定不够用，再学些管理方面的知识，将来才能够独挡一面。
好有想法呀！茉莉感叹着，她对自己的未来并没有清楚的规划，因为没有兴趣，不想再面对数理化，选专业时迫不得已地选择了生物，不过她的成绩一直还不错，尤其是大学英语，早早就通过了国家统一的六级考试。
茉莉心里隐约感到，如果一毕业就回宛城当一个中学生物老师，那么她离乔淯会越来越远的。
最后，茉莉下定决心要考研了。
家里，爸爸对茉莉的想法很支持，妈妈倒是担忧女孩子上那么多学有什么用呢。
茉莉开始忙碌起来，查阅招生简章，购买复习资料，因为要参加暑假的考研辅导班，她在家没有呆上几天就匆匆地返回了学校。
她准备报考位于东华市的中科院植物研究所。中科院系统的研究生向来难考，植物研究所在国内生物学研究领域内是鼎鼎大名的机构，她不敢掉以轻心，认真地准备着。
茉莉发现自己进大学时想要完全避开数理化的愿望没有实现，现在学的生物专业仍然有很多东西跟数理化沾边，其中一门专业课《生物化学》是本专业学生向来头疼的课程，也是考研必考的科目，超多生物大分子、繁复的生化反应循环和各种计算使其难度甚至在高三化学之上。
好在因为当年乔淯的指导，茉莉已经掌握了对类似课程的学习方法，她牢记着多做题，勤练习。
位于师大图书馆一角的三层阶梯教室是校园里唯一不熄灯、昼夜开放的教室，这里自然也就成了历年考研学生的一块“宝地”。每天教室里都坐得满满当当，很多学生都不带书包回宿舍，因为一旦带走，座位就会被其他同学占领，第二天就再也找不到空着的座位了。有的学生甚至都不回宿舍睡觉，困了就趴在桌上眯一下，在这里通宵达旦、争分夺秒地学习。
茉莉感到学习气氛的紧张程度甚至超越了高三时期，不同的是那时是因为老师和家长逼着学，现在是学生自己选择我要学。
茉莉宿舍的姐妹有两个也准备考研，她们都有男朋友，天天跟着男友泡在“宝地”，形影不离，不知道到底是在学习，还是在谈恋爱。
好友艳艳不准备考研，预备回老家当老师，说女孩子当老师挺好的。
于是，茉莉落了单，孤军作战是难以在“宝地”占有一席之地的。
也许是换了环境，茉莉的顽疾这几年夏天没有再发作，她担心自己的身体垮掉，也不敢熬夜，只好去其它教学楼上自习。
茉莉想起当年乔淯从不背书包回家，他曾经说过“白天在学校里都学会了，回家干嘛还要看呢？”是呀，只要效率高，也不在乎那几个小时。
这样一来，她就像个大一的新生一样，每天早早地起床到操场上朗读英语、政治这些记忆性的东西，晚上就听着下课铃响，再回到宿舍休息，生活十分规律，考研生活的每一天都过得特别充实。
艳艳晚上回到宿舍每每看到早归的茉莉都很诧异，真是个特别的考研学生。
近来，茉莉和乔淯没怎么联系，虽然宿舍里已经安装了卡式电话，但她更习惯于写信，但是因为忙碌，她已经很久没有给乔淯写信了。
她在想，乔淯应该也很忙碌，毕竟跨专业考研是许多学生想都不敢想的事儿，要在短短的大半年时间里补充别人几年学习的知识，再与之竞争，谈何容易！
大四的上学期，一件喜讯传来，茉莉被推荐为本校的免试研究生了。
据说是学校规定了保送生的英语六级成绩不得低于七十分，几个比茉莉专业课成绩好的学生英语都没有通过六级，于是，名额幸运地落到了茉莉的头上。
爸爸、妈妈和好友们分享着这个好消息，都为茉莉感到高兴。
茉莉意外地轻松了，心中却有一点小小的遗憾，这下她又得在师大呆上三年了。
随后，茉莉发现一个保送生的生活是相当的悠闲，即不用担心找工作的问题，又没有考研的压力，到了大四课程稀少，她简直都有些无聊了。
这晚，茉莉深悔不该因为无聊答应艳艳顶替她去上动物实验课。
可艳艳当时那么惨兮兮地央求自己：“茉莉，去吧，反正人多，老师认不出来的，我再被抓到，这门课就挂了，你不会想我大四下学期还修课补学分吧。”
茉莉自己修的是植物学，对动物实验实在是不敢瞎搞，她想不明白艳艳干嘛没事跑去修一门外班动物学专业的实验课。
见茉莉犹犹豫豫，艳艳赶紧加大力度：“我那家教的家长好不容易今天在家，我再不去，这月的工资又往后拖了，没饭吃，你得管我！”
茉莉兜里没有余钱再管一张嘴，反正闲着无聊，只好答应了。
可一到艳艳所说的动物实验室教室，茉莉就后悔了。
先不说满教室都是似曾见过、却不熟识的外班同学，单看墙角那一笼笼可怜的小兔子，茉莉就胆颤心惊了。
动物实验课！莫不是要解剖动物？等会儿那些兔子？
茉莉感到自己即将充当一个血淋淋的刽子手，她立刻下定决心，绝不参与，点完名抄抄试验报告就撤退。
老师走了进来，大概是为了节省时间，他没有点名就讲解起杀死兔子的几种方法以及等会儿解剖过程中大家要重点观察的部分。
讲解完毕，老师示意大家可以动手了。
男生们兴奋起来，他们涌向兔笼，拎着兔子的耳朵就回来了。
茉莉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小组的其他三位女生和自己一样，惊恐地望着兔笼，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动手。
天啊，如果一直站着不动，老师很快就会过来，自己这个冒名者就会被发现，那么艳艳的学分……
茉莉的脑海里浮现着一串连锁反应的后果，可是她实在没有勇气去杀害那么可爱的小兔子。
很快，另外几个女生找了边上一组的男生帮忙，一个矮矮的胖男生很是热心，迅速抓了一只兔子回来了，他招呼三个女生分别帮他按住兔子，一刀就上去了。
“噗”的一下，几个血点儿飞溅过来，茉莉躲闪不及，白色外套的衣袖上瞬间多了几朵艳丽的桃花，她还来不及沮丧，只听女生们惊叫连连，却见那只兔子从桌上“腾”地跳了起来，不仅没死，反跳到地面左蹦右闪的，在大家的腿间逃窜。
教室里就像开了锅，别提多热闹了，几个男生拼命追赶之下，终于把兔子逮了回来，茉莉偷眼望去，发现老师竟然不在教室出去了，她暗自庆幸躲过一劫。
“一定要抓牢啊！还有你，也要抓着！”胖子埋怨女生们的合作不够力量，指着茉莉要她上手加把力。
看着小兔那颤抖的小腿，茉莉迟疑了。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怎么这样，让让，我来！”
那声音清冷，透着金属般的冷傲。
茉莉扭头一看，是张凡，对了，张凡是修动物学的，难怪会在这里碰到了。
张凡皱着眉头，面无表情举着一支针管，一手抓住兔子耳朵，一手把针头稳稳地扎了进去，一会儿，兔子就老实了，一动不动了。
“你没看试验步骤？”他像个老师一样质问那胖子，严厉的样子让茉莉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以前的乔淯。
他俩竟然也有相似的地方？
边上的女生翻翻书，小声地说：“忘了先打乙醚麻醉。”
胖子红了脸，怏怏地一刀拉开小兔的兔皮。
后边的内容就无需说了，茉莉继续躲得远远的，看着小兔被解剖得血肉模糊，她庆幸自己学了植物，只用和花花草草打交道。
而张凡冷冷地转身回位了。
抄完报告，签上唐艳艳的大名，茉莉赶紧离开了充满血腥味的教室，来到楼下草坪上，深吸了一口初冬晚上清冽的空气，觉得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
站了一下，她正要离开，却见张凡走到了自己身边。
黯淡的夜色里，她看不太清张凡脸上的表情。
“夏茉莉，能留下说句话吗？”
听声音，张凡没有了刚才的冷傲。
想到自己对张凡冷漠的拒绝加上刚才的帮忙，茉莉觉得自己没有理由连话都不跟人家说，虽然上次之后，他们确实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了。
“唐艳艳怎么没来？你……”
张凡一定知道自己是冒名的，不揭穿也罢，完全可以不帮忙，可他……
茉莉觉得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赶紧解释：“谢谢你刚才的帮忙，艳艳有事来不了。”
“大二那件事，让你为难了吧。”
茉莉诧异，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难道他还有想法吗？
“我也没想到会闹得那么大，开始我是因为害怕你的拒绝拜托了唐艳艳，可是后来那些哥们闹的事我也没办法，所以一直想找时间跟你解释一下。”
原来是那些热心的联谊宿舍男生瞎胡闹……
“没有关系，都过去了。”
茉莉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眼睛适应了夜色之后，她发现张凡脸上的表情轻松了。
“你的外套要赶快处理一下。”张凡提醒着茉莉弄脏的外套。
“是啊。”茉莉发愁了，血污最难清洗了，现在都干了吧？
张凡似乎知道茉莉的心思，他建议：“我骑了车，我带你回去，你赶快洗一下，时间长了，就洗不干净了。”
他边说边走到楼边，开车，推车，示意茉莉上车。
茉莉犹豫着。
张凡诚恳地说：“不管怎样，总还是朋友吧。”
再坚持下去，好像自己连朋友的车都不愿意坐，太小气了。
好在是晚上，因为天冷，校园道路上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