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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脸而来的气息锐如箭,利如刀,皇甫清狂虽然还是稳稳坐着,放在膝上的双手却是微微震颤。
这些微的害怕反应落在了小左、小右眼中,他俩咬一咬牙,竟同时挺身而出,挡在了皇甫清狂身前
。
「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我对你不客气。」小左装胸作势地卷起袖子,朝敖广举起拳头
。
小右则抖着肩头,尝试劝说,「有什么事都可以慢慢说……龙……龙王……千万……千万则生气。
」
他俩自幼卖身入侯府伺候皇甫清狂,皇甫清狂虽不纨绔子弟的骄气,待他们却从不辱骂责打,加上
皇甫清狂双亲陆续仙去,府中冷清,他们就更加亲近了,多年相处下来,虽名为主仆,却早已形同至亲
。
是以这时两人都忍着惧怕,争先挡在皇甫清狂身前护着。
敖广冷冷地看着他俩,目中寒光流泻之际,适时被两人挡住的皇甫清狂叫了一声,「走开!」
「少爷!你……」小左、小右愕然地转过头去,却见皇甫清狂一脸坚决地看着他俩,说,「你们出
去!与你们无关。」
说罢,还伸手将他俩推开,两人都知道皇甫清狂不想牵连他们,无措地踌躇一会,终于磨蹭着走出
寝宫。
碍事者终于走开,敖广却没有立即将目光放到皇甫清狂身上,他先是浏过女官托在头上的喜服,接
着,看向皇甫清狂身上的白色长挂,最后,才将眼神定苦在皇甫清狂身上。
「为什么还不更衣?」
开口,却不是想象中的雷霆之怒,声音依然平静冷泠。
皇甫清狂心中稍安,压下身体的颤抖,轻声说,「我不想更衣。」
「该不是现在才对喜服不满意吧?先忍一忍,赶明儿我就命织女再赶做一件。」
敖广依然没有露出怒意,反而边说话为他开脱,边拿起喜服走前,打算亲手为他披上。
「不是!」皇甫清狂扭身避过,敖广的手僵在了半空,看着毫不知情识趣的情人,只觉自己苦苦压
着的怒火快要忍耐不住爆发而出了。
深呼吸一口,他依然用他无比坚忍的耐心,压着声音问,「那你想怎样?」
紧一紧放在膝上的双手,皇甫清狂亦深深吸下一口气。
「我不想嫁。」
「什么?」敖广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但是,立刻地,皇甫清狂就用铿锵的声音再重复一遍,
「我不想嫁,不想做王妃。」
在旁边听着的人都觉得他实在胆大包天,看着敖广在一瞬间完全铁青的脸色,就连跟着他身后走进
来的几名能将也不禁悄然退后,免受池鱼之殃。
惊人的寒气从敖广身上渗透而出,拿着喜服的手,指节青筋凸现,如爆竹般发出『霹灵啪啦』的响
声。
当他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完全地沉了下去。
「更衣,随我出去!」
「不要!」
「跟我一起出去!」
「不要!」
「我要你出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皇甫清狂一口气吐出连串拒绝,接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出去!」敖广的脸色难看得像地府里的阎王爷,黑了大片。
千万年来,这是第一次,他感到怒不可遏。
「我……」看着他那张脸,皇甫清狂心中其实怕得要命,手脚都寒了起来,浑身难受,只得软软地
央道,「广……你让我想想,我的心很乱。」
「更衣,随我出去!」敖广没有丝毫软化,神色奇寒如千年严冰。
「我……我未决定好,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爱你……爱得足够一生一世吗?」伸手,
环抱着自己颤抖的双肩,皇甫清狂的嗓子断续而惶惑,「广……你让我再想想,别逼我。」
想他这一生张狂直爽,从未如此优柔寡断过,只是,这些天来他心中总是忐忑,翻来覆去,睡也睡
得不安。
当女官捧着喜服、饰物走上来时,那颗心就更加紊乱,神推鬼使不,拒绝的话说冲口而出了。
说出口后,心里反而坚定下来一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爱得够不够深,哪可就此定下终生?今天,这
场喜宴,他绝不可以参加!
他一直收在心中的真心话。在这时候说了出来,就如一个霹雳,生生地打在敖广头上。
他是龙王,高高在上,受千万尊崇敬重,他冰冷无情,更傲骨如剑!
这一生一次的唯一动情,竟换得皇甫清狂的一句『别逼我』。
是他步步进逼,太过一厢情愿?还是,皇甫清狂根本不曾爱他!
敖广那张无人可比的俊脸上只见奇寒冰霜,阴沉如铁,一双利目内火花簇簇,眨也不眨地瞪着里甫
清狂。
却见里甫清狂咬着唇,坚决地仰脸迎着他的寒光,唯有镶在脸上的凤眼,水光莹动地凝视着他,流
露乞求。
即使此时此刻,他的任性、他的要求是如此地可恶,敖广仍然感到心中一软。
皇甫清狂说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爱他,敖广却早已知道自己爱他如命。
倦极地合上双目,接着,睁开,寒芒闪烁之中,大红的喜服被拋到半空,接着,敖广拂袖而去。
在清厉的布帛撕裂声中,喜服裂成千百片,如一只只大红的蝴蝶在半空振翅飞舞。
金线断,珍珠迸散如雨,叮叮当当地落在水晶地衣上,打在皇甫清狂身上。
任由珠雨打在身上,皇甫清狂呆若木鸡,凤眼瞪圆,从柔和的珠光之间,目不转睛地看着不发一言
转身离去的敖广,心里就像被利刀割开一道口子,痛彻不已。
预感告诉他,若就此让敖广离去,可能就会在他俩之间留下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在乎吗?他在乎吗?
是的!他在乎!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敖广在他心中已经变得如此重要,重要得可以牵动他的身心神魂。
皇甫清狂站了起来,手紧紧地捧着心口,只觉五内俱焚,心中后悔得不得了。
其实……其实做王妃也没什么不好,他何必……将话这样说出来。
起初他还想苦苦忍耐,但看着敖广绝然冰冷的身影快要消失时,他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广……广……」别走,别走!我后悔了!别走!
敖广没有停下来,皇甫清狂还想再叫,却叫不出口,咬一咬牙,拉起衣,也不管自己现在的身体不
适合奔跑,便匆匆追前。
女官纷纷让路,就在他的手差点儿要摸到敖广扬起的衣之际,忽听耳边传来一声凌厉吆喝。
「敖广!为我父王偿命!」
◇◆◇ ◇◆◇ ◇◆◇
一个穿著青缎罗裙的红发女官从人群中扑将出来,手中寒光熠熠。
杀气迫近,敖广顿步,冷冷一哼。
站在敖广身旁的几名能将眼看刺客袭击敖广,竟动也不动,反而勾着唇笑了起来。
手执一把不足三吋的短刃刺杀东海龙王,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天大蠢材?
嘲弄冷笑,彷如无情的鞭子打在刺客身上,就在所有人都冷眼旁观之际,那名刺客倏地转身,将手
中短刀向皇甫清狂刺去。
眼看刀光迫近,皇甫清狂踉跄退后,却被衣所绊,失足跌地。
刺客突如其来地转变方向,寝宫中每个人,女官、龙将甚至敖广都呆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刺客扑
向皇甫清狂。
「啊!」
在惊呼声中,皇甫清狂根本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只觉肚腹一痛,睁眼,眼前是一张狰狞的笑颜
,将短刀一寸寸地刺入他的肚子。
正要高呼『小命休矣』之际,皇甫清狂肚腹上乍现金光,隐隐形成一条小金龙的形象,任刺客如何
着力,竟无法将短刃再刺入半分,刃上甚至响起碎断之声。
就是铁器断碎的刺耳声音将呆若木鸡的众人唤醒过来,敖广猛然地向皇甫清狂冲过去。
红龙盾吹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刺客抓紧压倒地上,用力之巨,甚至令少女纤幼的手臂上响起
骨折之声,她却毫不惧怕,反而失声叫嚷起来。
「敖广!我早知自己杀不了你,就拿你的王儿为我父王填命!」
「混帐!闭嘴!」红龙盾吹为之气结,也顾不得她是个女人,扬起手,重重地掴了她几个耳光,将
她打得晕了过去。
事实上,敖广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半跪在地上,抓着皇甫清狂的手,看着从他腹间渗出的热血
,双眼赤红一片。
「清狂,清狂一一」
疯狂的叫吼声令神志模糊的皇甫清狂稍稍地清醒过来,他看着敖广,抖着发白的唇,不住叫道,「
痛……痛……很痛……」
血染满衣裳,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肚里顽皮的热源,正自伤口流逝,无边的恐惧溢满心中,皇甫
清狂只能将敖广的手紧紧抓住。
看着他白得雪也似的脸孔,敖广的手亦不由得颤抖起来,弯着腰,捧着他的脸颊不住亲着。
他是龙,可以行云致雨,令地动山摇,却无法掌管人的生死病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皇甫清狂受苦
,心亦裂成千万片。
只得大叫,「叫御医!御医!」
白龙矢羽立刻应声跑出,不消一刻就拉着御医跑了回来。
敖广正小心翼翼地将皇甫清狂从地上抱起,放到床上。
女它们把纱帐落下,奔走着捧来热水、毛巾,用剪刀将已经破烂的衣服口子剪开,让御医诊疗。
这时候的敖广总算稍微定下神来,坐在床边,双手紧紧包裹着皇甫清狂的左手,不住轻声安抚,「
放心!没事的。」
御医在伤口附近按几下后,将生肌止血的龙族圣乐拿出来,在伤口上薄薄地抹了一层,源源涌出的
鲜血立即凝住,甚至连被割开的内亦蠕动着收口。
御医满意地点点头,向敖广说,「王,刀刺得不深,只是外伤,用了药应该没事了。」
抹在皇甫清狂身上的圣乐本为龙族战将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