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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骗你。」
皇甫清狂不知道,他已经得到天地间最有份量的承诺。
第三章
日上三竿,小右推开房门,掀起绣着彩凤的三重丝绒床帏,轻声细气地叫,「少爷,起床了。」
床帏一掀,寒气就钻进床上,光着臂膀的皇甫清狂打着冷颤,半梦半醒地叫两声。
「冷,冷。」
缩一缩脖子,又向身下的热源处蹭去。
身下是既结实又炙热的肉垫子,皇甫清狂满足地嘤咛着,眸子闭得更紧了。
小右无奈地搔搔头,正要再叫,大眼恰巧对上一双精光炯炯的眼眸。
小右颤抖着声音叫,「敖公子……早!」
这个称呼还是皇甫清狂特别吩咐的,说他们怎么也是名门之后,总是『你!你!你!』地叫太没体
统了。
他吩咐的时候,自然将府中谁才是最没有礼统的人这点,忘得一乾二净了。
敖广自然不会应他,目光驻留在皇甫清狂的侧面上,以指腹来回轻摸。
不断地偷睨向他,小右心忖:难怪小左整天念着他不是正常人,这几天早上来叫醒少爷时,敖广虽
然被少爷枕着压在床上,却总是一副整齐清醒的样子。
看他的眼神、表情,哪里像是刚睡醒的?倒像是根本不用睡似的!
用力地晃着头,迫自己别再胡思乱想,小右再次叫着皇甫清狂。
「少爷,起来用早饭了,少爷……少爷。」
贪睡的皇甫清狂早将手掩上耳朵,也将头埋得更深了,他的努力自然是徒劳无功,小右想了想,宽
大着胆子对敖广说,「敖公子,麻烦你叫少爷起床吧……睡得太多对身体不好,而且不吃早饭也伤胃。
」
敖广早就被他吵得不耐烦了,闻言,脸无表情地举起手,正要将他无声无色地打发出去,听到最后
两句说话,又微微一顿。
脆弱的人类!敖广微感厌烦地在心中忖道。
举起的手,在半空中俐落地转了一个弧度,指向剔彩圆桌,接着,勾一勾指头。
小右呆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忙不迭将桌上的食盘捧过来,放在床边的八角弓腿木几上。
「出去。」敖广向门口一指。
「那……就麻烦敖公子了。」小右只得心怀忐忑地转身。
待房门被关上后,敖广伸手,拍打皇甫清狂的脸颊。
「讨厌……唔……王八蛋……」皇甫清狂像赶苍蝇似地举起手左右推挡,头亦摇晃着,就是不肯睁
开眼皮。
「起来!」敖广的声音还是冷冷的,只是手上的动作却并不粗暴,在皇甫清狂脸上持续轻拍着,又
拿起小右挂在床边的湿方巾,抹上他的脸蛋。
皇甫清狂终于屈服于他的坚持下,霍地睁开一双漂亮的凤眼,恨恨地瞪着他。
敖广捧起盛着白粥的青花瓷碗,递到他面前。
「你喂我!」仰起下巴,皇甫清狂脸上挂着足以教人咬牙切齿的张狂。
脸上毫不色变,敖广伸手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托在膝上,当真拿起汤匙,舀起白粥,一匙一匙地
喂他。
皇甫清狂亦断断想不到敖广当真会喂他,看着递到嘴巴前的汤匙,微怔,接着,笑了起来,张开唇
瓣,就这样倚着敖广,让他喂。
粥依然冒着热气,在喂他前,敖广都会先放到唇边吹凉。
密睫凝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温柔的动作,皇甫清狂心里甜甜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人脸虽冷,身心却都是热的,莫名其妙地被人抓住做些乱七八糟的事,还对他这么好。
他出身大富之家,自幼被宠爱照顾,做事只凭心性而为,从不会思前想后,此时却不得不为自己的
所作所为感到有些不安,想到这里,皇甫清狂咬一咬唇说,「你真是个好人……」
蚊鸣似的声音令敖广片刻后才明白过来。
好人?多么奇妙的认知。
看着皇甫清狂闪烁不安的眼睛,敖广冰也似的冷脸上竟泛起一抹笑意,如嘲似讽。
若非自己莫名其妙地对他生出了兴趣,皇甫清狂怕已经死了不下百次,只是这些话自然不必说出来
。
「吃吧!别说话。」
声调虽冷却难掩关切,皇甫清狂甜甜笑着,乖乖地将一碗粥吃得干干净净,接着,又从敖广手上接
过一个素菜包子。
一口咬着,就此钻进被窝里来回滚动。
敖广挑起眉头,说,「起来。」
皇甫清狂不应,好看的脸上挂着即使天掉下来,他也不愿起床的懒表情。滚了几下后,还将头搁上
敖广膝上,叹口气道,「这样真好……」
飞扬的眉头柔柔地挂在一双乌亮的凤眼上,而凤眼又定定地看着窗外依然光秃秃的桃树,眼神是惋
叹,是幽暗。
不知焦地,敖广再没有继续阻止他的举动,只冷冷地看着。
自从那天在凉亭不自觉地回抱他一下后,皇甫清狂每天都钻进他的被窝来,不是为了求欢,只是单
纯的睡觉,抱着他,用他的半边身子当枕头。
敖广没有拒绝,对龙族炽烈如阳的身体来说,低温的人类抱起来感觉的确很舒服。
而且,这几天在夜里睁着眼看着在睡梦中死死抱着他不放的皇甫清狂,敖广都会想起两个形容词『
孤独』、『寂寞』。
这些与他千万年的生命并存的东西,亦存在于皇甫清狂身上。
敖广好奇。
人类的生命在他眼里就是花,无论起眼、或者不起眼的花都是一样一一花开、花榭、花落,短短一
瞬。
人的生命如此短促,根本不应该感到孤独、寂寞。
换一个明白点的说法,地上的蚂蚁为了饱足而劳碌一生,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智能去感受其它。
敖广好奇,令皇甫清狂孤独、寂寞的理由,但是,他没有问,亦不会问。
敖广是龙王,他的力量足以睥睨众生,无论皇甫清狂隐藏着的悲伤是什么,在他眼中都只会是庸人
自扰,不足挂齿。
但是,每当凝视着那两弯在睡梦中蹙着的眉头,又或者清醒时枕在他怀中悲伤地看着外面桃林的乌
亮眼珠子,敖广的心头都会有一种感觉一一无法描述的感觉。
所以,他从没有推开皇甫清狂贴上来的身躯,没有阻止他放肆的举动,更没有追问他所有歪行的理
由。
皇甫清狂又睡着了,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轻轻抖动,鼻尖发出规律的呼吸声。一阵冷风吹入室内,
顽皮地带起几绺发丝。
冷风令皇甫清狂的眉心微蹙,在理智运行之前,敖广的指尖已经不由自主地摸上他微源的脸颊。
养尊处优的生活令皇甫清狂的肌肤光滑得堪比上好丝绸,虽然是男子,但是那勾起的凤眼眼角与丰
润玲珑的厚嘴却显得魅惑。
敖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睡脸,彷佛是看得痴了。
直至风再次吹入,皇甫清狂的身子微微一抖,他才回过神来。
右手一挥,从指尖撒下金黄的法咒令皇甫清狂睡得更甜甜,将他的头轻轻地放到瓷枕上,拉好被衾
。
站起身,敖广心中隐有不悦一一为自己的失态。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不过也罢!反正这些天来,做的怪事已经多了,也不怕多此一桩。
是因为无聊太久?还是,皇甫清狂当真触动了他的心?
敖广脑海中隐约已经有了答案。
摇头,走到窗前,目光冷冷地掠过在树下忙得不可开交的小左,然后,浏向那片光秃秃的桃林。
差不多了,可别让他太过着急……
敖广回头,镶在俊美脸孔上的一双眼不再是奇寒无情的冰箭,而是天下最温柔的水波。
这一刻的神情若有人可以看见,只怕都不会再怀疑他是真正的水之主、海之王。
◇◆◇ ◇◆◇ ◇◆◇
第二天早上,天色尚未光亮。
「哒哒哒哒!」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在从来寂静的朱红长廊响起。
「少爷!少爷!」小左大叫着,用力推开房门。
吵嚷声令皇甫清狂受不了地将被衾拉高,在唇边咕噜地骂着,只是他的脸都尽埋在敖广胸膛前,谁
也听不到他到底在骂什么。
即使听见,小左也会继续大叫,甚至叫得更大声,因为他的发现实在太过惊人了。
「少爷,快起来!花开了!外面的桃树都开满花了!」
「什么?」皇甫清狂猛然跃起,一双凤眼瞪大如铃,扫过小左向窗外一看,花潮红粉,令他整个人
都清醒过来。
他想也不想,立刻跳下床,向外冲去。
敖广健臂一展,从后将他拉住,皇甫清狂这才留意到自己身上光裸一片,立即红透了脸。
小左手忙脚乱地帮他穿上长衫、靴子,又取过挂在床头的雪色貂裘。
皇甫清狂匆匆披上,便迫不及待地向外面跑去。
一路跑去,尚有数十步之远,已有桃香扑鼻而来,皇甫清狂一直走到树下,反而呆了下来,只懂得
抬头,瞪大眼睛瞻望花海。
直至一片阴影将他完全笼罩,仰头,看着来到身后的敖广,冰寒深沉的气息令他醒悟,一切俱非幻
象。
皇甫清狂禁不住兴奋地大叫起来,「花开了!花开了!」
载欣载歌,皇甫清狂在一株株桃树之间来回穿梭奔跑。
此时漫天红粉如靥,衬着雪肤绛唇,流云长发,令这人间的男子光亮俊美得堪比天上鸾凤之姿。
衣袂飘飘回风而舞,欢颜如花与银铃笑声溶入雪色之中,令观者亦心神荡漾。
跑够跳够后,他又扑入敖广怀中叫嚷。
「开了!开了!花真的都开了!」
敖广不语,待他静下去后,才淡淡地说,「你本来不相信花会开?」
偷偷吐着舌头,皇甫清狂的答案很巧妙,「现在完全相信。」
若非亲眼所见,又有谁能相信桃花会在寒天开放,且盛开得如此灿烂?
放眼看去,尽是一片花海如潮,花枝随风而轻轻晃动。
九十八棵桃树花开,深浅浓淡各有风姿,照影地上皑皑积雪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