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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知道吧。”有些迟疑。说实在的,我并不想太多人认识我。虽然可以用假名,但总是会觉得别扭。
“……”男孩沈默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只是想谢谢你的……不过……你不希望和我这种人有瓜葛吧……”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要哭了。
“没那回事情。”我边说,边放下啤酒坐到了床边。
“只是因为我的名字不好听。”
“……”
看著他依旧沈默的侧脸,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败给这小子了。老摆出一副落寞的神情,让人不由有种想去保护他的欲望。
“……童千羽……”我低声说道。
“……什麽?”他讶异地抬起了头。
“我叫童千羽。”我难得有耐心地重复道。
“童……童先生……”他若有所思地低语著。
随後他笑了。
一个天使一样的笑容,连我也看痴了。
看著这样的他,我无由来地产生一种深深的惧怕。如同看见了水里扭曲的倒影般,我慌乱地起身。
“童先生……?”男孩疑惑地抬眼。
“呵……没事,我想起冰箱门还没关呢。”我干笑著,朝客厅走去。拿起了刚才放在桌上的啤酒,我仰头猛灌著。
“你笑得真漂亮啊,千羽。就像个天使。”
“千羽,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如果你天天对我笑,要我去死也可以。”
“……千羽……笑一个啊……你干什麽要哭……我又没有死……”
“……千羽……”
“可恶。”我咒骂著,捏扁了手中的啤酒罐。
火流云……又想起了那个总是温柔守护著我的影子。竟惊异地发现除了心痛,对他再无其他感情。曾经震撼著我心灵的东西已经被现实抽光了,只剩下一个无用的容器装满了时间留下来的那份沈重。
流云,是我变了吗?我这麽自问著。
最後却发出了一阵苦笑声。
世间根本没有什麽永恒的爱。永恒这个词对於人来说真是太空洞了。什麽是永恒?根本就没有永恒的东西。无论什麽,总是敌不过时间的。
多年前的夏夜,我还天真地和别人交换著永恒的誓言。而如今时间却来嘲笑我的无知。那个承诺著永恒的人也早已被时间之流冲得模糊一片。
我也不是当初的我了。被称赞为天使的笑容现在却变为恶毒行为的工具,上天给我的出众外貌变成了诱人犯罪的筹码,连原本无暇的心也伪装成了温柔的陷阱。
我是堕落了。虽说不上彻底堕落。但我再也飞不回失落的天堂。
流云,我现在总算明白当初你为什麽说自己会下地狱了。
是的,你现在一定在地狱吧。因为你拉了个天使和你陪葬。
许久才发现掌心居然湿湿的。
是血啊……看著充满鬼魅色彩的液体,我这才注意到刚才的啤酒罐已划破了我的手心。伤口并不深,可血却怎麽也止不住。
“童先生?”也许看出我的不对劲,他下了床来到我身边低唤著。
“你怎麽流血了?”他看见了我不停滴落的血液,刹时吓呆了。
“没事,伤口不深。”我安慰著。转身找出了医药箱替自己包扎。
“那个……要不要帮忙?”他问得有些犹豫。
“……帮我打个结……”我伸出手给他。却又见他笑了。
年轻的脸,年轻的笑容。
我别过了脸,不想看他。
4
房东张阿姨十分热心。这几天总是会来拜访我们。来时都会带些炒好的小菜。
她说她的儿子到国外留学了,所以看见我觉得特别亲切。会想起他的儿子,常常会想他在干什麽,过得好不好。
後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问我是不是会介意她占我便宜。
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已经断绝关系的妈妈现在在干什麽。
她听後很惊讶,说我不象是干坏事的孩子。为什麽会和妈妈断绝关系。
不想细谈,我只说我妈妈要再婚,有个拖油瓶不方便。
她哑然。可她的脸上写满了同情。
我暗自好笑。这样劣质的谎言也会有人相信。
我总是在下意识地欺骗别人。不知是不是演技高超,居然所有人都会掉入我的谎言里。
她开始说她儿子,二十七岁。
哼,和我一样的年纪。
说她儿子时,张阿姨总会露出慈爱又骄傲的表情。那应该是母亲的表情。可惜我从没见过自己的妈妈有这样的神情。印象里她总是锁著眉的。
那个漂亮的女人,总是会表现出郁闷的神情。有时真,有时假。
我猜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其中的真实。那已经成为她掩饰自我的习惯,达成自己欲望的手段,成为了她的一部分。因为父亲见到她的愁容总会及尽所能地满足她。父亲常说她的笑容就像天使,美好得让人神往。可她恰恰利用著这点,总会提出无理取闹的要求来。
这样的母亲,终於连我父亲也对她失望透顶。在我八岁时,父亲放开了他的天使。可我却被父亲留下,他说天使会寂寞,要我陪她。
事隔多年,我也不能追究父亲那时到底是不是还爱著母亲,是否是真怕她寂寞。因为就在我九岁时,他再婚了。
他的婚礼我去过,那女人和母亲一样漂亮。披著洁白婚纱的女人娇笑著,很动人。可她的笑容终究比不上母亲。但那是一个凡人简单又幸福的容颜。
母亲回来後,她说她彻底输了,输给了一个另一个比不上她的女人。
从此,她开始自暴自弃起来,连同她的儿子也一并视而不见。
张阿姨还在滔滔不绝地说著他的儿子。那副模样让人厌烦。可我还是摆出了最美好的笑容,侧耳倾听著。这点我像我的母亲。
对笑,已经变得麻木,这只不过是种扯动嘴角的简单运动。可却是最有效的运动。
“哎,你这孩子真讨人喜欢。下次也来我家吃饭吧。看你脸色这麽差,一定是没有吃到营养的东西。”她慈爱地抚著我额前的刘海。
“谢谢张阿姨。张阿姨的手艺还不是一般的好,就和饭店里的厨师一样。”我称赞著。
“呵呵,你这孩子就是嘴甜。快点叫你朋友也来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她笑著关照,坐了会後就回家了。
听见关门的声音後,从卧室里才怯怯地探出一个脑袋来。
“她走了麽……?”欧阳雪看了我一眼,轻声问著。
“恩。”我喝了口她带来的冬瓜汤,果然清淡爽口。
“呼~吓死我了。还当会被发现。”他夸张地抒了口气,走到饭桌旁拿起筷子夹了黄瓜放进嘴里嚼著,发出清脆的响声。
“呵呵,你怕什麽。如果被发现,你可以和他们说‘他是个变态!强奸未成年少男。’记住眼神要可怜点,口气要哀怨点。”我淡笑地指点到。
“什……什麽啊……我已经成年了!已经十八岁了!”他难得高声抗议著。不过柔柔的声音丝毫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是啊。恭喜你啊。都十八岁了,看起来还像是十六岁一样年轻。”我继续戏弄著他。
“哼,是啊是啊。那我更加要恭喜你了。奔三的人了,还长得像是奔二的。”他不服气地回嘴。
“奔三?”什麽怪词?
“就是二十岁超过,朝三十岁迈进。”
“哦……”我笑著,“你嫉妒我年轻吗?嫉妒我保养地这麽好。”
“……真不知道你这个人脸皮这麽厚的……”他吐了吐舌头,抢过我的凉面大吃起来。
“真不知道你原来都是装斯文的。”我笑著想起他前几天,红著脸叫我“童先生”时的情景。
“我那叫……对了,那叫矜持!而且那时怕惹你生气就不包我了。”
“我现在也可以不包你。”
“呵呵,晚了晚了。你这个月的钱已经转到我帐号了。”他奸笑著,就像只偷吃了鱼的小猫。
“那不得了。我得好好享受,减少我的损失。”我邪邪地看著他,一副跃跃欲试的色色表情。
“哇……”他轻呼一声,逃离了饭桌。
可没多久,他又迟疑地坐回了原来的位子。红著脸把头凑近了我的耳旁低声说著。
“恩……我那里还是好痛……能不能等明天……”
好笑地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我说我没有虐人的嗜好,如果他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他的,我认为做这种事还是你情我愿的好。
他听後沈默了一会,随即倾身亲了下我的脸颊。他说他喜欢我,只要我想做就算是痛点也没关系。
“你还是洗个澡休息一下吧。你的身体还没全部恢复呢。”捏了捏他的脸,我走进卧室翻出了我的衣服给他。
“对不起……”他低头接过了衣服,飞快地朝浴室跑去。
为什麽要跑这麽快啊?看著被猛关上的门,我心里一阵疑惑。
终究还是包下他了啊。坐在阳台的竹椅上,我又点燃了一支烟在指间。我不会抽烟。只是喜欢那隐隐弥散开来的烟雾。
看著一亮一亮的火红烟头,我察觉到我心底的残忍。
欧阳雪……和过去的我异常相似的男孩。如果我要下地狱,我怎麽能让你独留在天堂?
我承认我是嫉妒了。嫉妒他的年轻,嫉妒他的单纯,甚至嫉妒他撒娇时的神情。
其中最让我介意的是他的笑脸,和天使一样的笑脸。
“那样耀眼又无欲望的笑脸是不属於人间的……”我自言自语地低喃著。
“童……千羽……你说什麽?”欧阳雪的脸在我眼前放大,他似乎不习惯称呼我的名字,话语间有种迟疑的味道。由他发间滴落的水珠打在了我的手背。淡淡的,我闻到了肥皂和水的味道。属於夏天的味道。
“我是说那月亮。”我指了指天空。
“哎?可今天是阴天啊。”他狐疑地看了看天,又看向了我。
“是麽?可按月历,今天是满月。”我注意到了手表上显现的日期,自信满满地说到。
“哦,那还真可惜了……好久没见过满月了。”他坐下,学著我的样呆望著天空。他看得很用心,似乎想透过那云层看见如圆盘的月亮。
看著他的认真表情,我一时情难自禁。侧过身,吻上了那诱人的唇瓣。他口中是甜甜的味道。
“你……吃过西瓜了?”我皱眉问著。
“哈……恩。刚才吃了。”他不好意思地撇开了头。
“吃了多